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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广漠凌风

27 广漠凌风 (第2/2页)

“喝酒吗?”钟离准解下了鹿皮水壶。
  
  “不上你当。”水彧现下同钟离准说话,竟已带了些调侃的语气。
  
  “开玩笑的。”钟离准掂了掂那鹿皮水壶,“以水代酒就是了,露宿大漠,得时刻保持清醒。”
  
  “也好。”
  
  “行酒令会吗?”
  
  “会。”
  
  这时候,钟离冰飞身上前坐在两人旁边,“我也会,我也要玩。”
  
  “好吧。”二人齐声。
  
  “不要行雅令,要划拳!”钟离冰补充道。
  
  “一心敬,哥俩好,三桃园啊,四季财……”
  
  “表哥,你输了,快喝啊!”
  
  “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
  
  “阿准哥哥,输了输了!”
  
  “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输了输了,喝!”
  
  ……
  
  篝火映着三人的笑脸。也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大漠之夜的欢聚,才能让人卸下所有的伪装,恣意狂欢。
  
  平日里,每个人多少会带着一张面具,甚至几张。水彧是那个临敌拔剑不过十招的江湖游侠,是那个在明前楼挥毫泼墨的公子;钟离准是那个游走于达兰与扎托之间,打点关系游刃有余的伊赛长王子,是那个在校场之上百步穿杨的武林人;而钟离冰,还是钟离冰,平日里就是这样。
  
  三个人玩得尽兴,就各自躺在了地上,也不顾头发里尽是沙子。
  
  “我唱歌给你们听吧!”
  
  “好!”
  
  “好,唱吧!”
  
  他们这次喝的都是水,却都像喝醉了一样。人不是喝醉的,是自己醉的。
  
  湛蓝的天洁白的云
  
  蓝天下马儿尽情奔跑白云上鸟儿展翅飞翔
  
  明朗的月闪亮的星
  
  月光下哥哥在吹笛星辉里妹妹在歌唱
  
  嘿英俊的儿郎
  
  你如今身在何方
  
  我要做个美丽的姑娘
  
  依偎在你的肩上高歌欢唱
  
  ……
  
  “嗣音,这是什么歌?”水彧没听过这样的歌,随口问道。
  
  钟离准道:“这是一首萨顿人的情歌。”
  
  “没想到你还会唱这样的歌。”水彧回过头,看了看钟离冰。
  
  “我什么歌都会唱啊,你想听什么?文的、武的、奔放的、含蓄的,都可以啊!”钟离冰一时来了兴致。
  
  “随意吧,唱什么都可以。”
  
  “好,那我唱了!”
  
  ……
  
  三个人就这样头对着头,躺在地上,翘首看着月亮。
  
  现下已是月底,空中只有一弯残月了。
  
  钟离冰道:“你们说,月亮像什么?”
  
  钟离准道:“像……小舟。”
  
  水彧眯了眯眼睛,“像弯刀。”
  
  西域的弯刀是一种异常狠辣的兵器,术竺尔族人用得最多。他们的弯刀正反两面都是刃,若是被一把弯刀架在脖子上,可不是那么好逃脱的。
  
  看着月亮,应是快到亥时了。
  
  钟离准道:“扎帐篷吧。”
  
  说话间,三人便取出了帐篷,七手八脚地扎了起来。
  
  这一手自然要属钟离准最是拿手,而水彧却还不如钟离冰熟练,还引得钟离冰捧腹大笑了好几次。
  
  不知是过了多久,帐篷终于是扎好了。三个人动手,却用了钟离准平日一个人动手两倍的工夫。
  
  可是,只有一顶帐篷。钟离准也没有想到会在达兰碰见水彧和钟离冰。
  
  钟离准提议道:“阿逆睡帐篷吧,我们守夜。”
  
  “可以。”水彧赞同。
  
  深夜,钟离冰躺在帐篷里,透过上面的缝隙数着天上的星星。大漠上很黑,如果没有篝火,甚至面对面也看不清彼此的脸,所以天上的星星便看得格外清楚。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是炙烤般的火热,晚上却是微冷。钟离冰的内力不厚,还是略感觉有些冷。不过也好,钟离准和水彧还留着篝火。
  
