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五章
18 第十五章 (第2/2页)纶伯哭道，“小小姐这般说不是折杀老奴么。”
醉舞道，“是我无以为谢才对。”说着，朝那两个少年招了招手，“过来一道坐，一道吃吧。”
两个少年每天稀饭菜皮度日，哪见做这么好的饭菜，本就蠢蠢欲动，见醉舞这么说，当下就想跑过去。可是家教甚严，也不敢真跑了过去，只拿一双兔子般的大眼瞧纶伯。
纶伯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道，“还不谢谢小姐。”
两个少年又齐齐跪下磕了个头，这才跑到桌前，坐下。
即便坐下了也是一副拘谨模样。
醉舞道，“不用这般，随意吃就好。”
听了这话，两个少年这才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醉舞又瞧纶伯叹气，“纶伯，若家中无钱买米买菜，就卖了家中的古玩字画吧。”
纶伯道，“这怎么可以，这不是要老奴败了秦府，对秦将军的大不敬么。”
醉舞道，“总归要以人为先，不能这般挨饿受冻着，若人都死了，谁来维持这家，留着那些东西，还不迟早被人抢光。”
一句话，堵的纶伯说不出话了。
醉舞叹了口气，又瞧吃的正欢的两个少年，“明日就去卖掉一些，快入冬了，为小孩添几件新袄子，再买几床棉被，这些是总归要的，古玩又不可当饭吃，留着也是无用的。”
纶伯静了好一会儿，忽然跪地磕头道，“小小姐，您还是杀了老奴吧，若不是那时老奴把小小姐带到那贼人面前，小小姐也许就不用进宫，也许……”
醉舞道，“傻纶伯，这事哪能怪你呢。丞相那日也不是见不到我就行的。”
纶伯磕头道，“是老奴害了小姐。”
醉舞摇了摇头，“你若再这般想，我可当真翻脸不认人了。”
半夜的时候，醉舞在床上睁开眼，却见纶伯的儿媳刘氏黑灯瞎火的站在不远处。
醉舞也倒不怕，反而坐起身披了床头的衣服，问她，“张公公给你送过来了？”
刘氏点头，“张公公早些便知姑娘会来秦府，这份礼送来好久了。”说着，面无表情的递上一个不大也算不得小的锦盒。
醉舞上前，打开看了看，颜色满意，“张公公的手法是越发精湛了，这东西过了大半月竟还能保持着原样。”
刘氏道，“公公说，若不是那药性控制的好，这般模样还真是看不到。”
醉舞笑了笑，白的如玉的手轻轻拂过那锦盒里的那颗人头，“替我谢谢张公公了。”
刘氏看着醉舞的模样，微微皱了眉，又镇定道，“公公说若无姑娘，他也不会有今日，谢这个字还是不用这般客气，说起来，公公还得谢谢姑娘，找了岚若这么一个遮眼的，省得他麻烦。”
醉舞道，“我还有事托他，自是见不的他麻烦的。”
刘氏压低了声音，“姑娘这次来过，定是要办妥了再走了？”
醉舞点首，关了盒子，“难得过来，自是要办妥再走。”
刘氏看着被关上的那颗人头，“过些日子，老丞相便要五十大寿了。”
醉舞把盒子递回给刘氏，“我正是要赶老丞相的五十大寿，才来的，这只是个添头，那才是个正菜。”
刘氏接了盒子，低首道，“姑娘要如何处理这盒子的东西。”
醉舞到一旁净了手，才慢慢道，“明日拜忌了父母，往山下一丢，喂了野狗也就算了。”
刘氏点首从暗阁离去。
醉舞跺步到了窗前，闻的桂花香道，“黄泉路上是没有桂花的。”说完，自己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这般气氛下，这副容颜很是诡异。
第二日，一群人上了山。
醉舞在几个墓面前都拜了一番，这才走到自己的生母的坟前。
“娘，爹爹的骨灰我未带来，等过些日子，醉舞会让你与爹爹团圆的。”说着，颔了首，也不跪地。
