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色的八月

第九章 黑色的八月 (第2/2页)

“哎呀，这谁啊，咱们的大国作家！怎么最近总不来啊？考的挺好吧？”，我黑着脸，没吱声，
　　
　　父母也没说话，默默的坐到临窗的小桌旁。
　　
　　“你们儿子，很厉害的！写的文章得了全国第一名啊！”老板没有觉得气氛不对，接着对爸爸妈妈说，“大国肯定差不了，这未来的人才啊，国家栋梁啊！”他滔滔不绝，脸上写满艳羡，“有这样一个大儿子，什么都值了！”
　　
　　“老板，我儿子，他这次没考好。”母亲看了我一眼，打断她，淡淡的说到。
　　
　　“啊?不应该啊。这好学生----“，小店老板收了后边的话，躲到厨房里去了。
　　
　　爸爸点了几个菜，一向不喝酒的他破天荒的点了两瓶啤酒，打开放到我面前一瓶。
　　
　　“别想高考的事情了，儿子，今天咱爷俩一起喝一杯。”他依然蓬乱着头发，衣衫破旧，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来，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像刀砍的一样，蒙着没洗净的灰尘。
　　
　　“是，是，听你爸爸的，别想考试的事了，好好吃饭吧，你看你瘦的，都脱相了。”妈妈本来想安慰我，她自己却哭了出来。
　　
　　“你嚎啥？好好吃饭！”父亲训斥道。
　　
　　“爸，我不读书了，我和你一起去省城工地打工吧？”我抬起头，望着他，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我心里酝酿很久了。
　　
　　“我也老大不小了，我该为家做点什么了。”
　　
　　“再说了，我觉得爷爷说的对，我不是考大学的料。”
　　
　　爸爸听完我说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嘿嘿的笑了。
　　
　　“你小子，你看你的小身板，除了读书，你能干啥？”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儿子，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也希望你早点工作，可是，你不读大学，没学历，出去卖苦力，生活很难啊。”，他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况且，你还这么小，根本就不懂这个社会，你怎么打工？怎么生存？出去打工你又能干什么？”，“你没学历，出去打工，一辈子都想活在底层，像我一样被人吆来换去吗？”他突然停住了，感觉自己说的哪里有些不恰当，改口道：“其实，你老爸我在外边这么多年了，还是能吃的开的，啊...，虽然也是打工，按别人要求做事，但是干长了，也就习惯了。”一瓶酒下去，爸爸的话多了起来，脸色有些潮红。
　　
　　“这年头，外边的钱很难赚的，儿子，你要听你老爸的话，上学的事情，还得再坚持。”妈妈平静了半天，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的说道。
　　
　　“我和你爸爸知道你上学很辛苦，咱家条件也不好，可是，不上学，你现在也不能干什么啊。”
　　
　　我沉默不言，仔细品味着他们俩的话语，心里却如同咬破了苦胆一般，又苦又涩；
　　
　　我很饿，但是丝毫没有胃口，看着坐在对面的虽然年轻却已满头白发的父母，想着自己糟糕的成绩，心如针刺。
　　
　　“你再复读一年吧。”爸爸又要了第二瓶酒，他的舌头有些卷了。
　　
　　“我供你，没问题，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像你们班主任说的那样，让你供不上营养，吃不饱饭！”说着说着，他突然哭了。
　　
　　“爸，你醉了。”我看着他的泪涕横流的脸，惊慌失措。
　　
　　“我没醉，我就是感觉有点累，也心有不甘啊。”
　　
　　妈妈扶着他，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提示我现在最好不要多说。
　　
　　“儿子，答应爸爸，再读一年吧？”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乞求，他瞪着我，眼睛布满血丝，似乎我的态度决定着全家的前途命运。
　　
　　他谦卑的态度让我心碎，
　　
　　“爸爸，你不要这样，我答应你，我复读，好不好？”
　　
　　我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悲怆的感觉在胸膛内翻江倒海。
　　
　　复读一年，考上大学，这是我当前必须要做的事情，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是一个爸爸对儿子的最殷切的期望！
　　
　　爸爸真的醉了，我扶着他走出小饭店，他踉踉跄跄的，头重脚轻。
　　
　　“我儿子，没问题，没问题”，“我儿子，他最争气，最争气了！他考上大学了。考上了。考上了，”他嘴里嘟囔着，呢喃着，突然“哇——”的一声，吐了我一身。
　　
　　我搀扶着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走出小饭店的门，准备返回学校去。
　　
　　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天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