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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亲王春游高梁河 江湖客语惊荷香楼(二)

信亲王春游高梁河 江湖客语惊荷香楼(二) (第2/2页)

驼背老者伸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拍,点头道:“你小小年纪,哪里体会得人心险恶,人情冷暖,慢慢历练吧!将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必可超过师父,光大我门。”言语之中极是欣慰,轻拍少年的肩头,忽觉少年浑身一颤,忙用手扒开他的衣服,见肩头一片殷红,关切问道:“可疼得紧?”
  
  “师父,弟子只不过伤及丁点皮肉,不打紧的,师父放心。”少年早没了父母双亲,已把师父当作了爹娘一般,听师父话语殷殷,不由万分感动,将头钻入师父腰间,满脸含笑,轻声宽慰。
  
  驼背老者含笑俯看着他,见他脖颈肤色异常光亮,倏地笑容僵在脸上,摇头悲叹道:“天意呀!天意!你命该如此,徒唤奈何!徒唤奈何!”大滴的眼泪落在少年脸上、脖子里,少年仰面一看,见师父老泪纵横,竟自呆了。自己跟随师父多年,见惯了师父游戏风尘,开朗诙谐,何曾见过他落过一滴泪来?今日因为自己卤莽,差点连累了师父,心念及此,眼圈一红,顿时也泣不成声。两人抱作一团,呜咽良久。驼背老者道:“孩子,你道师父因何而哭?”
  
  少年依然泗涕长流,哽咽道:“是弟子无知逞强,没有牢记师父的教诲,使师门受辱。”
  
  驼背老者道:“若是如此,师父管教不严,督导不周,也是有份儿,怎么会全怪你一人!师父管教你,要是有机会改过,为师也不会如此伤心,只是这、这……”一时悲愤过度,竟然哽咽再三,说不下去。少年见师父伤心欲绝,吓得跪在地上哭道:“师父可是不要徒儿了?徒儿早没了父母,若是师父再不要了,岂不又孤苦无依了?”
  
  “师父喜欢你尚且不及,又怎的会不要你了?”驼背老者见少年吓得浑身颤抖,手足无措,一把将他拉起来,用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为师没有怪你,是替你伤心。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徒弟,想着让你光大师门,谁知却遭此横祸!”
  
  “什么横祸?”少年听师父不是怪罪自己,登时放下心来,但却不明白师父话语里的意思,心中甚是不解。
  
  驼背老者似乎没有听到少年的问话,只顾自言自语道:“所谓艺不压身,后悔当年没听你师祖之言,单单看中了这些占卜算卦的本事。”少年更是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师父。驼背老者望着氤氲飘浮的远处,思绪回到了数十年前,手抚少年头顶道:“当年你师祖得到一本天下武功全书,嘱我好好钻研,为师那时一心放在道术上,不愿吃苦习练,只将天下各门各派武学招数、图形、口诀背熟,应付你师祖的提问,蒙混了一时,你师祖见为师实在无意武学,也就不再逼迫。现在想来,真是悔恨不及。你道刚才在茶楼上灰衣老者的大内摔碑手伤了你的肩骨,就算罢了?那大内摔碑手不过是外家刚猛的功夫,出手所及,固然是石破天惊,但那蓝衣公子及时喝止,他的掌力多半已经卸去,只是掌风擦破点儿皮肉,没什么打紧处,倒是他后来他那一摸一按,却用上了上乘的内家功力,掌力已透入你的脊椎和腿骨,看不出什么皮外之伤,也不至于死,只是你的身子怕是要废了,今后再也不会长高了。”
  
  少年听得惊心动魄,呆立良久,腹中的惊愕便化作满腔的怨恨,悲声问道:“难道普天之下竟无药可解?”驼背老者摇头道:“解药想必是他独家炼制,自然秘不示人。即便是他答应解救你,可他人在大内深宫,岂是容易找他去求的?来,师父先看看你的伤处。”
  
  那少年将上衣解了,露出细细的脖颈,上面隐隐有一丝血气沿颈椎向下蠕动游走。驼背老者苦笑一声,说道:“看来掌力之毒已然发作,寻到解药,怕是不及了。你平日口没遮拦惯了,心想口说,出言无忌,当日为师也曾反复告诫你,干咱们这一行,口不择言,恐遭天谴,你却不放在心上,以致今日惹祸,损了身子。哎!本想带你游历京师,开阔眼界,谁知竟使你遭受此劫?还是随为师回去隐居,颐养天年吧!”拉了少年起身要走,却见远处突然腾起一团尘雾,如旋风般飘来,定睛看时,数匹雕鞍快马飞驰而来。二人慌忙躲避,不料马上之人骑术甚精,纵马围着二人飞奔,几圈以后,一齐捋住丝缰,健马急停,将二人团团围在中央,大喝道:“哪里走?”
  
  驼背老者见他们戴着缠鬓大帽,身穿花锦红袍,袍绣飞鱼纹,腰配绣春刀,在马上耀武扬威,霎时面无血色,骇声向少年道:“完了!你我师徒万难逃得此厄。”
  
  少年年轻气盛,并不理会,上前拱手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师徒与众位素不相识,为什么拦住去路?”
  
  为首一人在马上扬了扬鞭子,神色傲然,连声冷笑道:“嘿嘿……我们是什么人,你也配问?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少年见他们个个如狼似虎,情知怕也没有用,于是将心一横,定了定神,在身前的褡裢里摸出几两散碎银子,仍嫌不足,索性将褡裢取下,向另一袋中摸索,那知竟摸到一锭大银,不胜欣喜,便与散碎银子一起双手奉上道:“几位大爷,我与师父行走江湖,却也知道遵守朝廷法纪,一不偷窃,二不拐骗,从来没有干过那些作奸犯科之事。这十几两银子权作薄礼,把与几位大爷吃茶买酒,几位大爷就高抬贵手,将我们师徒放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为首那人一挥马鞭,鞭稍有如灵蛇般地只将那锭大银卷起,取在手中一掂,看看成色,放到兜囊,笑道:“这锭银子嘛!咱也就收了,只是人却不能放。”
  
  驼背老者见他收了银子,正自欢喜,又听说不能放人,以为嫌银子少,哀求道:“我们只攒下这些银子,随身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大爷就抬抬手,放我们走吧!”
  
  “放你们走?”为首那人回身看看几个随从,仰天一阵狂笑,道:“你以为这点散碎银子就把咱们打发了?咱们出来巡查,几时会空手回去复命?来呀!拿他们回去问话。”
  
  “要去哪里?”驼背老者大惊道。
  
  那人傲然说道:“不要废话,到了地方,你们自然会知道!”
  
  驼背老者呆立在地,垂泪不语。少年不晓其中厉害,只道是他们贪了银子,又故意刁难,心头愤怒,暗骂几声,大着胆子问道:“大爷要问什么话尽管问来,我们就在这里回答,岂不两便,何必还要费事跟你们去?”
  
  为首那人听了,见他一派天真,大觉有趣,不耐烦地笑骂道:“少罗嗦!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知道什么?你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案?你几时见过在旷野平地推审问案的?当真可笑!”说罢,右手一挥,后面两个大汉一催坐骑,来到近前,身子略微一俯,手臂暴伸,将师徒二人各自夹上马背,不顾二人挣扎,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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