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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临危受命

53 临危受命 (第1/2页)

辛卯年,二月初二,龙头节。那特兰大漠上一片晴空,万里无云。偶有几只飞鸟掠过,见证着扎托巴和伊赛这最重要的时刻。
  
  在扎托巴和的大殿前,钟离冼穿一身湛蓝色镶金边的华贵礼服,缓步走上大殿前的百级台阶。绣着云纹的战靴,镶着蓝色宝石的金鞘王剑,刻着烫金纹样的铁护腕。伊赛尚蓝,这身装束代表着伊赛王族的最高权力。只是,他束发的缎子,是纯白的。
  
  众人在大殿前齐齐跪倒,迎接伊赛的新汗王,先王钟离珏的次子——钟离冼。
  
  “参见大汗——”众人的声音震撼如潮水,又整齐如一人。他们齐齐行了大礼。这礼节,代表着他们对伊赛最高掌权者的朝见,代表着他们对伊赛最高权力的崇尚。
  
  “众位请起。”钟离冼抬起双臂,那一刻,他感觉他的双臂,要撑起整个乾坤,纵使顶着再大的压力,他也不能倒下。
  
  这一年,钟离冼十八岁。
  
  这一日,他没有父亲,没有兄长,也没有长姐。他大了,他的母亲需要他保护,他的子民也需要他保护。他已经是伊赛史上,最年轻的汗王。
  
  钟离冼是十日前收到钟离准、勘代和阿甲的信。他读完了信,浑身僵住,手中一滑,信落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大哥的信?”阿桑妲恰好进来,见信落在地上,顺势弯腰去捡拾。
  
  “母后……”钟离冼冲了上去,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信已被阿桑妲执在手中,钟离冼只握住了阿桑妲的手腕。
  
  “怎么,不能看么?”
  
  “没……没有……”钟离冼松开了手。
  
  那封信,钟离冼感觉阿桑妲读了很久,很久。她将那信握在手中,一寸一寸地握紧,直至指甲穿破了纸,深深嵌入手掌当中。
  
  她转身出去了,一步一停。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钟离冼想说些什么,可话就梗在喉咙当中,什么,也说不出。
  
  那一夜,钟离冼一夜未眠。他披着披风,立在风口,也没有束发。寒风呼啸而过,吹在面颊,有如刀割。
  
  那一夜,阿桑妲在寝殿里,失声恸哭。在子女面前,她不能落泪,现在,终于只有她自己了。如果这消息只是突如其来,或许于她更多的是伤心惊惧,可她本就知道有此端倪,却无力改变任何一环,事情终究还是向着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了。除了恸哭,她什么也不能做。
  
  弘燚,弘燚,弘燚……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阿卓他离开了我,他把我托付给你,把伊赛托付给你,如今你先我而去,你对不住阿卓!你有愧于阿卓!
  
  次日晨,汗王薨逝的消息传遍整个伊赛,伊赛一族,一片缟素。
  
  二月初一,由勘代和阿甲率领的队伍护送着钟离珏的梓宫抵达了扎托巴和。他们依照钟离准的吩咐,一刻也不敢耽搁,但是直到他们顺利抵达扎托,都没有再见到钟离准。
  
  “阿甲哥,我大哥呢,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当钟离冼抓着阿甲的衣襟问他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汗薨逝,大王子失踪。接二连三的消息如五雷轰顶,劈向了在关外安定了二十年的伊赛,更是对阿桑妲一家巨大的打击。
  
  当晚,阿桑妲叫了钟离冼到她的寝殿。
  
  钟离冼庄重地整理了衣衫,前往了阿桑妲的寝殿,谨身拜倒:“儿臣拜见母后。”
  
  “起来吧。”阿桑妲吩咐。
  
  阿桑妲没有让钟离冼落座,钟离冼便恭谨地立着。“母后……有何吩咐?”钟离冼问。
  
  阿桑妲缓声道:“你现在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整个伊赛都落在你的肩上。明日,又是新的一天了,你有何决定?”她直接问的就是“决定”,而非“打算”。
  
  “母后。”钟离冼缓缓屈膝,端正地跪下,“儿臣决定,登基为汗,主持伊赛,举行父汗的葬礼。”
  
  “好,我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阿桑妲点了点头。
  
  “儿臣,叩谢母后!”钟离冼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二月初二夜,那特兰大漠搭起的高台上,是钟离珏的葬礼。
  
