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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下铁 第八章 群星彼岸的联邦

第一卷 地下铁 第八章 群星彼岸的联邦 (第2/2页)

“红场多次宣称他们藏着毁灭世界的秘密武器,而军所的人都是些疯子,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拥有什么,当然,他未必全是谎言,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明智一点,一个真的拥有这种技术的人,他却对你和灰河站如此上心,难道你以为他是来好心送给我们温暖的嚒?或是他真的被你那乱糟糟的头发和不怎么好看的眼睛所折服?还有,他不是第一个说你漂亮的,你忘了上一个夸你漂亮的人是什么人?”
  
  上一个夸我漂亮的?维尔丽想起了以前那个恶毒的玩笑。斯夫的儿子和来自汉庭联盟的那几个公子哥的赌约,关于维尔丽的赌约。
  
  那是个极为让人气愤的赌约,坐庄的就是斯夫的儿子。他们中有人开出一大笔奖励,并宣称谁能得到维尔丽的亲睐,就有一盒子弹作为奖励,谁开了斜眼阿丽的苞,剩下的所有的奖励就给谁。
  
  幸好这件事被维尔娜率先知道了,所以在那几个站的大商人之子轮流夸耀维尔丽的魅力之时,维尔娜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苦头,斯夫的那个儿子因此而被摔断了腿,为此斯夫与她们就产生了矛盾,不久后,斯夫一家就被赶出了灰河站。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夸耀,但她那时候还算明智,那几个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她总算能承受他们恶意的赌约。但这次.......
  
  如果他也是在撒谎........一想到夏天哥,维尔丽的脑海里就不断闪现过那黑而深邃的眼睛。还有象征性的轻笑,他想要从我身上骗到什么吗?还是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我?或者我的姐姐?
  
  维尔丽只觉得心脏有点发闷,好像几只大鼓在敲,如果他在骗她,她该怎么办?
  
  姐妹间的沉默持续了十来分钟,维尔丽坐起身,“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姐姐?”
  
  那是自更深处传来的几声尖叫,凄厉而痛苦,仿佛即将诞产的孕妇,却又低沉得多,沉闷得让人心慌。
  
  维尔娜坐起身认真倾听,“可能只是隧道里的某种黑暗生物,它们一到晚上就会变得狂暴。”
  
  “可.......可我从未听见过这样的叫声.......”
  
  声音有点让人无法入眠,就连维尔娜也不由得收拾起衣服,她披上厚外套看向远处。
  
  “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吧。”
  
  “一起去.......”
  
  维尔丽打开车窗,冷冷的空气钻入她的肺中,让她嗓子有些刺痛。
  
  远处明火执仗,时不时有人自帐篷与铁皮屋中钻出。
  
  “站长.......”远处,两个副站长和一大队士兵急匆匆地赶过来,他们面色冷峻而冰冷,全副武装地小跑过来,“一号哨站出问题了。”
  
  维尔娜的心脏就好像被攥紧一样,她咬着牙拽过一个火把,神色冷峻地向远处的阴影走去,维尔丽紧随其后。
  
  “没法联系到他们吗?”
  
  “没有.......无人接听.......”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人类。“通知所有士兵来这里。”
  
  “是!”
  
  “其他人......跟我过去支援。”
  
  维尔丽不安地摇晃着肩膀,年轻的士兵疯狂吞咽口水,甚至发出低咳,他们也被这声音吓到了。
  
  这时,一个男人嗖地自焦黑的隧道中窜出,他连滚带爬地往维尔丽他们这边跑来,这个士兵是不久前才参加守哨的新兵伊文.铁,他浑身污渍,手指颤颤巍巍地拉住前来帮他的士兵,“黑色的......很多.......它们过来......”
  
