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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鏖兵困孤城 庄贵妃乔装送参汤

洪承畴鏖兵困孤城 庄贵妃乔装送参汤 (第1/2页)

在皇太极到达戚家堡的当天,洪承畴用两万步骑兵分为三路,轮番向清兵营垒进攻。祖大寿在锦州城内听见炮声和喊杀声,率两千多步兵杀出锦州南门,夹击清军。但清营壕沟既深,弓箭甚利,明军死伤枕藉,苦战不得前进。洪承畴担心人马损失过多,挫伤锐气,鸣锣收兵,祖大寿只得退回城内。清军并不乘机反攻,坚守营盘,只有零股游骑窥探明军大营。酉时刚过,洪承畴正在筹划夜间偷袭清营,***进來禀报说,数万清兵已经截断了松山、杏山之间的大道,一直杀到海边,松、杏之间的一座小山坡上高高竖起了九旄大纛。“想必是皇太极來了,出去看看。”
  
  洪承畴率领***、蔡九仪几个亲随,登上松山巅顶,但见覆盖着黄缎子的宫帐金顶辉煌,在秋天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帐前高矗着一根九旄大纛,不时有“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传來,青伞黄盖,铁骑拥卫,皇太极在亲兵的扈驾下巡查各营,所到之处,将士欢呼雀跃。洪承畴暗赞道:“东虏军容之盛怕只有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可比!”回身俯视锦州,城中房舍街巷历历可数。一座宝塔兀立在蓝天下,顶上朵朵白云飘荡,似可隐约听到清脆悦耳的塔铃声。女儿河曲折如带,宛转从松山、锦州之间流过。叹息道:“祖大寿真是良将,锦州城内不见一棵树木,想必烧柴都难,可清兵就是攻不下來,若不尽早解围,真是愧对他了。”但清兵在离城二里以外安营立寨,外掘三重壕沟,围得铁桶一般,不知从哪里措手。正在踌躇,又來一道急报,数千敌骑袭占塔山海边的笔架山。
  
  “笔架山失守了?”洪承畴回到大营,看着从笔架山败逃回來的十几名士卒,实在不敢相信,追问道:“清军不谙舟楫,他们是怎么偷袭的?”
  
  “他们乘晚间汐水尚未退尽之际,偷渡上了山。弟兄们哪里想到……粮草都给他们一把火烧了。”
  
  “十几万大军吃什么?”洪承畴闻报,捶胸顿足,悔恨不已,知道锦州之围已是不能解救了,先退回宁远再作打算,但必须封锁粮草遭劫的消息,他命***道:“将他们看押起來,不准随便走动。”随即召集钦差张若麒、辽东巡抚邱民仰与八位总兵商议对策。张若麒借口海边吃紧不來,诸将因笔架山军粮被敌人夺去,松、杏之间大道被敌人截断,高桥镇也被敌人占领,多主张杀开一条血路,回宁远就粮。洪承畴担心张若麒密奏他劳师糜饷,派人飞马去征询意见,一个时辰后,得到张若麒的回书,称各总镇既有回宁远支粮再战之议,似属可允,大人斟酌即可。洪承畴见众将满脸忧色,宽慰说:“大军被围并不足惧,我们人马与清兵相若,又有红衣大炮,将士所持的火器也强于清军的弓箭,攻守本來尚算自如,但是粮草已给清兵断了,急切之间难以恢复,可大军不可一日无粮,固守松山,伺机援锦,已非良策,只有退回宁远,以图再举。”
  
  曹变蛟问道:“大帅,粮草可支撑几时?”
  
  “十天。”
  
  “决沒有十天的粮草。”
  
  “尚可供三日。”
  
  曹变蛟愤然作色,说道:“事到如今,何必再欺瞒我等!”
  
  洪承畴面上一热,愀然道:“粮草一事关系军心,极为重大。军中只有一日之粮了,因此才请众位一齐共谋大计。切勿外泄!”
  
  王廷臣道:“刚才我军多次冲锋都被挡回,又见清军火烧粮草,军心已经是有些不稳了。”
  
  洪承畴点头道:“粮尽被围,形势危急,不可再拖延下去。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当明告士卒,不必隐讳,战是一死,不战也是一死。如果破釜沉舟,拼死一战,或许可以死里逃生。”
  
  辽东总兵祖大寿是吴三桂的亲娘舅,他叹息道:“锦州遭围多日,本來坚守待援,大军若退回宁远,城中军民势必绝望,锦州怕是难保了。”
  
  洪承畴顿觉愧疚,搪塞道:“锦州之围终须要解,先回宁远就取粮草,再图振作。”
  
  吴三桂冷笑道:“退走宁远,正在皇太极的意料之中,清军必会在南面布下重兵,等着我军自投罗网!”
  
  洪承畴踌躇道:“以将军之见,该如何进退?”
  
