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测

第一章 兵测 (第1/2页)

夏日的午后，段承则倚靠在窗边。深蓝的灯芯绒窗帘掩住外间刺眼的阳光，教室里昏暗一片，催得人昏昏欲睡。讲台上的化学老师唐宇兴致盎然，对着投影上的PPT课件大谈化合价，兴之所至手舞足蹈，一个人演得相当开心——讲台下的学生借着老师不管睡得天昏地暗。
　　
　　窗帘在阳光烘烤下散发难以言喻的灰尘烤熟味，让人发闷想吐。段承则忍不住将窗帘掀开一角，金灿的阳光登时照在脸上，暖烘烘的，微风也得以进来找找存在感。
　　
　　还不等段承则体会一番夏日微风的爱抚，台上的化学老师已迅速捕捉到教室里突现的光——一颗粉笔精准空降到段承则脑袋上。
　　
　　“把窗帘拉上，别的同学还要睡的。”化学老师振振有词。
　　
　　“……”段承则沉默告别新鲜空气，把窗帘拉上。
　　
　　刚拉好，教室前门惊现一枚地中海，那铮亮的头皮借着惊鸿一现的阳光反射出让人头皮一紧的效果。果然，下一秒惊天动地的拍门声响彻教室，所有睡得迷迷糊糊的学生蓦然惊醒，然多年与老师家长斗智斗勇的经验让他们沉稳以对——头在手臂上、手臂在课桌上，只略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年级主任。
　　
　　有些心虚的表演不出优等生的淡定与从容，小手指一勾，瘫倒的化学书立起来，如此伪装成一个慵懒的学者。
　　
　　qtm慵懒的学者，年级主任气不打一处来，面对一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学生，他仅剩的头发估计也保不住了。主任一扭头，淡定指着一群学生，愤怒质问身为班主任兼化学老师的唐宇：“他们睡觉你也不管管？”
　　
　　刚出大学校门没多久的唐老师还带着其他班老师们没有的稚气与纯真，但说出的话却滴水不漏。
　　
　　他羞涩微笑，礼貌而温和的向年级主任解释：“他们都很认真。只是高三确实辛苦些，我就允许他们趴着听。”
　　
　　年级主任怒气max：“趴趴趴趴就睡着了，尤其还拉窗帘。靠窗的同学都把窗帘拉开！”接下来絮絮叨叨许多成绩上不去大学考不起的老调子。
　　
　　段承则抬头看了眼温柔的小唐老师，只见小唐老师对着他缓缓摇头。秒懂，然后继续趴着，对年级主任的话视而不见。
　　
　　孤独的年级主任啰嗦半天，蓦然抬头却见无人听话，登时血气冲顶，一张胖脸涨得通红。
　　
　　小唐老师淡定给年级主任台阶下：“主任您看，咱班在座前三排全是学渣，专业考试仅被一本院校录取；从第四排到第六排是学霸，专业考试被211录取；最后那排四个从左到右分别被B影、B大、Q大录取了。半只脚都进门了，另一只还会远吗？”
　　
　　主任一口气上不来，就快把自己憋死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班是专业制霸的呢？大学硬考不上，艺考体考强了也能入B大Q大，并不影响升学率。主任平复了下心情，顺着小唐老师给的台阶从容而下，给了个“别太过分”的警告，背着手趾高气扬出了门。
　　
　　紧接着，熟悉的拍门声在隔壁班响起。
　　
　　小唐老师贴心把教室前门关上，顺带低头看了看电脑右下角。他清清嗓子“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一会课代表来把这十摞小卷子发下去，这星期的作业就这样了，能做多少做多少，下周一课上我们带来讲。”
　　
　　不出所料得了满教室的哀嚎声，他淡定补充一句“顺便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结合我们所学知识做一下附加题：如何用30块钱在超市里购买物品，并用这些物品组合成足够威力的彩蛋掀翻学校。好，下课！”
　　
　　开门、关门，小唐老师一气呵成，夹着书深藏功与名。
　　
　　班长嚷出群众心声：“特么上个月不还有50块钱的资金么，怎么这个月又变成30了，买个芬达都要五块钱的好吗！”
　　
　　作为一个致力于教学生用几十块钱进超市配zy掀翻学校还当成作业布置下来的班主任，小唐老师真不愧是Walter·White的脑残粉。
　　
