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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仰田毙命镇抚司 痴和尚坐化文殊庵(二)

郑仰田毙命镇抚司 痴和尚坐化文殊庵(二) (第2/2页)

“大师既如此说,弟子不敢强人所难,就依大师之命,将千佛袈裟和血书贝叶经送还普陀。”此时,小沙弥已经煮好佛茶,用红漆托盘献上,登时满室茶香。魏忠贤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话转正题:“前些日子,在高粱河上有一个方外术士给信亲王测了字,弟子遍求破解,至今未获。请大师指点!”
  
  “测字?本非我佛门中事,恐老衲有负所求。”秋月歉声说。
  
  魏忠贤道:“大师常言,凡事不可执著于本相专一求之。大师佛法精深,悟透众生,三千世界,万丈红尘,尽在法眼,何必过谦?”
  
  秋月点头道:“释、道两家,各有本原,并无多少牵涉,好事者强为合流。檀越既是心意决然,老衲就勉为其难,斗胆猜一猜。烦请告知是哪个字?”
  
  “是一‘巾’一‘帽’二字。”
  
  “以此二字推算檀越流年吉凶?”
  
  “正是。”
  
  秋月起身,低首踱步而行,在密室绕了几周,望望魏忠贤道:“檀越,我佛虽重现世,也重来生。老衲阅人虽多,但素来未入占卦求卜一道,说得不合檀越心思处,休要怪罪。”
  
  “难道有什么凶险?还求大师直言。”
  
  “其一,巾帽者,覆盖头颅,高于身体,可谓极矣至矣!其二,巾帽皆为身外之物,可即可离,所谓日中则晷,月圆则缺,否极泰来。以此推论,檀越的富贵仕途似是已至极顶。以檀越眼下的权势而言,似也难以复加。”
  
  “可否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魏忠贤目光灼灼地看着秋月。
  
  秋月叹道:“此话原本不通。既已到的竿头,再进一步,岂非跌落尘埃?人生于世,全凭各自的机缘,机缘完足,方能功德圆满。像檀越眼下的富贵,已属不可多得,应戒之在贪,适可而止,贪多勿得,反累己身。所谓广厦千间,身卧不过五尺;万里长江,口饮不过一瓢。若妄动他念,恐非长寿之福。”
  
  “那弟子如何处之?”
  
  “收摄心性,广施恩德,缓解众怒,或可免灾。”
  
  魏忠贤冷冷一笑:“依大师所言,岂不是束手待毙、任人宰割了?”
  
  “哎!”秋月重重地叹声说:“爱人即是自爱,杀人即是自杀,檀越何必争胜斗狠、嗜杀不休呢?”
  
  魏忠贤辩驳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师教弟子如何收手?”秋月一笑,缓声说:“檀越如有心收手,随地都是洗手的金盆。”
  
  魏忠贤面色登时通红,恨声说:“大师毕竟是方外之人,哪里领会得世俗争斗的险恶?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弟子积怨甚多,就算是弟子要放过他人,他们却放不过弟子!弟子金盆洗手,教手下无数的义子义孙依靠谁来?”
  
  秋月低垂白眉,闭目道:“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何需顾忌许多?看来檀越还是撇不开名利二字。”
  
  魏忠贤见话不投机,起身道:“冤孽早已造成,决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大师不必劝解了,自行珍重吧!”说罢,传了李朝钦、裴有声,起身上轿,头也不回地去了,把个秋月老和尚怔在当场。
  
  将近二更,月色微明,夜有些深了。
  
  秋月盘腿端坐在禅床上,神情肃穆,闭目数着佛珠,若不是赭黄的法衣、雪白的眉毛,直是一尊石雕泥塑的古佛。良久,他忽然睁开双目,朗声向外喊道:
  
  “了尘!”话音未落,从外室走进一个小沙弥,躬身施礼说:“师父唤弟子何事?”
  
  “快去后院,将你师叔浴光请来。”
  
  不多时,了尘引了一个满身酒气的胖大和尚进来,急忙躲出禅堂,将门反关了。胖大和尚也不施礼,直声问秋月道:“师兄,深夜有什么事?误了咱吃酒。”
  
  秋月闻声略皱一下眉头,无奈地说:“你又犯戒饮酒,如何面对众弟子?”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咱只礼佛祖,管弟子们做什么?”浴光歪歪地在蒲团上坐了。
  
  秋月摇头道:“老衲心中有佛,却也不饮酒。”
  
  “饮酒与求佛既然无碍,吃一些又有何妨?”
  
