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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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放学了呀！”
　　
　　“陈奶奶好，今天没有补课，所以回来得早。”清芋走到榕树下，抬起笑脸对着在大树下乘凉的陈奶奶问到，“我妈妈回家了吗？”
　　
　　“还没呢！呵呵，来，擦擦汗！”说着，陈奶奶起身来，怜爱的笑着掏出手绢来。
　　
　　“谢谢奶奶，我自己来就好。”尽管清芋有点不好意思，但陈奶奶也已起身了。
　　
　　“不碍事，我也要去买瓶酱油，该准备晚饭了。”
　　
　　“我去替您买吧，正好我也去买瓶汽水。”清芋放下书包扔在地上，接过钱，摇摇手过了马路。“我很快就回来！”
　　
　　那是谁？
　　
　　那时清芋正蹲坐在小卖部柜台后面的门槛上吹着小风扇。柜台的玻璃罩子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她吸溜着玻璃瓶里的橙色汽水，正看得眼花缭乱，穿堂过的晚风撩拨得脚底心都痒了。当她看见平日里十分熟悉的人和一个陌生人扭进旁边的小巷，还在纳闷。正街两旁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清芋摸摸自己头，将零钱放在空无一人的柜台上，回头朝里屋喊了一声“秦大妈，钱我放在柜子上啦！”
　　
　　“好嘞！”这下才有人从门边侧出半个身子来，大笑着回应，“路上小心点车子啊！”
　　
　　如果不留心探身进去看，是发现不了这条巷子里有人的。但是，他们要去干什么？心里没来由有点惊慌。清芋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汽水，把空瓶放在玻璃柜台上，然而碰撞声大得吓人，把她自己都吓得呆怔了一会儿。抓起买好的酱油和一把零钱冲出去，一枚硬币骨碌碌滚到门边，还被心急的主人踩了一脚。
　　
　　瞧瞧吧，这副模样，她认识这个人么？
　　
　　一对男女，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一定要让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才不至于摊倒！他们毫不避讳地在墙壁投下的阴影里打情骂俏。闻者却只觉得不堪入耳。清芋把自己藏在垃圾箱背后，慢慢垂下头，不去看。忽然听见“分开”的字眼，才恍然惊醒，终于看见要暂时分开的两个人，那恋恋不舍的模样……她真想把手中的东西扔过去！砸！砸醒一个最好！但是她却突然害怕自己偷听的事情被发现，脑袋里此刻联想着狗血电视剧里杀人封口的画面。不知道会不会被这样对待。清芋发现自己根本丧失了力气，手里的玻璃瓶好像灌了铅，涂了油，又重又滑。
　　
　　“好了，我要走了，草莓都被你捂烂咯，呵呵~你说还怎么吃啊！真是的。”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啊？明晚好不好？”
　　
　　“哎哟，我家还有个孩子呢，你注意点。”
　　
　　……
　　
　　有小河从幽密又悠远的巷子尽头悠悠地流过来，凉悠悠地游过小腿。一瞬间的寒意让双脚恢复了一丝力气，就是现在！清芋提起裙边狂奔。陈奶奶还守在楼梯口的大树下做着针线活，戴着老花镜，朝着阳光的方向举着绷子左看右看。
　　
　　“呦，小鱼回来了，真快啊！”陈奶奶从老花眼镜底下看着她，笑呵呵地接过，“去我楼上玩会吧！冬瓜也经常来串门呢！呵呵！”
　　
　　“不了，奶奶，我还有作业要写，先回去了。”清芋看着陈奶奶，傻呆呆地拒绝。想哭，又觉得现在不能哭。
　　
　　“那快去吧！下次有空来玩啊！”
　　
　　脚步里还有些什么。人们有了心事，脚步会慢下来，重下来，继而或多或少泄露他的秘密。如果人的烦恼和痛楚可以随脚边黑糊糊一团影子流失在黑暗里，那该有多好！
　　
　　那该多好啊！如果一切是一场噩梦也好???清芋慢慢地在阴暗的楼梯间蹲下来。
　　
　　爸爸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清芋睁着眼，忘了还可以闭上这回事，她固执地不知道转身，不知道低头，或者迈开脚步离开那个地方，这个傻孩子，她从头看到尾。
　　
　　“咔哒——”
　　
　　屋子的防盗门被风轻轻带上。初夏的热气还不那么强烈，在阴凉通风的过道里还能感到许多清凉。清芋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踏踏声一点一点从底下传上来，细细哼哼的音乐声如旋转着的线条直直钻进人脑中，听得人发晕。她那么快乐吗？
　　
　　爸爸快回来吧，你心爱的女人要离开你了，你怎么还能安心地在外面出差？清芋蹲在楼梯间想得泪流满面。
　　
　　甚至能听见妈妈在屋里喊自己，一声接一声，“小鱼？小鱼？快出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草莓！”
　　
　　“小鱼，小鱼？这孩子跑去哪了？”
　　
　　“喵呜——”
　　
　　家猫找到她的时候，清芋正哭得抽噎打嗝。刘海被汗水浸湿糊在一块，粘在额头上。她没头没脑地抹着面上的水渍，湿着手抱过家猫柔软的小身子骨，放在怀里，顺着皮毛的方向轻轻抚着。这动作让她想起在外婆家度过的夏天，晚上外婆陪在旁边，还把她当作怕黑的小孩子，一边替她扇扇子驱蚊，一边给她讲圣经里的故事，讲摩西如何劈开红海里漫涨的海水，分出一条路出来，带着人们走出埃及。万一妈妈离开了爸爸，她还能去找外婆吗？会不会有别的小孩来代替她呢？清芋瘪着嘴，又想哭了。
　　
　　脑袋里乱成一片，清芋不想就这样回屋去。她不想见妈妈，现在也见不到爸爸。她抱着猫走出楼，往附近的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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