　　段承则不管其他，小唐老师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把窗帘全拉开了，凶猛的风灌进教室，让猝不及防的同学瞬间被吹起的书页糊了一脸。
　　
　　同学们敢怒不敢言，被迫起床的一群手忙脚乱把书本塞进课桌，然后像一群受了委屈的鹌鹑，凑在一起咬耳朵：“谁这么胆大，惹了咱班学神？”
　　
　　半只脚进了B影的学神段承则十分忧伤，在有限的金钱面前他患上了选择恐惧症。
　　
　　一个月前，高三动员大会上，校长高谈阔论声嘶力竭，把残酷的高考渲染成一场新手·村战，并激起了高三狗们有气无力的宣言。这一切在校长斗志昂扬问了下面乌泱泱学生一句话后，被段承则一句话毁于一旦。
　　
　　校长：“笑看人生峰高处，唯有磨难多正果。所以同学们，你们的口号是？”
　　
　　段承则：“皮厚不奶！”
　　
　　……
　　
　　还没等懵逼的校长反应过来，有气无力的现场顿时基情四射。“皮厚不奶”与“缴械不杀”此起彼伏，一扫原先整个会场只校长一人声势的情况。
　　
　　吼得最大声的就是小唐老师带领的15班学生，事后校长反应过来学生们吼的是个啥，脸都气青了，紧接着又在15班学生们成摞的专业录取通知书下尘归尘土归土。
　　
　　这就让文理科重点班们的学生们不高兴了，因为这帮文化学渣炫耀完专业录取通知书后，校长拿着这事把文理共计四个重点班的学霸们敲打了好几回，经典口头禅之一就是：人家半只脚已经在B大Q大里了，而你们还在门外！
　　
　　好么，这下捅马蜂窝了。
　　
　　贵山市第六实验中学，虽然蹲在高海拔内陆省会占据了些许优势，但由于近几年高考状元都跟它无缘，这使贵山市第一文科扛把子高中颇有些没面子。学校没赚着面子，就苦了完全不需要面子的学生。全校师生都憋了一口气，就等着今年高考争口气。
　　
　　四个重点班的学生被校长换着花样打了脸，校长老师的麻烦不好找，找同龄人麻烦的操作倒是挺6的。人仗着自个儿已经是快要成年的大人了，先是拐弯抹角打听到打头的15班四大金刚姓甚名谁、什么性格，紧接着就是学校官网贴吧微博全方位制造噱头，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们15班不答应咱们1班2班周六在世纪新苑广场上的挑战是不行d。
　　
　　对此，四大金刚之一的段承则郁闷表示：周六省体育馆的漫展，我特么该穿奶门校服还是侦察校服？
　　
　　就在理科1班文科2班紧锣密鼓中预备把这帮学渣从头虐到位，跪着叫爸爸的时候，15班的对此一无所知，于是，理所当然的杯具了。所谓的挑战赛15班全体缺席，去漫展的去漫展，去网吧的去网吧，该宅的依旧宅。
　　
　　咱特么一学渣没事上什么校园官网贴吧微博。老司机带我上分上段、放下那颗头让我来、漫展穿什么、今日帅不帅，这些才是沉迷ACG学渣们世界正确的打开方式。
　　
　　马蜂窝顿时升级成虫族母巢了，一帮天之骄子从来没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咬牙之下任何事物都要跟15班的争一争，此举成全了5到14班花式坦荡吃瓜。
　　
　　论瓜当然是这个夏天吃到爽。
　　
　　高三狗们不仅有数不清的试卷和残酷的高考，还有近50年新出台的异士强制入伍条例。自从50年前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大部分把月球砸出了个缺口，小部分碎片在经过大气层后跌落在世界各地，引起了当地物种的变异。小碎片进入大气层后燃烧产生的热量使得全球温度上升了5℃，这让两极冰川融化，许多海岛国家和沿海城市随之沉入海底，一些例如北极熊、北极狐等动物先后灭绝，全球生物迎来大灾变时期。
　　
　　在已降落的小碎片周围，生物物种发生改变，一些原本对人类不感兴趣或是惧怕的生物皆丧失了天性，变得不顾一切，向周边活物疯狂攻击。与此同时，有些人类也开始变异，变得具有攻击性。
　　
　　前线战斗最激烈的近5年时间，碎片降落区周围150公里甚至连半分生命气息也不曾有，而周围300公里则彻彻底底变成人间炼狱。这五年里全世界牺牲战斗人员总数已超先前45年的总和，世界国家联合开启多生多育政策下得以保存人类火种。对比华夏境内只有一块碎片的幸运，非洲和南美洲因碎片数量较多，多个国家俱在这五年内彻底灭亡。
