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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蛇(一万 )

杀蛇(一万 ) (第1/2页)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诸位听得不少。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瑰丽莫名。
  
  那根本不是人间颜色,人间啊,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楚·说书人》
  
  连绵不断的雨,已经下了半个月,天像是漏了一块似的。
  
  不过也是,云洲常年炎热阴雨这些天的雨量说起来也不算什么。
  
  高大的乔木在半空里撑起墨色的乌云,乌云外更是灰蒙蒙的天空。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附近的小池塘的水面上,这声音混杂起来乱得让人心烦。
  
  偶尔传来“啾啾”的鸟叫,顺着看过去,会有一只全身翠绿的鸟儿展开双翅,悄无声息地滑翔进林间的黑暗。
  
  天地间唯一的光亮是那堆篝火,商队的小伙子在篝火边拨弄着他心爱的胡琴。
  
  这样的天气,弦总是湿透的,弹起来“嘣嘣”作响,倒像是敲着一块坚硬的梆子。
  
  小伙子弹得是云洲地区的调子,荒凉幽冷,琴声中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颤音。
  
  在商队人马离得很远的地方,一个年轻人坐在雨蓬下,抱着膝盖静静地听,雨蓬上的水滴打在他的睫毛上,他微微闭上眼睛,久久也不睁开。
  
  “来一口?”有人在一旁把烟锅递过去给他。
  
  年轻人睁开眼,看见那张焦黄的老脸。
  
  他认识那是商队的副手王烈,一个宛洲的行商。
  
  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抽旱烟。”
  
  “走云荒这条路,不靠这口顶着,没准将来身上有湿病。”
  
  王烈也不再劝,自己盘腿坐在了年轻人的身边。
  
  王烈是跑了很多年商队了,从宛洲到云洲,这条道路上跑了二十多年,算是其中的老手了。
  
  传说在天地初开之时,神灵划立大海陆地,划定了九洲疆域,但是自初代王朝到这如今的大周朝,不过从来没听说哪个王朝可以把官府设立到西陆云雷二洲来。
  
  西陆云雷二洲,在东陆人眼里就是瘴气弥漫毒虫横行的化外之地,比那瀚凉二洲却是更加偏僻荒凉,但殊不知此二洲物产丰富远盛东陆,只是人烟稀少。
  
  而那王烈等人所说的云荒,更是处于云洲偏僻之地,除了一些自恃本领强大的原住巫民,没人敢踏进这片土地。
  
  但是自古穷山恶水却生奇珍,如同雷眼山脉特产雷眼蛇一般,云洲特产一种辟毒的珠子,珠子表面褐黄,可是大堂中供上一颗,全家都不受蛇虫骚扰,号称“龙胆”。
  
  还有一种细绳一般长不足半尺的金色小蛇,和珠宝玉器封在匣子里,可以几十年都不死,可是若有小贼手上不敷特定的药物就打开盒子,就定被蛇咬,活不过半日。
  
  可是这毒蛇的蛇鳞磨成粉末,以水和之服下,据传可解百毒治百病,有再生白骨之能,号称“金鳞”。
  
  龙胆金鳞,在宛洲市面上都是价格极其不菲的异宝,往往有价无市,所以也引得一些不要命的人深入云洲进去云荒,带着宛洲的上号丝绸和精良铁器去换这两样东西,一来一回,往往获利百倍也不止。
  
  渐渐的,这条道路被称作“黄金云荒”,敢走云荒的商队不多,王烈在这条道上,还算有点名气,毕竟也算是走了半辈子。
  
  王烈此时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奇。
  
  他们是半道遭遇的,那时这个年轻人带着一匹黑马,独自在深及膝盖的泥泞中跋涉,马鞍上除了简单的行李,就只有一柄黑鞘的长枪。
  
  走云荒那么些年,王烈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要命地独闯这片莽荒之地。
  
  出奇的是在路上遇见他们这么大的商队,年轻人也没有求救的意思,当王烈喊他的时候,他在远处回头,露出一嘴干净漂亮的牙齿笑了笑,就要转身继续前进。
  
  而王烈清楚地知道年轻人正走的是条死路,只要他再往下走五里路,厚重的泥泞就会陷到他胸口,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得他。
  
