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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看命运的安排吧。看不见的手,总是比看得见的手更有力量。”水虹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吴的那盒烟,悄悄收了起来。
  
  老吴看了看表,问周由说:“那么,你说实话,按阿霓现在的绘画水平,她到底能不能考上中央美术学院附中?”
  
  “悬。”周由坦率地回答。“她的自由创作能力比同年龄的孩子都高,色彩也不错,这是她的强项。但她的素描和速写基本功还差一些,再练半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突击上去的。如果在北京,我天天辅导她,可能提高会很快,但在苏州,她好像还缺乏一个真正的好老师。美院附中历来对基本功要求很严,如今想学绘画的人那么多,竞争太激烈,我真不敢说……”
  
  “如果真的考上了呢,你们怎么办?”
  
  周由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我和水虹就立即结婚,让她在北京有一个新家,我们也好照顾她。”
  
  “既然……既然她考上的希望不大,我看还是让她考普通高中,不一定非考艺术院校了。”老吴犹豫着说。
  
  “那怎么行?”周由失声叫道。“画画可是她的生命呵!”
  
  “还是让她试一试吧,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水虹点点头说。“要不然我们也许埋没了一个未来的天才。老吴,你不会忘记吧,其实我们过去从小就让她学画,就是因为她从三岁时起,就表现出对绘画浓厚的兴趣,那是她的另一个世界,她所有的情感和才华都从画面上展现出来,好像是天生的。我总想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画家。等她真的长大了,即使不当画家,我相信她也会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女人……”
  
  “好啦。”老吴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就按你们的意见,全力以赴让她考附中,一切的一切,都等她考试结束以后再说。现在我也成了你们的一个合谋者,可惜阿秀也和阿霓一样蒙在鼓里,我在家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老吴走到门边,握住周由的手说:“小周,这次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这件事全怪水虹,要是她不跟你走,本来过几年我有可能得到你这样一个画家女婿,我真是又喜欢你又恨你。但是更恨水虹,她破坏了我一个美满的计划。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你们过得蛮好,我也就放心了……”
  
  水虹把一只手电筒递给周由说:“你代我去送送老吴吧……”
  
  周由将老吴送到马路上,为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约定明天上午等他的电话,看看车票的情况。老吴回到宾馆,阿霓睡得正香。虽然时间已近十二点,他还是到服务台去挂通了苏州家里的电话。阿秀还没睡,说正在等他的电话,所以约了娘家的几个亲戚在家里打麻将。老吴告诉她阿霓已经接到了,在北京一切顺利,一两天就动身回苏州去,让她在家里一定注意安全,当心身体,让娘家的人多陪陪她,不要累着。讲完这些,他又加了一句,说他一离开苏州以后,就开始想家了。阿秀嗲声嗲气地让他每天给她打两次电话,让他快点带阿霓回去,乡下的亲戚送了一条两斤重的活鳜鱼来,她养在水缸里,留着烧雪里蕻大汤鳜鱼给他们吃。
  
  第二天早上,周由如约搞到了两张次日中午去苏州的卧铺票。把票送到宾馆后,他和老吴一起带着阿霓,去参观了中国美术馆和其他几家画廊。下午又去了颐和园。周由没有带阿霓去长堤,而是带她去爬万寿山和佛香阁。在半山腰,阿霓非让大哥哥背着她走,周由让她从身后勾住自己的脖子,托着她疯跑了几十级台阶,阿霓快乐地喊叫着,破涕为笑,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
  
  正是周末,晚上周由还请老吴和阿霓,去听了一场室内乐演奏会。
  
  整整一天,阿霓几乎都紧紧抓着周由的手不放。好像她一松手,大哥哥就会像影子一样消失。周由总是有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睛随着时间的推移,瞳仁中的颜色逐渐加深、逐渐沉淀,从透明到混沌、从欢快到忧郁;而到了夜半周由将阿霓父女送到宾馆门口分手时,阿霓眼里已是一片无望的黑暗,沉浮着无可挽回的黯然和悲哀。
  
  她已知道自己是必须走的。周由不忍看她。
  
  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在月台上,阿霓不顾一切地回身扑向周由,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面颊。周由费了好大劲,才把哭成泪人的阿霓,从自己身上解开。车终于徐徐启动,阿霓扑出身来,挥着手说:“大哥哥,你一定要来苏州看我……大哥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她呜咽着,泪水扑簌簌地擦过车厢,落在一根根缓缓移动的枕木上。
  
  周由望着远去的列车,一直等到看不见车尾了,他才离开站台。他无法把两天前站台上那个欢乐的阿霓,同眼前这个悲伤的阿霓叠合,心里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一时他几乎弄不清自己是在同女儿分别呢,还是同一个小情人分别。他细细回想着和阿霓度过的两天时光,那小小的光斑在心里一闪一闪的,像萤火虫飞过夏夜的天空。他不明白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穿透力,以至他好像已经把她的痛苦当成了自己的痛苦。无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阿霓都已在他心上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回家的路上他昏昏沉沉,试图清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却是徒劳。他在路口的一条石阶上坐了一会儿,才无精打采地走上楼去。
  
  周由轻轻搂住水虹,吻着吻着,眼睛就湿润了。他喃喃说:“水虹,我这是怎么了呢,阿霓走了,我的心也好像被她带走了。我觉得自己像是提前当了父亲,可我实在又不像个父亲,这种爱,比父爱更浓烈更复杂些,又比少年的情爱更纯真些,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好像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水虹张开手,把手指插到周由浓密的头发里,轻轻梳理着。她也还没有从阿霓匆匆来而复去的失落感中摆脱出来,她也许比周由更思念更怜爱自己的女儿。两天中,阿霓近在咫尺,而她却不能和阿霓见面,哪怕听一听她的声音。她只是让周由替代她尽着母亲的职责,这越发使她心里充满了难以排解的愧疚。周由的率真和诚挚令她深深感动,正因如此,她也更理解周由此刻的心情。
  