  他口齿含混不清,舌头似乎被自己咬断了一截。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身上,半个手掌被不知什么东西咬到,浑身血流不止,如同烂抹布的衣服上有数道抓痕,汩汩血流自这些三爪抓痕不断喷出,又黑又紫。他中毒太深了,血都被感染成这样,命不久矣。
  
  “黑暗.......它们来了........”他已经被恐惧彻底淹没了,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维尔娜让人把他送到医疗室。
  
  “维尔娜小姐,他们遭遇了袭击,我们得去帮忙。
  
  士兵认定他们需要援助,但或许需要援助的是我们,维尔娜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来。
  
  “发出最高紧急战备令,”维尔娜深深凝视着深渊中的地道,却咋么也看不出那边遇到了什么,“我们在这里封阀门处架设防御线,所有在外守哨的哨兵都要联系,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援。铁线,你去尝试到肥水站找他们的站长,就说我们遇到了某些黑暗生物,需要他们的支援。”
  
  其他车站或许会见死不救,但肥水站的站长毕竟是她父亲的老朋友,他们同时也是一条战线联盟的。
  
  “你是要放弃我们的士兵吗,站长?”一个老年的副站长极为不满,这一侧的守哨人里还有他的儿子,“你不能这么做,站长。”
  
  “等你是站长的时候在这么命令我,现在,要么听我的,要么按条例处理。”维尔娜语气十分冰冷,她紧紧逼视着老人,老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选择了回避。
  
  另一旁的喀什不安地耸耸肩,“我们还没确定对方有多少.......或许还有救......”
  
  “该死,你用你的鼻子闻一闻,它们的骚臭味都飘过来了,你觉得那有多少?所有人——架设防御线,擎手,安排十个后勤负责安抚站里的居民,不要引起骚乱,有必要的情况下组织他们撤离。”
  
  “是。”
  
  “黑格,带几个最有勇气的士兵,前往哨点查看状况,如果情况不妙,立即撤回来。”
  
  黑格沉默了一下,很快便同意了这个最危险的任务,他叫了几个平日里素有勇气的士兵,他们多半都是正直而荣誉的男子汉,纵使其中有一两个人满心不愿,也不敢在这里维抗公然军令,很快便急匆匆离去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身影,维尔娜突然转身,“副站长,我只是个刚上任一年的小女孩,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懂,敢问一下我这样的安排是否妥当?”
  
  刚才还稍有异议的副站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在吭声。
  
  “其他人严阵以待,检查好一切战备,瞪大眼睛,同时确保每一个角落,我们的敌人很可能无处不在,也有可能出现在面前的是自己人,我不希望你们做错事。”所有人都静静地搭建防线,同时,越来越多来自其他方向的守哨人向这里靠了过来。
  
  维尔娜站在防线后面,手脚绷得通直,恐惧如同一把架在脖子上的锋刃,职责则是她最后的盾牌,可她现在只觉得这张盾牌与纸糊无异。她是站长,连她都害怕的话,其他人该怎么做?她想到父亲,如果他还能站在这里,他该怎么指挥这些人。
  
  眼下她需要考虑的更多。前方的通道只有两条,一条是广场站的死路,一条是通往大湾站头的活路,但那边有好几个车站,大湾站头,海洋馆,几个孤零零的中立小车站,以及更远方的军所,那里绝不可能陷落,维尔娜不敢怀疑,连军所那里都沦陷的话,她们又拿什么来抵挡这些怪物潮水。那么,它们难道来自广场站?
  
  广场站多少年没出问题,为什么这两天就出事了?维尔娜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陌生男人的面容,他的笑是那么的虚伪而冷淡,难道是他做的。因为我拒绝了他贸易的想法,所以他想要击垮我的灰河站,在地下铁掀起混乱。
  
  伊文.铁的伤口无疑是某种凶残的野兽招致的,莫非那个男人可以驱使野兽?就像他用幻术创造的那个城堡,他实质上是个彻彻底底的巫师?可,巫师不过是小孩子幻想的把戏。
  
  他的城堡,还有自己亲眼所见的日光,星空,这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个男人的神秘,他到底想做什么,这里的野兽是否和他能扯上纠葛......维尔娜苦思冥想,也无法得到答案。
  
