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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第1/2页)

“阳棺。”贞白道:“活人住的房子称阳宅,把阳宅按照棺材的形状建造,让活人住进去,就是阳棺,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往死里养?”
  
  赵九站在屋内,突然觉得浑身不适:“往死里……”
  
  贞白抬起头,看向屋顶,房顶四周有梁柱,像极了四颗棺木钉。
  
  赵九也条件反射的跟着抬头看,顿时汗毛倒竖,平常人家屋顶能见横梁与瓦砾,而这个屋子上面吊了顶,是块长方形的木板,呈弧形,除了四角的四根梁柱,跟个棺材盖无异,沉沉的压在头顶。
  
  “道长。”赵九紧紧握着那支钗花,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这房子是真邪门儿啊。”
  
  赵九将钗花扔回梳妆台,掌心被戳出了印迹,因为震惊,没顾得上疼,他两步退到门外。
  
  贞白没管他,只道:“阳棺盖棺,被四角梁柱钉死,主凶,压人气命,等同活埋。这样的布置,应是业内道家所为,所以当年建屋时,王六还请过道人?”
  
  赵九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胆寒道:“不会吧,谁会把自己家修成凶宅,这也太吓人了,王六怎么可能,那可是他亲闺女儿,宝贝得要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若不是王六,那就是建房子的工匠存心害人。”
  
  “这也不可能。”王六摆摆手:“那工匠咱们都认识,哦对,道长你也见过的,就昨天,你不是去给王六择吉地吗,就是山上那个摔瘸了腿的樵夫,他以前做这行,当年还是我给王六介绍的,活儿做的仔细,口碑一直不错,后来好像砸了手,就不出工了。”
  
  贞白想了一下:“那个樵夫?”
  
  赵九点点头:“对。”
  
  “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就住在城头,现在要去吗?”
  
  “嗯。”贞白应道,正欲转身,就听嘎嘣一声,好像有人踢到了石子儿。
  
  窗外快速闪过一抹黑影,赵九虎躯一震,还未从阳棺的惊惧中挣扎出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惊悚地嚎了一嗓子:“鬼啊……”
  
  贞白却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扉:“是衙门里的人。”
  
  闻言,赵九收住了几乎颤抖的尾音,狠狠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青天白日的,哪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没,只是因为这房子犯悚,他僵在原地,问:“怎么会有官差?”
  
  “一路跟来的。”
  
  “啊?”他居然一点都没发觉:“是在监视咱们吗?”
  
  “是吧。”贞白说:“那个梁捕头,疑心重。”
  
  “那……咱们还去找樵夫吗?”
  
  “去问问当时什么情况吧,这屋舍是他当年修建的,可能会知道些内情。”
  
  “那行,他昨天腿脚受了伤,今天应该会在家修养。”赵九瞥了眼这间闺房,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阴气森森的,令人四肢发寒,他退后几步,只想快些离开这间房,忙道:“咱现在就过去。”
  
  贞白未做迟疑,与赵九出了院门,往城头的樵夫家去。
  
  一直尾随的衙役露馅之后就离开了,飞奔入县衙,气喘吁吁地把在王六家中的所见所闻向梁捕头阐述了一遍,他还格外带入氛围的压低了声音,跟讲鬼故事一样,把几个旁听的衙役说得后背脊发凉。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一个衙役不确信的问。
  
  那负责跟踪尾随的衙役演讲完,一阵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凉茶灌下肚,连茶叶都囫囵吞了,一抹嘴道:“可不是,那说得跟真的似的,把我在外头都吓一跳,结果踩到了石子儿,露了行迹。但是他们现在要去城头樵夫老苏家,就为当年建阳棺这事儿,我就立刻回来跟头儿汇报了,咱要不要也跟过去顺藤摸瓜,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玄?”
  
  “若真如这女冠所言,王六家中是个风水局,那建房子的老苏就很有问题。”梁捕头搓着下巴冒出来的胡渣,展开了联想:“这么说来,从二十年前王六闺女出生,要建这个房子起,这人就起了歹心,如此推测的话,王六闺女的失踪也很可能跟他相关。”
  
  “对。”众人附议。
  
  梁捕头扫视众人一眼:“所以你们也相信,这神棍说的劳什子阳棺?”
  
  尾随贞白的衙役道:“头儿,咱也不能说全信,就是吧,这看的风水局不是,很难说得清,就比如当今天子,还迷信呢。”
  
  梁捕头看着他:“迷信啥?”
  
  尾随贞白的衙役底气十足道:“太行道啊,那传闻中的太行道,可比这个玄。”
  
  民间不是还流传着,太行山是国之核心,乃天下之脊,什么得太行者得天下,极为夸大其词,也不知是天子听信了这些传言而倚重太行道,还是因为天子倚重太行道而流出的这些传言,反正很久很久以前,引起过天下热议的是,承德年间,太上皇的嫡长子,本应继承大统之人,却一出生就送上了太行修行。到了本朝,二皇子也给送入了太行道,可见在天家眼中,对太行道的倚重非比寻常。
  
  梁捕头一拍桌子,满脸愤慨:“你不说这茬还好,就是那皇帝老二兴起来的风气,带头搞这些封建迷信,所以这些人一个个不务正业,削尖了脑袋想遁入个道门,一不留神还入了个歪门邪道,搞得那些神棍到处招摇撞骗,就那什么女冠,啊,好好一大姑娘,不老老实实在家学学刺绣,择一夫婿相夫教子,非要跟风去搞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瞎起什么哄!”
  
  衙役道:“头儿,咱可都是吃着皇粮的,你在背后这么指责当今天子,就不怕……”
  
  “怕个钏钏,天高皇帝远的,他还能长了一对顺风耳啊!瞅你那点出息。”梁捕头站起身,抓起佩刀,话锋一转:“分头行动,你们两个,去米铺找曹寡妇,带她来县衙认……唉,都一堆骸骨了估计想认也认不出来,还是看看吧,万一有什么发现呢,再了解一下当年她丈夫失踪的案情,也去找东来顺的伙计问问,万一县志记载有什么遗漏。”
  
  这是桩旧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翻出来再查,什么线索都已经断了。
  
  本来他们今日计划上访那几家大户,正琢磨如何说服那些人去挖他们家祖坟,这种讨打讨骂的事,就算是官府衙门也会被人拎着棍子给打出来。
  
  可也不能夜半三更偷偷去刨人祖坟吧,太不是东西了。
  
  再说,他们是官又不是盗匪,平常再强势,也干不出这么丧阴德的事。
  
  正发愁时,跟踪贞白的衙役就来汇报了,所以梁捕头一改计划,让剩下的几个人跟着他去城头樵夫老苏家,看那女冠究竟能问出个什么名堂,他们也正好顺藤摸瓜。
  
  一打定主意,梁捕头就带着手下风风火火出了衙门,直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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