  早年和王烈走云荒的几个伙计就有人死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人马一起沉下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烂成白骨沉在泥潭底下,永世都不得再见阳光。
  
  走云荒的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不带生人。
  
  能穿过这片莽荒之地去原住巫民部落的路就是商队赚钱的黄金道,带上生人,就好比把一身本事教给别人,别人也是认识了路,以后自己吃饭的本钱就没了。
  
  不过那天王烈罕见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年轻人,答应带他一程,直到过了这片林子。
  
  他也说不上原因,大概他是喜欢年轻人的笑容,干净无暇。
  
  那年轻人笑起来,周围仿佛一亮,有一缕阳光闪过的感觉。
  
  “看你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跑到这深山野岭里来,不怕丢了性命?”
  
  王烈在年轻人身边坐下,在怀里摸索着火石火绒。
  
  “我看起来像有钱人家的公子?”
  
  年轻人微微怔了一下,好似被人第一次这样说道,良久笑了起来。
  
  “有钱人家的公子,我见过的,城府深,不露底,平时最好说话,但是问他有多少钱,就是笑,屁也不放一个。”
  
  王烈手中擦着火石,点燃了烟草,又瞅了年轻人一眼。
  
  “对!就是你这个模样。”
  
  年轻人依然只是无声地笑。
  
  王烈打量着他的脸,发现他或许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那张脸被阳光晒成淡淡的赤铜色,有了风霜留下的痕迹,只那笑容,还是明净得像个不曾长大的孩子。
  
  “对了,一直想问,怎么这两天我们就没遇见别的商队,这条路真是荒僻得很。”年轻人说道。
  
  “云洲本就是蛮夷之地,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云荒,就是个更加蛮荒至极的地方。
  
  相传是鬼看门,跑这条道,说不好就是送命的买卖,九死一生,那么多人进来能活着出去的又有几个,如果不是家里欠着钱急用钱,谁来?”
  
  王烈深深嘬了一口烟锅,让那口带着辣味的烟气在肺里滚了几滚,这才一个青色的烟圈,幽幽地喷了出去。
  
  连着那么久没有晴过,衣裳始终都带着湿气,肺里也像是积着水,呼吸起来益发沉重,要借这口辛辣的烟气烫一烫才舒服。
  
  “你家里欠了很多钱?还是说急需用钱?”王烈嘿嘿地一笑,露出两个被烟熏黄的门牙,颇有点猥琐。
  
  “嘿嘿,就是还有个销金窟,生死输赢都在开牌一瞬间,那其中滋味可是绝了,我是输得狠了。
  
  要说两年前,我还有几万金铢的家底,现在每月不还上七八十个金铢,就要被告到官府里面去了。英雄末路,英雄末路喽。”
  
  王烈说的是赌,大周有关赌博有明确律法,其中《周律》上是严明禁赌的,但是宛洲虽有都护府却不受帝都天元城的节制,大街上公然设置赌坊,有时一注千金,一夜之间暴富暴贫,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七八十个,那么多嘛……”年轻人听到后神色落寞感慨一句,他注意到王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上下打量着他,尤其是在腰间的皮囊上多停了一会儿。
  
  “我这人生半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年轻人急忙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岔开了话头,“你刚才说什么‘鬼看门”?
  
  “我早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了,就别藏着了,我现在是穷,但是当初也阔过,都是正经的汉子,我还能抢你?”
  
  王烈讪讪地笑笑,又深吸了一口旱烟,静了一会儿,仰头对天喷了出去。
  
  这口烟袅袅地散去,祁烈那张猥琐的笑脸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令人心悸的思索模样。
  
  “你猜我今年多少岁?”年轻人微微犹豫了一下,打量着王烈那张瘦脸,仿佛有一把薄刀把那些皱纹深深地刻在他脸上。
  
  “快六十?”
  