　　
　　而华夏的这一块碎片，正好掉落在胶东半岛近WH市的区域里，整个华北、东北大部分地区先后沦陷，由于许多工业皆集中在华北、东北地区，碎片辐射这种无差别的物种基因更改能力让华夏损失惨重。多个名校紧急搬迁往南方高海拔内陆地带，而里面教授的相关课程，也有相应调整。
　　
　　当时的华夏紧急启动战时监管条例，然却不得不在变异生物的逼迫下步步后撤，丢下无数尸体。其中一个编号为W515的支援营在与变异生物的斗争中不幸与大部队失散，又因为碎片区磁场紊乱迷了路，竟一路深入直到看见海才知道方向错了。彼时前有海后有变异生物，时任W515营的副营长冉成济借着自身异变方向为生命丰沛，以自爆方式与诸多追来的变异生物同归于尽才保全了战友的安全撤退。
　　
　　在他的异变能力下，整个海边借由海洋和异变生物带来的丰沛生命能量，硬生生将那片区域笼罩于一层防御膜下。巧合的是，那块小碎片恰好也被笼罩进去，徒有辐射能量却时时刻刻被生命能量中和，短时间内再也掀不起浪来。
　　
　　这才换得了华夏高海拔内陆地区暂时的安定与和平。
　　
　　因那位副营长牺牲前曾瞬间白头，左臂上时常戴着个印绿叶的白布，再加上生前也负责营里救死扶伤的任务，劫后余生的人们自发为这位不知姓名的烈士取了个名字“白帝”——用生命为华夏民族换来宝贵的喘息时间。
　　
　　从那以后，兵方看到了生命系异士（异变人类）对于碎片能量的压制作用，将参与体检测验的基线压到每年高考生上，所有生命系异士一经发现便会被带走保护起来。除了生命系，治疗类、缓解类异士也会被重点照顾，其地位一如千兵万马去高考，而自己却得了保送一样。
　　
　　15班谁都对这场测试激动不已，既激动又紧张，艾玛要是不小心被选上，然后往1班2班那群眼高于顶的小朋友面前一站，别提多威风了。
　　
　　同样半只脚踏进B影表演系的高羧双手抓着段承则抖如帕金森：“我好紧张啊少侠，少侠你说我能选上吗？”
　　
　　段承则照例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低垂着，眼睛看着脚背，两只指头却能精准捉住高羧的爪子丢开，声音也有气无力：“你抖你的，做什么带上我。”
　　
　　高羧激动地把罪恶之手伸向半只脚入了Q大的段妤……没敢伸出去就被这姑娘杀人般的目光逼退，委屈巴巴靠在一旁姬臻身上。
　　
　　段妤段美人一双凤眼直直扫向一旁摸着条绒布咸鱼的段承则，冷哼道：“你！安心过你的高考，测试这玩意跟你没关系。”
　　
　　段妤段美人，乃段承则之妹，同父异母，跟段承则之间差了三岁。段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儿子段英杰与二儿子段承则都是段鹏原配张洁所生，小女儿是第二任夫人巩君丽所生，除此之外段氏其他外祖、祖家亲属都在灾变中遇难。
　　
　　因为段鹏是异生猎人，也就是专门靠狩猎变异生物换取物资的异士。常年不在家，其原配张洁受不了有丈夫跟没丈夫一个样，被丈夫既不管孩子也不管家的模样激怒了，愤然提出要跟段鹏离婚，恰好段鹏在外头有了个红颜知己，日积月累的跟原配的感情也淡，顺势就同意了。再后来，红颜知己登堂入室，又生了段妤这个闺女，地位也算稳固。
　　
　　段承则8岁那年爹妈协议离婚，老大段英杰跟了段鹏，老二段承则被亲妈张洁带走。可惜张洁不久之后又组成了新家庭，丈夫是个普通人。新爸爸不喜欢段承则，却还算地道，帮人租了个不到40平的小房子让他有地方住，靠着每月亲爸给的抚养费也过得不错，甚至还让同学们羡慕没人管。可是住着住着，那地方在一次变异生物袭击中沦陷了，至此段承则也杳无音讯。
　　
　　再次回到人们视野时，段承则已经18了，身高只有174cm，面色苍白、骨瘦如柴，身体上伤痕遍布，路走不了多远就要喘喘，背永远佝偻着，头也低着，像个刚出狱的肺痨患者。走走停停的，竟然又找到亲妈和亲爸，一家提一只新鲜的变异生物尸体上门，成功把亲爸在他失踪后就不再打的抚养费全部要到手，自己靠着这笔款子以18岁的“高龄”念了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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