  还是睡不着,钟离冰就侧耳听着水彧和钟离准的说话声。不过令她失望了,什么也没有听见。过了片刻,便听见衣袂抖动的声音。这一夜无风,看来他们又交上了手。
  
  以钟离冰现下的修为,靠听风,也听不出什么名堂,才听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水彧和钟离准几轮交手下来,倒是酣畅淋漓。现下停了手,二人浑身发热,没有一丝寒意。
  
  水彧从容收剑,立在即将燃尽的火堆前,眺望着远方。
  
  “我说过,大漠上的风光独好。”钟离准从水彧身后上前来。
  
  “阿准。”
  
  “嗯。”
  
  “方才打得甚是畅快。全力出招,点到为止。也就是同师父和姑丈交手的时候啊……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那可不敢,怎么能把我和大伯和尊师相提并论呢?”
  
  “江湖还很大,还有许多高人是我未曾见过的。”
  
  “倒是想有一日共闯江湖。”
  
  “哈哈,好啊!”水彧朗声笑道,“如果有朝一日你我成为朋友的话。”
  
  “好,一言为定。”钟离准伸出拳头与水彧对撞了一下。
  
  “你知道你昨日为什么输吗?”
  
  “洗耳恭听。”
  
  “昨日……”水彧略略低头回忆,随即续道,“起初你我用的都是剑法。我的剑法是从小习得,而听说你是长于掌法,所以起初你处下风;随后你换了掌法,你我便是旗鼓相当。然而我的武功是以招式为重,你的武功是以内功为重,我们切磋过招不行气,所以还是我侥幸占了便宜。但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说到此处,他顿了顿。
  
  “最重要的一点是?”钟离准适时地问了一句。
  
  “最重要的一点,你的目标是夹到那块牛肉,而我的目标,就只是打败你。”
  
  钟离准恍然大悟,做了一揖道:“受教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水彧却能身在迷局,眼观全局。倘若不管什么样的比武,他都可以到此境界,那必是绝顶高手的作风。
  
  “喝点酒?”钟离准举起另一个鹿皮水壶。
  
  “引诱我?”
  
  “喝这点,你总不至于醉吧。”
  
  “小看我?”水彧接过酒壶。
  
  有内力护体,又喝了点酒,他们二人身上暖意更甚。
  
  水彧看着一旁卧在地上的井然有序的马群,随口问道:“这群马至少有一半都比你的坐骑更加神骏,为什么不选它们?”
  
  钟离准道:“它们不能骑,它们是我的兄弟,应当同我并肩而立。”
  
  “对不起,原是我看低了它们。”
  
  篝火将熄,已近黎明。黎明之前恰是最黑暗的时刻,钟离准和水彧并肩立在大漠之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映出两个身影的轮廓。一个衣着飘逸,一个衣着华丽,一个散着发,一个束着发。
  
  “你们两个昨晚是不是又打架了?”
  
  两人齐齐转身,原是钟离冰已经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二人。
  
  “起这么早啊?”水彧转过身。
  
  “晨起的时候有些冷。”钟离冰揉揉眼睛。
  
  水彧不动声色地上前,把手覆在钟离冰手上,有一股内力流入中钟离冰体内,很快身上便暖了。
  
  这时候,钟离准已把帐篷拆了一半,见钟离冰过来,便打趣道:“少见你起这么早,收拾东西走吧。若是走得快,黄昏就到了。”
  
  这一路上,三人又是逗趣,又是唱歌。纵然大漠上的风光很是单调,只偶尔有几株仙人掌,但还不至于太过无趣。离扎托近了,偶尔能遇到些牧民,不管认不认识,他们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钟离冰告诉水彧,这里的人都十分热情,所以不管认识与否,都爽快回应就是。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一路上钟离冰唱的歌最多,她会唱民谣,会唱《诗经》,也会唱情歌。反正大漠上民风开放,唱些什么都无所谓。钟离准常跟着萨莱和阿甲父子在军中,最拿手的是几首军歌,唱出来甚是振奋人心。
  
  后来,钟离冰便一直撺掇水彧唱一首。水彧拗不过,只好唱了一首《易水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
  
  唱到动情之处,水彧心神激荡。
  
  这般视死如归的悲歌,未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年轻人很难唱得这般动情。因此,钟离准的目光一直落在水彧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水彧回过头,正与钟离准目光相撞,遂打趣道:“怎么,唱得太好了?”
  
