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2/2页)

纪庭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于廷益的面孔。不由疑虑从生，为什么自己竟会对非常平庸的他如此着迷？纪庭芸想着想着，委实不得其解。又细细地将于廷益审视一番，果然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过人之处。甚至某些方面通常人也不如。为何自己会地他如此迷恋？但当她得知兄皆要他远离于廷益的时候，自己却难过得要死。今天下午本是去将这事告诉于廷益的，但当她看到他的脸，就什么都忘记了。于是，纪庭芸又开始大骂自己无用，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如果告诉了他，说不定还可以让他鼎鼎大名的师父剑圣韩紫来说亲，或许爹和哥就会妥协。唉，也罢。不说也好，爹和娘是最疼我的，再去求求他们，也许他们就不会再坚持了。
　　
　　当下纪庭芸起身着好衣服，延着僻路，往纪寅住处行去。但不知她怎的，总觉得为了此事去求爹娘说出去的是很羞人的。于是纪庭芸踌躇一下，就选了一条极僻静的路。这条路几乎已被人忘了，雨花石铺成的路面结上了厚厚的绿苔，由于径边树木参天，横柯上蔽，正日之时几乎也透不下点阳光来，极为潮湿阴邃，绿苔生长茂盛。纪庭主走着走着，不住地想着到时要怎样对父母解说，劝慰，辩驳。但脑子里空空如也，冥思苦想了良久，连一句慷慨激昂的话也组不出来，倒仿佛自己与于廷益的来往毫无基由且根本错误的。不由烦燥不安。抬头望天。
　　
　　下午那一阵惊雷终于还是没有打下雨来。
　　
　　纪庭芸自顾自地走着，也不知行了多。这时恍然想起，如果任自己软泡硬磨，父母也不允许与于廷益来往的话，自己会怎么办？是乘巧的听父母之言，做个好孩子？这显然不会自己的行事作风。难道真要舍父母而去不成？这也是极难做出选择的事。一时烦躁不已。转过树木葱郁的林间，豁然一幢阁楼横亘于前，纪庭芸额头起紧，也顾不得看清是何处，便绕过守卫，顺着一条偏路程行将前去。但见阁楼里灯火俱无，已至一更无时分，天阴气沉沉，虽为夏日竟也暗云笼而不散，四方八面尽岑寂一片。只有阁楼外边吊着盏孤灯在微风中摇晃，却更突出了阁楼里面的幽邃、清凄。
　　
　　纪庭芸已不打算去寻父亲纪寅，倒想静下来细细思索一下近几天上发生的事。这阁楼正好为她提供了安静的环境。纪庭芸不原惊动看守的侍卫，避过耳目推窗钻入，又轻轻阖上，摸索着寻个地方坐下。突然一阵谈话声进入纪庭芸的耳中，如非她动极思静也绝不会听到。纪庭芸一凛凝神细听，却听一个人道：“那人已经同意了，今晚就可以动手。”另一人轻轻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还是别这样不给他留有余地。现在他不得不依靠我们，自然心中有火也会妥协。怕就怕他将来寻个原故报复我们。后台那人信他必定多过不是同类的我们，到时想要更进一步却是难了。”另一人“嘿嘿”冷笑几声道：“翻脸就翻脸，倒像我怕了他似的！我看他不过是在这有共同利益之下相互利用一下罢了，转眼事一了，他就会着手除掉我们。我们越是忍让，他还道我们好欺辱，就越发不将我们放在心上。必要时，定会弃如敝履。那时我们才真是竹篮打水。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叫他放又放不下，拿又拿不起。这次本来是我们能够作主的，但我仍然要你去，就是对他作出暗示。”先前那人又道：“那依你看结果如何？”另一人笑道：“全在我意料之中。相信用不了几次，他就会对我们刮目相待了。不过尽管如此亦靠不住得很，此役一旦功成，经过一年半载的修整，我就缓过这口气了，也不用去怕他了。那时真的要斗起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先前那人又道：“不过这次看起来似乎我们收益不大，却对他极为有利。”另一人沉默不语。
　　
　　纪庭芸听其中一人的声音极为熟悉，却又一时记不起来。却听另一终于干咳一声，幽幽地呤喃道：“难啊！难啊！”先前那人似乎有些为难，道：“你好自为之。我去准备了。”另一人道：“去吧！定然不能叫那姓于的小子活过今晚。”纪庭芸一惊，暗道：“他说姓于的小子难道竟是于朗？他们要杀于朗？”魂不守舍之际，不觉间撞响了手侧的茶几，发“吱”的声轻响。纪庭芸连忙屏住呼吸，连连祈祷不要让里面之人听到。果然里面之人丝毫未觉，仍在说什么，但心神涣散的纪庭芸已听不甚清晰。虽是如此，纪庭芸却觉杀气凌然，扎得全身汗毛倒竖，分明并没有解除危险。知道再留下去，必然不妥，当蹑手蹑足去了。
　　
　　纪庭芸刚行出来，屋子内那椅子把正对的屏风倏然自中破开，两柄钢剑银光挠动，“卡嚓”一声脆响，将她方才坐的椅子削得粉碎。声音方落，两边分别伧出一人，待见到椅上除了几团软垫外，再无一物，均纷纷尺愕，脸色变得惨白。一人沉吟片刻，拉门出来，唤过一名侍卫，问：“方才谁进来过了？”那侍卫搔搔头道：“没人进来。倒是大小姐慌慌张张地过。”那人神色顿缓，喝道：“一群饭桶。”将侍卫斥退。这时另一人也度了出来，盯着前一人直笑。
　　
　　于廷益一回房里便拿方砚石和面普研究。这时忽然想起范丛兰，明日便要施行那计划了。大战的时刻即将来临。但于廷益却越不放心范丛兰，范丛兰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亲如兄妹，照顾她是自己分内之事。诚如江南大侠张宗所说，一旦那凶徒弃强而击弱，反将银筝山庄先行攻占了，待众人设计未获，失意而归之际，来个关门打狗也说不定。如此则范丛兰、纪庭芸等人危险至极，虽然纪寅一再强调了其密室固若金汤，绝不是轻易损坏得了的。而且特别说明了其不惧水攻，火攻，但万一那凶徒天良丧尽，以毒气灌入，到时避无所避，只有任人鱼肉。况且那凶徒一直撑握主动，密室中人乃被动迎敌，绝对是输多赢少。于廷益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将范丛兰带上一起。虽然自己一行会与那凶徒正交兵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但善天之下绝对无人有从众人一行中直接抢走人的能耐。就是号称当世第一人的明教左派首领安申明亦在几人的合力一击之下，重伤而逃。相较而言，倒安全得多了。
　　
　　当下更不迟疑，遂往范丛兰住的东行去。过不了多时，到了一个去处，却见那屋子里灯火通明，朱门洞开，堂上聚了来人，都围作一团，神色肃穆。于廷益方才记起这里是武夷掌门汪旦的住处。日里那弟子已被“四大”杀手的风、火、水、土四大真力摧毁了内俯，全靠着寻日里苦打下的扎实根基，一口气撑到现在，现下只怕已快不行了。于廷益暗忖，这人能以重伤危之躯，破掉‘四大伏魔阵’，杀四大杀手之一。自己虽有太极玄心诀与他相距亦是甚远了。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更不迟疑，径往那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