  “以末将愚见,可南攻清军,佯装杀回宁远,然后挥师北进,与锦州守军会合。”
  
  众人一听纷纷摇头,王朴大呼道:“吴将军,怎可为了解救老娘舅,让咱们也陪上性命呢!”
  
  “无知的匹夫!”吴三桂大怒,欲上前与王朴厮打,被洪承畴喝止,站在一旁,愤愤不平。洪承畴对众将说:“吴将军未必有什么私意,他的意思是借锦州城池坚守,如当年袁崇焕凭借宁远一座孤城,连败努尔哈赤、皇太极。但此法有些心存侥幸,不可学他。锦州被围已近一年,粮草势必不会富余,岂能供养十三万人马?吃住都万分困难,关外的严冬可比不得江南,大军露宿街头,无处取暖,不用清兵攻城,早已冻馁而死了。东虏也有了红夷大炮,与当年宁远之战不可同日而语,坚守也难了。向北突围,清兵定会尾随于后,孤军深入,若不能与锦州守军会合,而遭清军分割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吴三桂暗觉灰心,默然不语。邱民仰叹气道:“死守松山也不是办法。松山堡东面依山,本來坚固不如宁远,如今清兵也有了红夷大炮,若据山攻城,满城便尽成齑粉了。”众人听得心惊,不时窃窃私语。
  
  洪承畴起身说道:“邱抚台所言非虚,松山城不可依仗。长远计议,只有回宁远一途,既可无后顾之忧,又可作东山再起的打算,不会辜负皇上圣恩。”他扫视一眼众将,肃声说:“报效朝廷,正在此时。军粮将尽,身陷重围,情势危急,应明告吏卒,奋力杀敌。今日两军厮杀了一整天,清军也已疲劳。趁此机会,今夜正好闯营突围,也可免遭清军弓箭之阻。本帅亲执桴鼓,督率全军,破釜沉舟,尽在一战!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明白再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答应遵行。洪承畴传令王朴、唐通为第一队,白广恩、王廷臣为第二队,马科、杨国柱为第三队,曹变蛟、吴三桂为第四队,依次进发,前后相应,自己与巡抚邱民仰守住大营,伺机而动。黎明时分,一齐冲杀,且战且走,退回宁远。
  
  三更时分,夜色深浓,四下一片寂静。诸将辞出后,洪承畴留下邱民仰和几个幕僚继续商议一旦遇变如何应付,忽听大营外人喊马嘶,一片混乱。洪承畴大惊,一跃而起,向帘外喝问道:“出了什么事?快去查探!”
  
  蔡九仪正要飞身出去,中军副将***急急进帐,神色惊慌道:“大、大帅,不、不好了,快上马走!”
  
  洪承畴极力镇静,厉声问道:“什么事?快说!”
  
  “王朴贪生怕死,回到营中就率领本部人马拔营向西南逃走,杨国柱一见,也率领人马跟着逃跑。现在各营惊骇,势同瓦解,标营也人心浮动。情势万分危急,请大人赶快上马,以备万一。”
  
  “该杀!该杀!”洪承畴顿足道:“速速传令,各营人马坚守营垒,不许惊慌乱动,总兵以下有敢弃寨而逃者,立斩不赦!”
  
  “遵令!”***回身便走,曹变蛟带着一群亲兵骑马奔來,到帐前飞身下马,匆匆拱手道:“清兵必定趁机进攻,请大人立刻移出大营!”
  
  洪承畴见了曹变蛟,登时觉得心安了许多,问道:“几营不曾冲动?”
  
  曹变蛟答道:“卑职与王廷臣、白广恩三营未动。其余各镇非即乱,情势不明。”
  
  “吴三桂一营如何?”
  
  “营中人喊马嘶,十分嘈杂。”
  
  洪承畴焦急万分,***跑回來禀报:“杨国柱的兵马冲动吴营,吴总镇被左右将领簇拥上马,也向西南逃去。”
  
  “大势去矣!”洪承畴愤懑不已,心底一阵悲凉,吴三桂一营都是精锐,他一逃走伤了大军的元气。正在彷徨、悔恨,清军营中响起咚咚的战鼓声,角声呜呜,一齐吹响。曹变蛟催促道:“请大人火速移营!”
  
  洪承畴摇头道:“我倘若再移动一步,将士更加惊慌,互相拥挤践踏,不用清兵來攻,即可溃败不堪。”随即正色道:“今日尚未交战,王朴、杨国柱先逃,累及全军,殊非我始料所及。曹将军,你随我多年,倘若不利,当为封疆而死,决不可苟且逃生!”
  
  “大人放心,卑职决不辜负朝廷!”
  
  洪承畴面色沉重,吩咐***道:“传令各营将士,严守营垒,清兵进攻,不许出寨厮杀,只许用火器弓弩射击。失去营寨,总兵以上听参,总兵以下斩首!”然后轻抚一下曹变蛟的臂膊道:“清兵已近,快回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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