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堂会
正文 第四章 堂会 (第2/2页)何掌班不知其中纠葛，听闻苏含玉一番说辞，觉得不无道理，然而暗喜之余却隐隐有些担心，犹豫道：
“可是，这岂不是破了你的规矩？那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哪能万事都预料到。”苏含玉安抚的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又转头看向仍在原地的人：“掌班，您还是好好安排一下，今日已是二十九了。”
一边说着一边跨出门外，苏含玉微微侧头：
“‘听风’不能唱，不是还有别的么。”
就在苏含玉回到自己的小屋时，李管家已经匆匆回府，向临都府尹李仁庸回禀堂会之事。
进去的时候，李仁庸正在和一位客人交谈，见到李管家，颇有被打断的不悦，而当着客人的面，却不便发作，于是隐隐有些不耐烦道：“何事？”
李管家上前附耳将清月班所言之事悉数报来，李仁庸显然也未料到此事，面上微讶，道：“想不到宫相竟然有这等禁令。”
李管家提议：“不如跟老夫人说明缘由，换个戏班子？”
那李仁庸却叹了口气，道：“她老人家慕苏含玉之名已久，又不便去那种地方听戏，所以才会让本府去请来助兴，换一个戏班子恐怕……”
李管家仔细想了想，又道：“老爷，那苏含玉当时只说不唱‘听风’，并未说别的戏也不唱，不如老奴再去请一次，就说老爷您谅他难处，许他不唱‘听风’，可好？”
“苏含玉不出堂唱戏，整个临都都知道，他已拒绝了一次，再请只怕也……”
李管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垂手侍立一边。李仁庸也拼命苦想，花厅中一时竟悄然无声。
“李大人，这苏含玉，可是清月班的那位‘戏王’？”
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竟是坐在主客位的那位客人出言相问。
李仁庸一愕，下意识的点头：“正是。”
“听李大人所言，似乎想要请他唱堂会戏？”对面那人温润如玉，语声不急不缓，听着十分舒心。
李仁庸听了这话，想及面前这人的身份，忽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两眼一亮，立即道：“不知容公子有何高招？”
那容公子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又问道：“苏含玉，可是作‘破阵’一曲之人？”
李仁庸不明白为何他忽然有此毫不相干的一问，却在那人温和的注视下，不自觉的答道：“是，那日跟容公子提过的‘破阵’，便是由他所作。”
容公子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大人若是想请动他，容某倒是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写一封信。”容公子道：“容某代笔写一封信，劳烦以大人您的名义送过去，苏含玉看了之后，定会答应前来。”
“好好好，快去，拿笔纸过来。”李仁庸似乎极为信任眼前的年轻男子，并不多想，便着管家去取。
“还有一事，容某有个不情之请。”待李管家下去后，容公子又道。李仁庸解决了心头之事，此刻心里极为舒畅，爽快道：“容公子请说。”
“那苏含玉到府堂会之时，请李大人让容某一同听戏。”
“这好办，多加一人便是。”李仁庸乐呵呵的一笑：“容公子想必也想亲眼见见这传说中的戏王罢。”
容姓公子垂眼一笑，不置可否。
不多时，笔纸已取来，那容公子想了想，提笔一挥而就，片刻便将信写好。他拿起来轻轻吹干墨迹，折好交给李管家，并嘱咐道：“李管家明日送信之时，只说这信是李大人写给苏含玉的，让他看过之后再答复便可，切记不要忘了，之前所开出的条件，要一个不少，必要时还得多加几成。”
李管家一一记下。李仁庸却在一旁不解道：“这信要明日再送么？为何不今日送了？”
容公子莫测一笑：“明日更有胜算。”
次日一早，李管家便来到清月班，这次小厮通传后，倒是未等多久，便见苏含玉独自而来。
因是昨日早已定下结果，此刻苏含玉见了李管家，未想与他为难，甚至还微微一笑：“苏某来迟，李管家莫怪。”
李管家只盼能请动他，哪还管的了这些，立即把信奉上，道：“我家老爷写了封信给苏公子，苏公子看后再答复不迟。”
苏含玉微有诧异，他早已打算若李府今日再派人过来，便会答应他们，可这一封信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有什么话，非要在信里说？
想归想，苏含玉仍是接过来，一探究竟，然而没看几行，便脸色微变，看完已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微退半步，伸手扶住旁边的座椅扶手才勉力站稳。
李管家又惊又骇，急忙奔过来：“苏公子？”
苏含玉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重又站直后，细细收好这封信，眉峰微蹙，抬眼看向李管家，仿佛力尽一般：“请回去转告李大人……下月十七，苏某必定到场。”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似哀似恨，似盼似惧，终化成幽静深潭，恍惚得宛若南柯一梦。
难得一见戏王失态，李管家不禁有些好奇那封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尽责的道：“我家老爷说了，苏公子若是能去，可以不唱‘听风’，之前所许赏酬，分文不少。”
苏含玉却像根本不在乎这些，有些疲惫的点点头：“李管家请回罢，我自会向掌班转告此事。”
待李管家走后，苏含玉像是被抽空力气，支持不住一般，跌坐椅上。思索半晌，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抿了抿嘴唇，豁然起身快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