  “过两个月满四十,”王烈磕了磕烟袋,吐掉嘴里一口发黄的粘痰。
  
  “云荒这天路上的瘴气,折人寿的。走了那么多年,没给毒虫蝎子弄死已经是万幸。你不要看这片林子,你若不是遇上我们,早就死了,这片林子里面能杀你的玩意儿,不下一千种,若是中蛊,更是生不死。”
  
  “蛊?”
  
  “是蛊,没听说过吧?”王烈咧了咧嘴,“巫民的东西。蛊,是怨虫,其实就是虫子,但是是死虫,说不清,不过粘着一点的,就是生不如死。”
  
  年轻人摇摇头:“听不明白。”
  
  “巫民的东西,哪那么好懂?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最简单的蛊,就是拿一只坛子,把狼蝎、虎斑蜈蚣、青蛇、花衣蜘蛛和火蟾五种东西封进去,取每年阳光最烈的那一日埋在土里。
  
  这五种毒物没有食物,只能自己互相残杀,等到第二年启出坛子,就只剩最猛的那一只,剩下的都被它吃了。
  
  这最后一个毒物用太阳晒干,磨成粉,再下了咒,就是五毒蛊。
  
  下在人身上,那人就逃不出巫民的控制。”
  
  “那不是下毒么?”
  
  “中毒,不过是一死,中了蛊,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王烈吧哒吧哒抽着烟袋,“蛊是怨虫,在地下埋了一年,咬死剩下的所有毒虫才活下来的东西,毒虫自己也怨。
  
  否则你想,就算把其他东西都吃了,它怎么又能活一年?
  
  还不是忍着要咬人报仇?
  
  其实从地里起出来的时候,剩下那只毒虫已经是半死半活的了,就是那股怨气撑着它。这种虫,磨碎成粉都死不了,吃下去,那些虫粉在人肚里里都是活的,游到浑身的血里。”
  
  “都磨碎了,那还会活着?”
  
  “不信了是吧?”王烈斜眼瞟了他一眼,“这里可是云洲,别的地方不可能的事,这里都可能。你连蛊都不信,尸鬼的事情更没听说过吧?”
  
  “老王,不要瞎扯,”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带着静静的威压,“跑这条路的你也算个老人,嘴上把不住风,就知道吓兄弟们。”
  
  年轻人抬起头,看见篝火那边一条精悍的汉子正把冷冷的目光投过来。
  
  那是商队的大首领老彭,从那张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年纪,不过彪悍的身材和满手的刀茧却隐隐诉说着他不凡的阅历。
  
  老彭以一根青布带勒在腰间,束住身上的牛皮软甲,腰带上挂了一柄形状诡异的刀。
  
  篝火照得他一张脸色阴晴不定,刮光了络腮胡子的下巴上泛着一层森森然的青光。
  
  “都是道上的闲话,说说怕什么,敢来云荒的,哪个兄弟们没有这个胆子?”
  
  王烈陪着笑点头,而后转去问那边弹琴的小伙子。
  
  “是不是,狗蛋?”王烈有些怕老彭,谁都看得出来,但是却不让人奇怪。
  
  奇怪的是老彭却是第一次跑云荒的,为此他才雇了王烈这张活地图。
  
  老彭行商这行里很有名,可是他以前是做什么买卖的,却没几个人说得清楚。
  
  那被唤做狗蛋的小伙子嘿嘿笑笑,没心思搀合进去讨不是。
  
  琴声止息,一时间雨滴的声音越发的明显,哗哗哗哗的,仿佛永无止境。
  
  “早点睡,明天夜里要到大泽,还有三十多里路。”
  
  老彭低低地说了一声,上去给篝火添了几块柴,湿润的木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地爆响,一丛丛火星腾了起来。
  
  出门在外这是常识,夜里篝火如果不熄灭的话,虫蛇也就不敢逼近。
  
  王烈和年轻人共用一顶雨篷,两个人摸摸索索地躺下。
  
  王烈憋了一口烟,这才恋恋不舍地吐了出去。
  
  身旁的年轻人静悄悄的,似乎他脑袋一落到枕头上,就睡着了,但是他睡着的时候还搂着那把长枪。
  
  王烈益发地喜欢起这个年轻人来,他身上烟味最重,很少有人对此不露半点反感。
  
  “说到底,你到底为什么来云洲啊?”
  
