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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雨露新贵遭贬斥 失计谋大?谪皇陵(二)

乞雨露新贵遭贬斥 失计谋大?谪皇陵(二) (第1/2页)

“你告知大伙儿一声,想跟随咱家的,明日一早同去凤阳。不想跟随的每人发些银两,任凭他们各自散去,该投亲的投亲靠友的靠友,不可阻拦。”王朝用啜泣着退了出去,魏忠贤想周应秋摆手道:“你也去吧!”
  
  各宫的灯火多已熄了,承乾宫外依然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崇祯今夜便要在此歇息。田礼妃早已命宫娥将被褥熏了又熏,满室飘香。崇祯來到了宫门前,敬事房太监上前拜见,他以手示意教他们免了,一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宫來。见田礼妃静去了头冠宫装,一袭雪白的丝袍,坐在铺了软垫的竹椅上,借着一盏轻纱贴金的宫灯细细地看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闭目称妙。崇祯趁她合眼之际,一把将书夺了,田礼妃大惊,骂道:“哪个奴才这般大胆?”转身便打,见是崇祯,一时不敢将手落下,举在半空,宽大的衣袖尽皆滑落,整条臂膊几欲裸露,纤指、皓腕美艳绝伦,崇祯伸手轻轻握住道:“这般的妙人动粗竟也是万种风情。屋内是什么香,如此芳馥,可是你身上的体香?”崇祯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田礼妃顺势贴在他胸前,娇声道:“妾妃身上的香气皇上并非不知,这是妾妃刚刚制成的一种异香,那方子便在皇上手中。”
  
  崇祯将书合拢,见封面題笺着四个魏体小字:遵生八笺。田礼妃道:“这书中有一节专讲香粉的配制方法,妾妃反复研核,真想不到高濂一个大男人不究心文翰,竟沉湎于香奁艳粉之中,想必当年是孽种情郎。”
  
  “聪慧如此,不思货与帝王家,未免玩物丧志了。”崇祯将书抛开,看着灯笼道:“这灯笼是何人所为,怎的与其他宫里不同,更显光亮?”
  
  田礼妃道:“妾妃见宫灯四周贴金,固然富丽堂皇,却遮住了许多光明,便忆起幼时在江南扎制的竹条灯,将竹子劈成细片,弯成圆形,四周罩以轻纱,既可挡风,又极明亮,便将一面贴金换成了轻纱。”
  
  “心思果然智巧,明日朕告知皇后,命宫里都按此样式换了。”崇祯说着望了一眼垂着软烟罗的香楠大床,田礼妃面色一赧,挣脱出崇祯的怀抱,用手掠掠高挽的乌云鬓,回眸一笑,宛若深闺少女,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崇祯想到她那一双如初绽红莲般的玲珑小脚,登时怦然心动,疾步赶上,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向后仰面缓缓放倒,一手隔袍抓了她的**,向上拉起,隐隐透出一只尖尖的白缎绣花弓鞋,头尖微翘,缀着一颗杏核大小的珠子。崇祯拉开丝袍,却见她并未穿袜,雪肌玉肤与丝袍浑然一体,调笑道:“屐上足如霜,不著鸦头袜。果然不俗!”伸手便要替她去了绣鞋,田礼妃假意推脱,缩着腿儿左右摇摆。二人正自嬉闹,门外王承恩禀道:“万岁爷,东厂提督王永祚有要事待召,十万火急,见是不见?”
  
  崇祯骂道:“这个蠢材早不來晚不來,却这时來,教人好恼!”
  
  田礼妃劝慰道:“想是有了什么急事,不然王承恩也不会替他通禀的。时辰不过二更,夜还长呢!”
  
  崇祯披衣出來只见了王承恩和敬事房的太监,便问道:“王永祚在哪里?”
  
  “回万岁爷,在文渊阁候着呢!”王承恩知道扰了崇祯的雅兴,怕他发怒,小心地答应着。
  
  “什么事,半夜也來搅扰朕?”崇祯坐在御案后,眼睛盯着王永祚。王永祚并不理会他恶声恶语,禀道:“奴婢刚刚在魏忠贤私邸周围抓了一个疑犯。”
  
  “是什么人?”
  
  “奴婢怕事情紧急,便用了重刑,那人招认是王体乾密令他从昌平來的。”
  
  “要做什么事?要找什么人?可是与魏忠贤有关?”崇祯顿觉事情重大,早将方才的恼怒丢开。
  
  “奴婢从此人的粪门里搜出一个蜡丸,里面是一封王体乾亲笔写与魏忠贤的密札,请万岁爷御览。”王永祚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片呈上。崇祯生性好洁,闻听纸片取自那人的粪门,不由皱起眉头道:“念与朕听便了。”
  
  王永祚已知其意,忙道:“万岁爷,这一份是奴婢命人誊抄的,原來那封密札留在了东厂。”
  