  “老衲不与你斗嘴。”秋月望着浴光说:“师弟,老衲深夜把你唤来,并非像往常那样苛责你。老衲也想通了,执著于仪式皮相其实是没有达到空的境界。老衲愚顽,今日才勘得破此中的真义,与师弟的修为实在相去甚远。”
  
  浴光听得愕然,酒已醒了几分,便要出语询问,秋月摆手制止道:“你先不要说话。先听老衲说完,老衲有两件事要托付你。”
  
  “什么事?”
  
  “一是接掌本庵方丈之位,二是……”
  
  “什么?师兄说得哪里话?咱才不会受此俗累呢!”浴光摇头大笑道。
  
  秋月正色道:“师弟难道要文殊庵群龙无首吗?”
  
  “有师兄在,怎会无首?”
  
  秋月霜眉一敛,悲声说:“老衲的大限到了,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
  
  浴光一下酒醒了一半还多,疑惑地说:“师兄可是有了什么魔障?”
  
  “不错。”
  
  “我佛慈悲。”浴光在蒲团上正正身形说:“师兄,还有哪件事?”
  
  秋月低声说:“今日我庵的最大施主魏忠贤又来布施,求老衲指点前程,老衲尽心导其向善,他却一意孤行,似有不臣之心。当年老衲在涿州泰山神庙遇到他时,曾施恩与他,日后他富贵至极,老衲本想借其权势,光大佛门,不料却只知前因,难料后果。如他事情败露,文殊庵势必牵扯进去,毁庵灭佛,万劫不复,岂非事与愿违?老衲罪深,我佛何辜?众弟子何辜?”秋月泪水涟涟,浴光心中不忍,却又无法劝说,只好呆呆地看着。
  
  “师弟,老衲无德,兴寺虽有微末之功,不料却惹来浩劫,实在百死莫赎。老衲一死,保存文殊庵就全靠师弟你了!”说着,离开禅床,在浴光身前跪了下来,谢道:“师弟,请受老衲一拜!”
  
  “师兄万不可如此!”慌得浴光急忙起身扶了,但秋月还是执意拜了,拉着浴光的手说:“师弟,这第二件事你也替老衲还了人情。”
  
  “哪里的人情?”
  
  “老衲料想魏忠贤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是他多年布施文殊庵,对我佛也算礼敬,倘若有一天他遭西市斩首,师弟敢不敢买些酒肴送他?”
  
  “知恩图报,理当如此,也是前世的因缘。”
  
  秋月抖抖僧袍说:“这只是其中的一层意思,更深的一层是要保全文殊庵。”
  
  浴光含泪道:“那时众人都躲避惟恐不及,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呢?咱依情而动,其情势必动人,人弃我取,师兄所言确是妙招!只是师兄到时亲自祭奠,又有什么不可呢?”
  
  秋月解说道:“那时老衲为勾结魏忠贤的元凶,岂会得到宽恕?若老衲已死,必可减除罪孽,最少也是少了弹劾的把柄,再加上师弟哭奠,想必会受人怜悯,又有魏忠贤的党羽分散众怒,我佛可安。这几步缺少一环,文殊庵也许就难免一劫。”
  
  浴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道:“师兄舍生保庵,咱一定不负所托。师兄放心去吧!”
  
  “好,好!师弟平时不拘小节,必能成得大事。先师临终之言看来不误。命弟子去烧香汤,老衲要沐浴了。”秋月心事安排已毕,登时觉得心静如水,语调和缓、低沉,脸上现出满足的宝光,起转身形向佛龛拜下去。“阿弥陀佛――”浴光情不自禁地随着下拜,那尊金佛脸上依然绽开着笑容,慈祥地俯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佛堂外面,满天的星斗,光华如水,只是月儿残了。
  
  三更天,夜风微微地吹起,大雄宝殿前堆起一堆高高的木柴,浴光率领数十位弟子围站在柴堆四周,合掌默诵经文。老和尚秋月从殿中稳步走出来,大红的袈裟,赭黄的僧袍,更加显得宝相**,俨然神座上走下的佛陀。他看看四周的弟子,最后将目光定在浴光身上。浴光默默地看着秋月,二人目光交汇在一处,浴光轻轻地点点头。秋月粲然一笑,由两个小沙弥扶着迈上柴堆,闭目合掌端坐。
  
  火点起来了,越烧越旺,响起噼噼剥剥的声音,秋月的眉毛和僧袍已经烧了,他在火中难捱地哆嗦着,但依旧强撑着合掌端坐。
  
  “方丈――”有人喊了起来,更多的人应和着,哭成一片。
  
  的铁鞋烤得皮肉火辣辣地疼,少年不由紧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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