刘氏站在一旁，低声道，“那盒子里的东西已抛下山去了。”
醉舞点了点首，双手拢在袖中，迎着山风，转身慢慢往山下去了。
一行人跟在后头。
行至半山，刘氏被一哭哭喊喊说死了儿子的女人撞了正着，刘氏摔到地上，额角都流出血来。
红露想找那人理论，醉舞道，“人家伤心，也莫要与人家计较了。”
刘氏点点头，那出自己的手帕止着额角流出的血。
上马车时，醉舞的手上就多了张由刘氏递过来的纸。
明月高挂的时候，醉舞在自己的房中等着客人，桌上摆了一壶茶，两个杯，杯子旁有一张纸，纸上道，子夜时，登门拜访。
吱呀一声，暗门打开，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容颜端正秀丽，只眉梢眼角颇有沧桑之意。
“一别五年不见，姑娘安好？”来人微微一笑，在桌旁坐下，倒茶。
醉舞瞧了来人一眼，颔首，“韦大人几年不见，风采依旧。”
韦易青仔细打量了醉舞一番，笑，“倒是莫姑娘越发清秀伶俐了。”
醉舞容色清淡，微微牵唇，“大人过奖了。”
韦易青道，“姑娘一躺云乐、曲溪之行，竟也没带什么礼给我么。”
醉舞道，“礼自是有的，只是要看大人拿何物去换了。”
韦易青微挑了眉峰，知她并非个性温柔，心思善良的人，也知她想要的是什么，竖起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颗人头如何？”
醉舞点首，“正中醉舞之意。”
韦易青探低了头，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俨然，“当真拿到了？你可不要眶我。”
醉舞轻敲棋子落灯花般的悠闲，伸进衣袖拿出两张手帕，淡声道，“花了醉舞好些功夫，这东西换颗人头也值了。”
韦易青展开手帕，仔细反复瞧了瞧，笑道，“好，好，不愧是莫姑娘，连云妃的手迹都弄到了手了。”
醉舞道，“有求于韦大人，自然是要做足功夫的。”
韦易青抬首笑道，“当初冠云这般留了你，却生生毁了自己了。”
醉舞看了他一眼，“大人的意思便是醉舞不该这般苟活着了？”
韦易青嘿嘿一笑，收了两张手帕进自己的袖子，“我可不是这意思，姑娘也知道我这人口中吐不出象牙，你千万不要同我计较。”
醉舞微乎其微地牵唇，“后天老丞相五十大寿，韦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嘴，若出了点差错，醉舞难保大人心中那人不会有什么闪失了。”
韦易青站了起身，拱手，“自然自然，姑娘放心罢。”
韦易青一走，刘氏就从暗处走了出来，“姑娘，那人可信？”
醉舞端了桌上的茶盏，“根者，情也，他这般痴情，自是可信的。”
刘氏道，“只是他是冠云的人……”
醉舞闻着茶香，凤目微眯，眉宇间似有笑意，“只因他是冠云的人，这事才更容易。”
刘氏点了点首，脸色淡然，“张公公那边我已安排好，小姐要何时进宫？”
醉舞道，“过些日子吧。”微微转首，又问，“嵝城那边有何消息？”
刘氏道，“曲溪焱早些日子已到嵝城，而六羽似乎有议和的打算。”
醉舞眉眸执拗，唇却笑了，“议和？冠云还真是糊涂了。”
“现下两边正僵持着，冠云还未将嵝城中的情势上奏，似乎有先过完老丞相五十大寿再告之皇帝的打算。”
醉舞略侧了头，问刘氏，“看着六羽一点一点的被分割完，你不舍？”
刘氏垂下眼，“辛夷早已不是六羽人，从姑娘救我的那刻起，我就随了姑娘。”
醉舞抬了头，看了窗外头，微微一笑，“我都有些舍不得呢。”
刘氏愕然，却不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