  “是唱得太好了。”钟离准毫无保留。
  
  “表哥,影妹说得果然没错啊!”钟离冰狠狠地拍了一下水彧。
  
  “她说什么?”
  
  “她说你歌唱得好,却总是不肯唱啊。我要告诉影妹去,以后若是你再推说不唱,我们可再不依啦!”
  
  “以后只给你唱。”
  
  “我……”钟离冰愣了一下。却不想水彧竟能说得这般直接。
  
  “那我方才本应捂上耳朵了!”钟离准的一句顽笑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远远看着地平线上沙尘四起,似是要吞噬了斜阳一般。马群此起彼伏的嘶鸣声预示着危险的来临。钟离准神色一凛道:“大风沙来了。”
  
  “这次这么不走运啊。”钟离冰扁了扁嘴。
  
  在那特兰大漠,钟离冰不是没遇到过大风沙,可这是第一次在外面遇到。话虽如是说,她确并不见忧色。钟离准二十年长在大漠上,他定有办法应对。
  
  “我们如何应对?”水彧只好问钟离准。
  
  钟离准脑海中一闪,已做了决定,“我们加紧赶路,应该能在大风沙来之前进城。走!”说罢,他狠抽几鞭,吹了一声尖厉的马哨。马群一阵骚动,全部扬起前蹄来。
  
  三个人和二十几匹马就这样迎着大风沙的方向奔去,如同在海上乘风破浪,俨然大漠上一道壮丽的风景。
  
  大风沙虽然还远,但地上的沙砾已蠢蠢欲动。风起时,整个大漠都格外躁动。钟离准已有几绺头发从发髻中吹散,渐渐地睁不开眼睛。而水彧和钟离冰的头发已在风中肆意飞舞,他们有些后悔没有把头发束起来。
  
  束起来也没有用。迎风策马,被沙子迷得睁不开眼睛。水彧和钟离冰已经把性命交在了钟离准手上。
  
  钟离冰努力用袖子遮住脸面,挡住如沙砾如刀割般在面上的肆虐。
  
  “你们还能不能再快点——”钟离准扯着嗓子大喊。
  
  “好——”水彧和钟离冰齐声回答。
  
  快到了,就快到了。扎托快到了,大风沙也快到了。
  
  风沙既至,天地变色。虽然迎风睁不开眼睛,可钟离准已经感觉到了。快一点……再快一点……绝不能把他们也交代在大风沙里。
  
  进城了,终于进城了!
  
  “琅骅、西骓、飞将军……你们可好?”看着马棚里骚动的小马驹,钟离冰摸了摸它们,开口安抚。
  
  “别耽搁了,走!”钟离准一把拉过钟离冰的手臂,向大殿奔去。
  
  “还来得及吗?”水彧用袖子挡着风沙。
  
  “应该……来得及。”钟离准咬了咬嘴唇。
  
  人们早已收拾东西进房里去躲避,家远的也不难得到收留。可他们三人回来得太晚了,各家各户已然门窗紧闭。飓风猛拍门窗的声音有如雷鸣,便是他们敲门,里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听见。而且,钟离准总相信,以他们三人的轻功,应该来得及。
  
  沿街搭着的帐子被风吹得摇摇欲坠,飞来的帆布遮了视线,钟离准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将其划做两半。
  
  “快走!”钟离准一再催促。他们已经可以隐隐看见笼罩在风沙当中的大殿。
  
  “阿准哥哥——还有多远啊——”
  
  “很快,很快就到了!”
  
  迎面飞来一根盈尺圆木,水彧抬手一掌劈下,圆木在轰鸣当中应声断裂,切口平齐有如刀削斧砍。
  
  “我们走吧。”水彧轻描淡写。
  
  再看天空,已再没有一丝光亮。黄沙如海啸般压将上来,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如泰山压顶,令人窒息。
  
  “来不及了……”钟离冰缓缓抬起头。
  
  “趴下!”钟离准下意识将水彧和钟离冰扑倒在地,张开双臂护住二人。
  
  飓风翻江倒海般地来了,虎啸龙吟,带着似要把人撕裂一般的气势,绿洲上的草木有不少已被连根卷起。他们以一面山墙略作遮掩,只能这样等待着飓风过后的平静。
  
  三人都运上内力,一股内力在他们体内游走着。此时,他们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在自然面前,不管做什么样的抵抗都是徒劳。现存身上的内功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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