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重耳奔齐：贪图安逸而不思进取的公子

十九 重耳奔齐：贪图安逸而不思进取的公子 (第2/2页)

重耳一行人经过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齐国这个东方大国，见到了齐桓公，这个昔日的霸主，现在已垂垂老矣。齐桓公见到这位素有仁义之名的公子重耳，很高兴，以上宾之礼接待他，并且将一个宗族女子嫁与他为妻，还陪送他二十乘马，古代把四匹马称为一乘，二十乘就是八十匹马。重耳一下子便从落魄的公子变成了锦衣玉食的富帅，拥有娇妻和宝马，从此过着富足安乐的生活，乐不思蜀的他甚至打算从此在齐国终老余生了，从前的什么宏图志向、过去的一切艰难刻苦全被他抛诸脑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说道：“人生下来就是要享受安乐的，谁还去管别的什么东西呢？”重耳就这样在齐国度过了一年的安乐生活，没想到霸主齐桓公却嗝屁了，这位一世英名的齐桓公死的很惨，由于生前没有确立好继承人，在他重病垂危的时候，没有一个儿子来看望他，大家都在忙着争位，他的五位公子各自率着徒众在国内大打出手，结果老霸主被他手下的宠臣幽禁于宫中，活活饿死，尸体停放在床上整整六十七天而没人管，直到尸虫爬出了窗外。后来齐国内乱结束，公子无亏被杀，宋襄公拥立公子昭继位，是为齐孝公。齐孝公继位后，诸侯纷纷叛离齐国，齐国霸业衰落，这时候重耳的舅舅狐偃知道依靠齐国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帮助重耳回国了，而且也知道他的这位外甥早已安于齐国的生活并有在这里终老的想法，所以他虽然打算让众人离开齐国，但又怕重耳不肯走，于是便和赵衰等人一起在桑树下谋划。正当他们众人在树下谋划的时候，树上刚好有一个齐宫中负责养蚕的侍妾在采桑叶，她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树上的这位女子，于是消息走漏，蚕妾悄悄跑去将这件事报告给了重耳的妻子、齐国的宗族女子齐姜，齐姜这位果毅的女子，怕狐偃等人的密谋被齐孝公知道了会祸害自己的丈夫，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侍妾杀了灭口。齐姜杀了蚕妾后，便去告诉他的丈夫：“子啊，您的随从想要和您一起离开齐国，那个偷听到这件事的人已经被我杀了。我想说，您一定要听从您那些人的话，不能犹豫不决（不可以贰），犹豫不决的人不能成就天命。《诗》上说：‘上帝在天上监视着你，千万不要心存疑虑。（上帝临女，无贰尔心）’先王（武王）大概知道这个道理吧，所以犹豫不决怎么能行呢？您因晋国有危难而来到这里，自从您离开以后，晋国没有安宁的岁月，民众没有一个能安邦定国的君主。上天还没有要灭亡晋国，也再没有其他的公子了，能拥有晋国的，除了您还能是谁？您好好努力吧！上帝在照看着您，要是犹豫不决的话一定会遭遇祸患的。”
　　
　　重耳心想，你明明是我的妻子，怎么帮别人说话，我根本不想离开，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于是摇摇头：“我是不会被人说动的了，我一定要老死在这里。”齐姜于是耐心地规劝道：“不是这样的。《周诗》上说：‘那些衔着使命疾行的征夫，每每惦念着自己的使命而唯恐来不及办好。（駪駪征夫，每怀靡及）’他们早晚奔忙在路上，连一点休息的闲暇也没有，尚且害怕来不及办好事情；更何况那些随意放纵嗜欲、贪恋安逸的人，又如何来得及呢？一个人若不追求及时办好事情，又如何能办成事情呢？日月不恒处、时间不停留，一个人怎么能只考虑获得安逸呢？西方之书（周书）上记载说：‘贪图享乐和安逸，实在是要败坏大事。（怀与安，实疚大事）’《郑诗》上说：‘仲子实在让我思念，但别人的蜚语，也让我感到害怕啊。（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以前管敬仲（管仲谥号）说过的话，小妾也曾听闻，他说道：‘敬畏天威就像害怕疾病一样，这是上等的人；随从自己的心意就像流水一样，这是下等的人；看到合乎自己心意的事物，就会想起天威的可畏，这是中等的人。只有敬畏天威如同害怕疾病，才能对人民树立威权。有威权才能居于民上，对天威无所畏惧，则将受到惩罚。如果随从心意如同流水一样，那离建立威权就很远了，所以才说是下等的人。我是个有私欲的有罪之人，我愿意敬畏天威做一个中等的人。《郑诗》上面说的人言可畏的道理，我是愿意遵从的。’这就是大夫管仲之所以能够治理齐国、辅佐先君成就霸业的原因。您现在却要丢弃它，这不也太难以成就大事了吗？”齐姜见重耳仍不为所动，于是继续迫切地劝说道：“齐国的政治已经衰败了，晋君的无道也已经很久了，您随从的谋虑也够忠心的了，时候到了，公子您得国的日子也已经近了。您去当晋国国君，可以解救百姓，现在如果放弃这项事业，那简直都不是人了！齐国这个败坏的国家不可久留，时机不可错失，忠心的臣子不可抛弃，眼前的安逸不可贪恋，您一定要赶快离开！我听说晋国当初受封的时候，岁星正运行在大火星的位置，这大火星就是阏伯之星，实际上记录着商朝的命运。商朝经历了三十一个王，乐师和史官（合称‘瞽史’）的记载说：‘唐叔后裔所经历的世代，将和商朝国君的数目一样。’现在都还不到一半呢。晋国纷乱的局面不会长久，诸公子中只有您，您一定能得到晋国的，为什么还要贪恋眼前的安逸呢？”齐姜妹子把大道理说了一大通，娓娓动听，可重耳根本不为所动，他也不说话，仿佛铁了心地要在齐国这个地方永远呆下去了，就像一个人已经彻底放弃了理想，只想静静地混吃等死，这个时候任你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可是齐姜这个深明大义的妻子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她决定找重耳的舅舅狐偃商量，她相信重耳的这位智囊一定可以想出方法来让她的丈夫离开齐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