  钟离珏迎娶阿桑妲,又受阿卓和之托,成为伊赛汗王,这二十多年来,早已是半个伊赛人。他年轻时就对阿桑妲说过,他死后便从伊赛之俗,行火葬,与天地同在。中土的人讲究叶落归根,他说,他的家乡本应是京城,可他漂泊半生,也说不清家乡究竟应该算是何处,就让他的骨灰随风飘散,终有一日,会落在家乡。
  
  阿桑妲手持火把,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她的眼中没有泪光,面上也没有泪痕。眼泪,早在该流的那一日就已经流干。这世上不会有人再唤她“阿桑”了,现下她不会再流泪,拭干泪水,她已是伊赛的太后。太后,不能哭。
  
  自阿卓和走后,她再也不想主持这样的葬礼。
  
  “弘燚,你便要……与天地同在了么……”说着,阿桑妲将火把一抛,高台上如爆裂般扬起一条火蛇,熊熊火光几近映红了整个大漠,也燃烧在阿桑妲的双眸当中。那一刻,伊赛的众人,全部跪倒,送先王离去。
  
  和上次一样,大火烧了一日一夜,将烈焰下的一切全都吞没,等到最后一点星火熄灭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全都随风飘散。
  
  一切都结束了,但一切还都只是一个开始。
  
  又是阿桑妲和钟离冼母子单独相处的时候了。
  
  阿桑妲问:“然后,你有什么决定?”
  
  钟离冼道:“儿臣决定,百日丧期过后,迎娶萨顿长公主迪洛阿米拉。然后……率部归顺□□。”
  
  “啪”。
  
  一片寂静。
  
  钟离冼跪下。
  
  阿桑妲斥道:“现在你当上大汗了,你可满意了?”
  
  “儿臣不敢。”钟离冼叩首。
  
  “你给我站起来!”阿桑妲厉声道。
  
  钟离冼没有起身,一字一顿道:“请母后恕罪。母后不相信儿臣,儿臣理解。但是不管母后相不相信儿臣,哪怕是伊赛所有的子民都不相信儿臣,儿臣都要做这件事情。儿臣扪心自问,上,无愧于天地祖先,下,无愧于亲人臣民,请母后,拭目以待。”
  
  “你给我站起来!”阿桑妲抓着钟离冼的领子,令他站了起来。
  
  现下钟离冼初长而成,身量已经比阿桑妲高出半个头来,阿桑妲若是想直视他的双目,还要微微仰头。
  
  阿桑妲一字一顿道:“你记着,无论你做没做过,无论我信不信你,你现下都是伊赛的汗王了。我们伊赛的男儿,头顶天,脚立地。从今天开始,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堂堂正正的汗王,在你的子民面前,你给我站直了!听见没有!”
  
  “母后的教训,儿臣谨记!”
  
  钟离冼端坐于汗王座上,眉眼之中的坚毅竟是更胜其父。来议政之前,钟离冼手中拿着父亲留给他和大哥的那封信,小心存于自己的剑鞘之中。他已经大汗了,这把王剑,不需要经常出鞘。他将王剑放在架子上,信步走出了寝殿。
  
  钟离珏嘱咐过,如果他遭遇不测,便让钟离准和钟离冼一同拆开那封信。现如今钟离准失踪,钟离冼觉得,那封信,也没有拆开的必要了。父亲说是写给他和大哥,可他心下清楚,这封信主要是写给大哥的,因为信中所说的内容,父亲已经嘱咐过他了。这个秘密,从父亲和大哥离开扎托到京城赴宴之前就藏在他心里,一直到现在,他登基为汗,他都没有说出来。
  
  “阿甲,勘代。”钟离冼吩咐了一声。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汗王,在众将和众臣面前,他应该直呼他们的名字,而不是叫他们哥哥、叔叔。
  
  “在。”阿甲和勘代各自上前了一步。
  
  “大哥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勘代回禀。
  
  “罢了。”钟离准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正色道:“关于……父汗的死,”他不得不提起这件事,“你们二人,是离真相最近的人。今日,就请你们二人,将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与本汗。”
  
  在出发之前,钟离珏也同样单独吩咐过了勘代,是以钟离冼和勘代根本就是心照不宣。此刻勘代明白,钟离冼让他现下说此事,是说给众人听的。想到此处,勘代遂道:“一月十二,先王奉诏入宫觐见□□皇上,出宫之后受萨顿王之邀,前往京城郊外叙话,事后中毒身亡。”
  
  下面一片骚动。
  
  阿甲顺势上前请命:“大汗,我们是否陈兵萨顿,讨回公道?”个中关节阿甲并不知情,但他明白,在这种时候,不管大汗最后做什么样的决定,都应有人把这件事提出来,而他,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
  
  “此事……我们暂且不议。”钟离冼抬了抬手。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显然钟离冼的意见与大部分人是相悖的。
  
  “众位请稍安勿躁!”钟离冼站了起来,口中言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眉眼之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们……就这么急着拿整个伊赛一族去冒险么?”钟离冼厉声呵斥。
  
  众人全部噤声。
  
  钟离冼语气略缓,续道:“众位大多是前辈,本汗是晚辈。但是各位前辈还记得胡琚人是怎么被灭了族的么?”
  