  崇祯接了细看,上面满满写了蝇头墨迹:“上公千岁:闻上公落职闲住私宅,不胜叹惋,然人轻力微,爱莫能助。今日又闻万岁爷有诏将上公安置凤阳,足可痛哭。想上公心下亦必凄凉,盖万岁爷以京师重地,上公经营多年,根底自是深牢,不可轻撼,故遣出京,散我党羽。小的以为安置凤阳亦不足悲,事犹可为也。凤阳虽不若京师诸事便利,然亦不难一呼百应,苏杭织造梁栋、应天巡抚毛一鹭、浙江巡抚右佥都御史潘汝祯、浙江总兵崔凝秀、南京守备太监刘敬、南京右佥都御史刘志选、南京兵部尚书刘廷元、孝陵卫指挥李之才尽可用也。且取道凤阳,有胜于京师者二,不必终日受人钳制,昼夜遭人监视,一也;所谓脱钩之鱼可优游于江湖,或少网罟之祸,二也。若上公东山之志不竭,他日获得机缘,旧时之观不日可复。上公为门下走卒计,亦当勉之。体乾遥拜顿首。”
  
  崇祯看罢,森然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魏忠贤一日不死,其党羽势必怀抱异志,蠢蠢欲动。朕先将王体乾由司礼监掌印改作东厂提督,又命他落职闲住回籍,他必是暗生怨恨,故一改远离魏忠贤自求安宁之策,公然撺掇魏忠贤拥兵造反。王永祚,魏忠贤安置凤阳的消息传出,京师可有什么震动?”
  
  “奴婢广派番役四处打探,日夜监视魏忠贤的爪牙,那些去职的多数龟缩在私宅,尚未罢黜的只有提督勇士四卫营内监吴光成、正阳门提督内监余良辅、大坝马房提督太监孟忠几人,也未见动静,看來是不足成事了。”
  
  崇祯诫谕道:“切不可大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忠贤虽闲住私宅,然经营数载,京师、九门、各边、兵部皆安插亲信,朕虽将宫里的太监多有汰选,可一时哪里有许多得力称心的人手?一些人也是看着风向,迫于情势,心里未必便向着朕?好在京营、四卫营、九门提督、五城兵马司朕都派人接管了,免了天寿山守备太监孟进宝,太和山守备太监冯玉,漕运太监崔文升,淮南总管河道太监李明道,然尚不及尽撤各边内臣,东北有总镇太监刘应坤与御马监太监陶文、纪用尚驻守宁远,御马监太监胡明佐驻守锦州,孙茂林、武俊、王?朝分守中军,驻在山海关。西北有葛九思镇守宣府、大同、山西,张守诚、李应江辅之,田奉、张大兴为中军,各驻镇城;**童巡抚延绥,牟志夔驯服山西、甘肃。东南孙国桢巡抚登莱,更有胡良辅为天津提督,御马监太监苗成为中军,金捷、郭尚礼驻守皮岛;还有黄宪卿巡抚山东,亓诗教巡抚河南。崔呈秀的妾弟密云参将萧惟中更是近在咫尺。京师四面受围,京营之兵久疏战阵,不及边兵勇悍之万一,一旦魏忠贤在京师起事,国事难料。”
  
  王永祚道:“据王体乾的密札來看,安置凤阳也是不妥。”
  
  “朕也知晓凤阳多有魏忠贤心腹爪牙,且其地滨海临江,啸聚着不少枭雄敢死
  
  之辈,若为魏忠贤所用,未必沒有揭竿响应的人。果真如此,东南半壁江山恐非宁宇。他以为能到得凤阳么?朕是只是要他离开京师。似他这般的大奸大恶之徒,朕岂会逼之过急,令其绝望?朕知道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崇祯将手中的纸片一弹,笑道:“朕岂会遂了他人的心,任他人恣意胡为!朕隐忍已久了!王永祚,明日多派些人手,督促魏忠贤尽早启程,不得延误耽搁。”
  
  颐寿堂内,杯盏粗细的巨烛映得满室通明。夜已四更,魏忠贤卧在炕上,听着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住,辗转难眠。他披衣起身,打开炕角处雕花炕桌上的黄花梨官皮箱,取出一个黄花梨小箱,慢慢启了,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盒子细细的石灰粉,正中一个细长的红色土布包裹,密密封着。魏忠贤将那包裹小心取了,轻轻剥开,里面却是一根干瘪乌黑的小棒,似放坏的千年人参。他将那小棒捏起,端详片刻,竟呜咽着哭道:“宝贝儿,咱家因你受了多少苦楚?正在妙龄的媳妇不能快活,受人白眼冷语,巴巴地跑到京师,入了皇宫,眼看着成千上万的如花美眷冰肌玉肤的宫娥,也沒有半分的本事,好不容易享了荣华富贵,却怎的落了这般下场。”那个小棒原是魏忠贤入宫前自行割下的男根,宫里的太监称作宝贝儿。哎!转眼三十年了,他浩叹一声,那个北直隶河间府肃宁县的李进忠已是如何的遥远!当年孤儿寡母相依过活,寡母不得已改嫁了李姓,自己也便姓了李。年及二十,娶了妻子冯氏,不久生了女儿。若不是自己好赌,被人设局骗了,哪里会恚而净身,入宫当差,落得妻离子散,妻子改嫁他人,女儿卖与杨六奇家做童养媳,说不定还在老家含饴弄孙,乐享天伦呢!但却也脱不得终日劳作,为生计犯愁。这便是命!势难两全。他恨恨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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