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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11.21 (第2/2页)但事实上,在最开始,交通的恢复对解决城内的饥荒并没起到多大作用。结冻的湖面凹凸不平,不少地方的冰层厚度不够,在运输线开通的最初是几天里,有40多司机连人带车掉进冰洞。
到12月1号,运进城内的粮食还不够两天之需。
广播里反复高呼的一句话是:“做最后的坚持,胜利就属于我们。”
莫斯科。
乌曼诺夫谨慎的写着病例记录,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坐在桌子对面。这是例行的检查,但乌曼诺夫依然感到些微不安,就像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穿得再多也会阵阵发冷。
“您需要多加休息。”他说。
元帅回答说:“好的。”他声音不高,姿态语气似乎相当富于情感,因而不像个威严的军人。
乌曼诺夫不由添了一句:“您对您健康的关注不单是为自己负责。”
“情况很糟吗?”
乌曼诺夫正视着元帅,他消瘦的面孔上忧虑的神态仿佛与生俱来,而在此刻愈显沉重。
“还好……”乌曼诺夫斟酌了一下说,“只是您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沉默了一下,胸外科医生似乎意识到今天的话有些多。他低头重新浏览了一遍写下的内容,就听见元帅问:“今天就到这了?”
“是的,”乌曼诺夫点了点头,尽量的微笑了一下。
从内心深处,他对这项“任务”早已感到不堪重负。任何有经验的医生都可以预知病人病情发展的趋势,他们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拖延。病房里的事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他后来回想,战时最让他焦虑的并不是严酷的环境,而是前途未卜的迷茫和深陷绝境的假想。
德军在莫斯科城外几十公里的地方,他们也许可能在任何一个清晨、午后或者黄昏出现在城市当中。人群将被屠杀,建筑将被摧毁,雕塑绘画毁于一旦,家园和国家想特洛伊古国一样沉沦。
“可我们只能这样,”乌曼诺夫不由得想,“不过是得过且过吧。”
沙波什尼科夫已经戴上水獭皮毛的帽子,乌曼诺夫站起来走过去帮他穿上大衣。
“您对战局怎么看?”元帅在把胳膊伸进袖子的时候突然问。
乌曼诺夫愣了一下,他随即机械地说:“我们会胜利的,斯大林跟我们在一起。”
元帅笑了。
“是的,我们会胜利的,”他接着说,“即使法西斯占领了我们大量的国土,他们甚至占领了乌克兰;但这里是莫斯科,他们来到这里,就是陷进了泥潭。德国人像上一次大战一样被迫在两线战场作战,等待他们的只有重蹈拿破仑的覆辙。”
他的眼睛闪烁着沉着的光,嘴角的皱纹显示出坚强的信念和意志,“每一个苏维埃的公民都是战士,您会亲眼见证不可一世的法西斯的失败。”
像往常一样,乌曼诺夫跟在护送元帅的警卫后面走到门外,目送元帅的汽车开走。
那是数十年来莫斯科最冷的冬天。气温降到零下30几度,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白雪覆盖原野,河水也无法流动。从德军战地厨房端出的滚热汤汁在几分钟内结成冰块,黄油要用锯子锯成薄片,牛肉要用斧头劈开,甚至有时木质的斧柄都会震裂。德军数以千计的士兵因为冻伤失去战斗能力,无数的坦克和大炮弃于荒野。
德军的士兵不再奢求进入俄罗斯的首都庆祝圣诞节,席卷欧洲的闪电部队终于在远东停滞了脚步,战争的天平已经在莫斯科郊外的寒风中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