  见没有人回话,钟离冼续道:“本汗不才,从小听父汗和母后讲过,当年胡琚王穷兵黩武,为阔疆土到处征战,令百姓怨声载道。昔年□□的战神毅亲王,不,应该是庶人拓跋烽和镇西大将军徐世敦共同率军伐胡琚,一举灭了胡琚人的族。现在胡琚人早已被汉人同化,便是当年烜赫一时的胡琚王族,现下也不过与平民无异。胡琚一族亡了,本汗想问问各位前辈,你们觉得,是因为他们打输了这一仗,死了许多人吗?”
  
  “不,不是!”他自问自答,“是因为这一仗败了,胡琚一族被天下人看轻,胡琚人的服饰、用具、歌舞、礼乐、风俗全都在屈辱中不复存在。可这些,都是一个民族的瑰宝。到如今,胡琚人的身上的确还流着胡琚人的血,可是魂没了,你们说,这不是亡了族,是什么!”
  
  他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振聋发聩。没有一个人回话。
  
  钟离冼又续道:“伊赛和萨顿有秦晋之好。许多年来伊赛和萨顿之间虽然冲突不断,在外人看来却是同气连枝。试问,如果我们现在就打破这种平衡,你们说,会怎样?”
  
  这一席话,钟离冼说了很久才说完。从头到尾,每一个字都响彻了整个大殿,气息厚重、平稳、匀称。
  
  “该打的仗,我们要打。但请各位切记,穷兵黩武,不是我们安守一方秘诀!”
  
  “大汗。”老将喀德潜上前一步。他少年时是跟着大汗库卓雄彧打过仗的,库卓雄彧是钟离冼的外祖父。
  
  “请讲。”钟离冼抬手。
  
  喀德潜道:“大汗所言,高瞻远瞩,末将等佩服。但这终究是纸上谈兵。咱们伊赛从先祖时就是在马背上驰骋的民族,上马能战,下马能治。恕末将直言,大汗年纪尚轻,战场上刀剑无眼,您恐怕还没有经历过。”
  
  “喀德将军错了!”钟离冼“刷”的一声拔出佩剑来,“本汗从小就上过战场,但本汗确实没上过伊赛的战场,那是因为父汗治理有方,他国摄于伊赛强大,不敢向伊赛宣战。至于刀剑无眼,本汗倒是想试试,将军乐意奉陪么?”
  
  要说起来伊赛男子当中的确是多有血性男儿,喀德潜虽然已年过半百,却丝毫不含糊,也拔出了刀来,并没有说“末将不敢犯上”这些套话。
  
  “好!”钟离冼走下台阶,“将军直爽,本汗佩服!那就请各位退后吧。”
  
  听闻此言众人是心情各异。有的是欣慰,有的是担忧,有的是畅快。勘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是跟着阿卓和一起长大的,从小就在阿卓和身边。钟离冼已经是他辅佐的第三位汗王。对于钟离冼来说,勘代更像一位指引方向的长辈,而勘代对钟离冼亦有极高的期望。
  
  钟离冼和喀德潜交起了手。
  
  这种场景在伊赛是不多见的,是以众人都擦亮了眼睛。关外的人一向洒脱,汗王和将领切磋武艺倒也不少见,但是这样在大殿上就拔剑相向的着实是不多见。
  
  霎时间大殿上是刀光剑影,铿锵有力的兵戈相接之声是接连不断,刀剑相碰,蹭出了火星。
  
  起初殿上是鸦雀无声,只听得兵戈相接之声。随着这场交手进行到白热化,喝彩声渐起,喀德潜原本是面色严肃沉重,也渐渐露出了笑意。
  
  两招的间隙,喀德潜道:“大汗出招磊落、干脆,末将佩服。”
  
  钟离冼道:“本汗是晚辈,还得靠像将军这样的前辈多提点才是。”
  
  打到最后,一老一少二人竟是酣畅淋漓。都说不打不成交,习武之人交上了手,甚至连对方的品性都看得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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