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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下铁 第二十七章 维尔娜二

第一卷 地下铁 第二十七章 维尔娜二 (第2/2页)

他们在办公室坐了两个时辰,期间在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有烦恼的叹息以及连绵不绝的吸烟,还有打火机被多次按下的那一声声响击。
  
  时至辰时,站长办公室中的空气反倒没有因为烟雾的缭绕儿变得沉重异常,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得到缓和。
  
  没有什么值得继续争论的了,比游骑兵更出色的对抗黑暗生物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他不来,他们根本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余下的人有几个有过对付大型黑爪巢穴这般恐怖存在的经验呢?
  
  老滑头溜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们只是单纯皱了皱眉头,不是为他的冒失,而是为接下来的事情,下命令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该下令准备开始军事行动?”哨长知道站长肯定要提到这一点,于是自己先提了出来。
  
  “游骑兵,给你四天的时间应该够了。”站长啪地按了一下打火机,眯了一下眼睛,“我们不能等太久。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在弹药上,你需要多少补给?”
  
  “最好六箱子,还要手榴弹以及其他有威胁的重武器,若真是那些大型的生物,它们的生命力会非比寻常地顽强,我敢保证,子弹打在它们就跟挠痒痒一样……”老滑头朝着门的方向摆了摆头,“我还需要带上我的几名后辈,他们也是游骑兵,也杀过黑爪。”
  
  站长微微抬起眉毛,深深吸了一口嗞啦作响的自卷纸烟,并没有反对,谁会反对游骑兵帮自己对付黑暗生物呢?
  
  哨长将散放在桌上的草稿纸扒拉过来,因近视低下身子,开始在纸上画起来。那表格图形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懂,圆圈里写上了一些姓名和记号。
  
  站长抬头看着老滑头已经灰白的后脑勺,透过氤氲的烟气望着挂在哨长背后的大地铁图,凝视着那被涂红的车站。这张图已经发黄了,沾满了油污,被墨水笔做满了记号——有箭头的直线代表着路线,圆圈是指军所,五角星意味着他们的四个车站,叹号标注的是汉庭联盟,红色的叉则意味着禁地,其他的都没有过多说明,只是简单写了写那些车站的产物。
  
  在地铁线路图上,路标到地下河站的上面一点,即三号线外,在一个最大的血红色叉号尽头,就已经停止标记了——在哨兵冗长乏味的记忆中,被派到那里去的人数不胜数,可回来的,不是疯了,就是怕了。延绵曲折的主干线至今仍保留着雏子般的纯净,对他这种曾经当过几年探索者的人来说,那里是他地图上的污点。但彻底征服三号线,他从未想过,它大概就和隧道之母一样,高高在上不被凡人触及,谁敢给隧道之母开笣呢?
  
  那三号线,如同迷雾般笼罩在地下河站的上方,他猜测只有汉庭,军所和游骑兵们联合起来,才能打通三号线,通往那崭新的车站。有时候,他隐约能看到,在那另一头,同样有一堆人在车站中向这边展望。
  
  当初他若有点勇气探寻三号线的尽头,是否会如同那发现“曙光”行星的那个科学家一样在隧道中名垂千古?他不知道。
  
  如今,这种令人费解的迷雾笼罩着这个被人们遗忘的地方,它甚至顽固地向下延伸,蔓延至汉庭,延伸至他们的中立战线,终于,它伸出魔手扼断了两者间的咽喉,并抓住期间来回穿行的旅人和客商,它在嘶笑声中等待下一批有勇气的猎物到来。
  
  当然,在被站长点名去准备出发的自由战士之中,没有一个人拒绝执行这样危险重重的命令。因为在这里,与军所的斗争已经几十年未曾昔止了,久远的战争甚至已经无法追溯到最开始的源头,他虽然老了,可主权联合战线的反抗斗争精神从未老去。
  
  “无论怎样,”站长以一种疲惫的态度点点头,“至少留个人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能亲自回来禀报的话就最好了......”
  
  “那是当然,如果我死了,总得有人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老游骑兵裂着被血草叶染红的牙齿,“祝福我吧,站长同志。”
  
  “愿隧道之母保佑你.......”这句话他和上一批人说过,之前的那一句他也和上一批人说过,一切是多么似曾相似,一时间,站长颇有些轮回颠倒的错觉,他颓废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哨长和他对视了几秒,“老滑头,你有几分把握?”
  
  望着曾经的见过几面的朋友,他拖着手,将空空如也的掌心给他看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也走了出去。
  
  她们穿着游骑兵的“乌鸦“斗篷,老滑头说,有了这个,那些跟随着前往围剿巢穴的士兵们才会有一点底气。他们清一色身穿胸前两大排扣的制式军服,背扛长枪,眼神中透漏着一丝不安,显然,并非每个人都对此行任务怀有信心,也并非每个人都有老站长口口声传的战斗精神。
  
  他们中十分之一的人,脸上,或者身体结构都出现或明显或不明显的畸变,多长了一只手臂的新哨兵,脸上被如肉瘤一般的鳞片层层覆盖着的士官,还是其他那些将畸变的部位隐藏在衣服下的士兵们,这些曾经多半都是来自军所的少年,本该至死为军所的前途而奉献一生,如今却因为元首的伟大思想而站在彼此的对立面。这究竟是伟大思想的错误,还是这些可怜人的错误,维尔娜无法知晓,但她知道,此行凶险重重,一如曾经在灰河站的那样。
  
  灰河站的战斗我都活了下来,她暗暗想到,这里也绝不会留下我。
  
  围观的人很多,他们中多半是这些士兵们的亲人,还有那失踪士兵们的家属,有的人在不久前才刚刚送丈夫离开,今天却又要为自己年轻而无畏的孩子抹去眼角的余泪,有的人,看着父亲志气满满地踏上隧道,很快,又只能满心祈祷自己的哥哥弟弟们安然回归。哭泣声压抑而低沉,悲伤的鸣叫此起彼伏,好像此行乃是最后的分别一般。
  
  维尔娜听着那哀泣不止的声音,心里莫名产生一丝无名的怒火,她们太像那个时候的自己了,哭哭啼啼,全然无力,弱者,全是弱者,为什么这些女人只会哭泣。她紧紧以下颌压迫着下唇,任由牙齿咯咯作响,手上想要凝聚一股力量挥散眼前的悲痛,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们以为我们会死吗?”阿多挪动笨重的身子,他身上捆着的自动机枪与他脸上的困惑全然不符,就好像是一个玩弄危险匕首的小男孩。
  
  “我们会很安全,前辈是这么说的。”诺尔回应。
  
  维尔娜无法理解诺尔的想法,她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我们会抵达灰河站,”她说道,“一切都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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