  两个人默默相拥着,很久没有说话。
  
  水虹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周由。她想自己也许该说点儿什么,也许讨论一个周由感兴趣的话题,能为周由分担心里的烦闷。她娓娓闲聊着,对周由说起,人的感情其实常常处于分裂状态,回头看,她以前对老吴的情爱中,也有一些恋父的因素……
  
  “所以我总是想,二十一世纪也许会从此告别极端主义了。”她说。
  
  “极端主义?”周由悻悻地问。
  
  “比如说,你我都是自由的,但这种自由很可能会导致极端。东方的极权主义和西方的极端个人主义,都开始瓦解,以后各个极端的派别都将掉头回归,何况是人的感情世界,怎么会有绝对的界线呢?”
  
  “你以前好像说过,有一种新的学派,信奉平衡主义,就像走独木桥,必须保持身体的平衡,才不会栽下万丈深渊……”周由似乎有了一点兴趣。
  
  “其实那是一种古老的哲学,就是中国文化中的中庸之道。比如说,一夫一妻制和群婚制,就是两个极端,在现实中,这两种制度都不可能真正实行。实际上,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种法律,民间真正通行的是多元制:一夫一妻、夫妻加情人、同居、试婚……只要避免血缘和疾病的问题,人在情爱的选择上,是永远没有绝对原则的……”
  
  “但中国的中庸之道是不是太保守了,中庸使中国停滞了千百年。”
  
  “因为中国并没有严格贯彻中庸,统治者用极端的专制集权主义来推行中庸,当然就停滞了。中庸貌似保守其实是非常革命的,它反对一切极端,现代经济学、环保学、生物学、医学都证明它的正确性。哪个领域失掉平衡,都要出大问题。”水虹说。
  
  周由抱住了水虹,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连连吻着她说:“不,我不管你赞成什么主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有了你,我宁愿放弃自由……我会用世上最纯真的爱去爱阿霓的,这将是唯一的一个极端了……”室内沉重压抑的空气渐渐散去,他忽然产生了一个错觉,觉得怀里的水虹,是一个长大了的阿霓,比阿霓更丰富更迷人。
  
  这一夜,两个人都异常缠绵。
  
  过了几天,小画室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和安详。周由重又开始一心一意地画水虹的人体。他觉得水虹更美了,他好像已经爱了水虹十几年,从她十五岁的少女时代就已爱上了她,一直在爱,越爱越深。他和水虹共同酿造的爱酒,已不是新鲜、疯狂、灿烂的扎啤,而已进入了持久的窖藏期,恒温的酒窖并不宁静,那爱的酵母始终在微妙地反应着、无止境地增值,最后成为海底窖藏百年之久的陈年美酒,时间越长爱意越浓越醇。周由的爱依然在泡沫四溅地发酵着,即便偶尔被清纯新鲜的葡萄汁所吸引,但是他一旦回到了自己的画室,他就又重新变成了一个爱的酒徒。
  
  画室里终日弥漫着柔情酒意。水虹发现周由作画时,工夫花在美的内在气韵上,要比找形找色的时间更多得多。下午中间小歇的时候,她提议喝一杯周由早先珍藏的“人头马”,才喝了一小口,脸上就泛起了一层红晕。她举着杯子,凝视着画架,醉眼蒙眬地说:
  
  “……周由,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把我画进酒窖里去了?这些淡黄色的大酒桶做背景真是别有风味。你的爱的感觉真好……你不要把我画成大醉的样子,最好是微醉,微醉的女人最迷人、最好喝……亲爱的,别画了,还有明天呢……这幅画比上一幅还要让人陶醉,这次是真醉……我的头有点晕了,我们有满满一窖酒呢,一辈子也喝不完……再来一杯,我还想喝……”
  
  水虹说着说着,已是面若红酒,全身的肌肤也微微红酥,透出玛瑙般的光泽。周由放下画笔,又倒了两小杯“人头马”。他俩真的进入了微醉状态,满窖的酒,突然加快了反应,散发出醇厚的酒香。俩人如痴如醉,水虹用双手环着周由的脖子,喃喃道:“你说得对,我也不想给你自由了……”
  
  第二天下午,周由到公司去陪老板选画回来,顺便到家里取回了一些报刊和信件。水虹用剪刀帮他将信封一一剪开,其中有一封本市的平信,信封上没有落款。水虹好奇地打开信,信极短,她只看了一眼,信尾的“丽丽”两个字闪入眼帘。她笑着把信递给周由,说:“你自己看吧,我可不想侵犯你的隐私权。”
  
  周由接过信,草草溜了一眼,便知道是舒丽写来的。
  
  周由,我知道你在北京。这次虽然没有找到你,你的家人也不肯告诉我你的住处,还说你那儿没安电话。但我下一次一定会找到你的。见信后请一定往深圳给我打电话,有要事相商。我明天就飞回深圳,等我把那边的房子卖了,再追回一笔欠款,我就可以回到北京长住了,以后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守着你。你怎么误解我都行,只求你别不理我。我的情况不错,见面再详谈,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就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大画室了。
  
  你的丽丽
  
  周由拿着信,愣了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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