  王烈低声问。
  
  年轻人静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王烈微微愣了一下,发现他根本不曾睡着,那双眼睛很亮,却不逼人,像是水中的月光,但是其中却是蕴含着莫大的悲戚。
  
  “我要去捕杀毒龙。”
  
  “嗯?那可是处在云荒最北的沼泽中,有时运势好了才能碰上一两条。你捕杀它是想拿到宛洲去卖钱?”
  
  “不是,我要用它的蛇鳞救人,少说也需要三五条,我没钱而且也买不到,所以我就自己想去捕杀!”
  
  “这个倒是,毒龙现在在宛洲都算的上是有价无市了,不知道多少人拿着钱想买,但是一年就那一两条,都进了那些权贵的口袋了!”
  
  “一般人根本买不着,再说你那需要三五条也是痴人说梦,有毒龙那个鬼沼泽要穿过多少瘴气毒蛇横行的地方才能到。
  
  一路上蟒蛇蜘蛛蜈蚣蝎子剧毒之物,有无数种,而且还是扎堆出行,除了本地人,没人过得去。你想去那儿?”
  
  年轻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要去哪里,我一定要带回去毒龙。”
  
  王烈不屑的嘁了一声,他感觉这年轻人只是一片空想,根本不懂这蛮夷之地的险恶。
  
  “那都是要人命的地方,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非要一条心往那种死地扎进去呢。我都不知见过多少人满腹信心的进去,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活着出来吗?”
  
  “多少人?”年轻人轻轻地笑。
  
  “没有一个人!都是埋骨到那些沼泽中了,成了那些毒物的肥料!”,王烈摆了摆手说道。
  
  “即使是死我也要去,只要能带出来毒龙我就可以瞑目了。”
  
  王烈瞪大眼睛狠狠地打量了他两眼,“你一定要去?哪怕是明知九死一生?救你什么人啊值得你这样做!”
  
  “一定要去!”年轻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是坚定无比,“我就剩一个愿望了,就是要带回毒龙救回我的老师!”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千军。”
  
  整个营地在黑夜中沉寂起来。
  
  远处的树上,手腕粗的巨蟒静若雕塑般窥伺了片刻,悄无声息地滑走。
  
  好像是远处有什么动物跑过灌木丛,惊起睡着的鸟儿,在半空中盘旋不息。
  
  “嘿哟嘿,走山趟海光脚板嘞,遇山踩个山窟窿嘞,遇水就当洗泥脚嘞,撞到天顶不回头嘞!嘿哟嘿!”
  
  狗蛋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商队中的每个人都面带喜气,实属天公作美。
  
  本以为这场大雨要下透整个雨季了,谁知道昨夜入睡时还是浓云满天,今天一早起来就看见万道阳光金线般的从云缝中透了下来。
  
  天晴是个好兆头,走得不会太辛苦,更不容易迷路。
  
  过了这片林子就到了大泽,大泽上唯一的部落是大泽村,是紧靠着大泽的村子,这是云荒路上的第一站。
  
  宛洲过来的的商队喜欢和大泽村的巫民打交道,因为大泽村算是深入云荒之路的必经之路,巫民见外人见得多了,也就开化一些,还有几个会说东陆官话的人,能交流的轻松一点。
  
  这支商队可谓不小,八十多匹骡马,其中有四十驮是货物,剩下四十驮扛着食水药物和防身的家伙。
  
  浩浩荡荡的队伍足长半里,王烈口里叼着牛骨哨在最前面指路,老彭骑着一匹健马拖在最后,也叼着一枚牛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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