  想到这里,维尔娜忍不住转头叫住自己的小妹,“维尔丽,回到车厢里,好好睡一觉吧。”
  
  “这可不行,”维尔丽瞪大眼睛开始跳脚,“我是这里唯一的潜行者,更何况我用枪的技术也不赖,留在这里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哩。”
  
  维尔娜脸色变得僵硬,妹妹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她正要发火,突然,远处突兀地冒出一阵惨叫,是黑格。紧接着是枪声,子弹打在钢铁与石墙的声音,哦,还有那股骚臭味儿,它愈发浓厚,缠绕不去,让人作呕。
  
  士兵们在篝火与灯泡旁面面相觑,那惨叫太过尖锐,太过苦痛。
  
  “我们去支援他们.......”一个年轻士兵站起身。
  
  “回来,”维尔娜听着黑格的惨叫与救命,哪怕知道他就在不远处,也不能轻举妄动。
  
  “守在这里.......你们身后还有其他人,记住这一点。”
  
  士兵们沉默下来,远处枪声渐渐息弱。他们满心纠结,只是心寒地听着一声声碎骨的咀嚼声,还有更多移动时留下的窸窣声,它们就在前方的隧道中残忍地享用他们同伴的尸体。
  
  真该死,维尔娜只觉得自己的头脑被两只无形的黑手纠缠撕扯,它们在啃食自己的战士。而她,却不得不站在几十米外,任由它们蹂躏这些堪称最勇敢的士兵。
  
  窸窸窣窣的咀嚼一刻不停地响起,其中夹杂着一两声救命,紧接着便是无尽的呻吟与惨叫,黑格,阿沙,冷拾,这些都是守哨人的好手。黑格是她的亲人,她的父亲的战士,是自己的叔叔,如今他却命断在自己手里。阿沙则是站里最强的枪手,维尔娜记得他的精湛枪法,还有嗜酒如命的喜好,对了,还有他的妻子,善良的提娜阿姨正等着他呢。而冷拾,他孤僻,却灵敏,有十足的勇气。
  
  其他人,他们无一不是她的士兵,她手下有勇气的守哨人,爱耍小聪明的机灵吉克,喜欢将汉庭伎女挂在口边的好色之徒卢本,玩骰子的赌棍快手,每个人都有缺点,但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荣誉。
  
  冷风自隧道的角落吹起,席卷来一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浓郁的湿气,以及怪物身上如同烂泥地里陈年已久的腐臭。
  
  我该任由他们遭受屠杀嚒?她不禁怀疑,心中的坚盾随即开始随时间而点滴瓦解,“过去帮他们......”说完这句话,她就好像被吸走支撑脊髓的力量,忍不住靠在妹妹身上。士兵们抬起步枪,放弃搭建的阵线,他们举起火把,手电筒以及步枪开始向前进发。
  
  维尔丽想要跟上,却被维尔娜一把拉住,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跟在我身后,“说罢,她也紧随着士兵们向前推进。
  
  .......
  
  夏天深沉地凝视着窗外,暗沉的褐色云层好似一层脏棉花,遮蔽了本该蔚蓝无垠的天空,终年的风暴与零落的雪花四散飞舞,如同白精灵,它们一点点啃噬着废墟的每一处。
  
  “世界在咆哮呐.......”夏天喃喃自语,“时间过的太快了,我们现在是处于凛冬时分吗?”
  
  “陛下,气候无常不过是这废墟之地的最普遍的特征,很快暴风雪就会停息。”
  
  呼呼而啸的长风打在金属的墙壁上,却没有激起一丝的声响,外面的世界躁动不安,里面却一如既往地死寂,他太无聊了。
  
  “也许我该去地下看看.......”一天前维尔丽的通讯突然失踪,到现在她也无法回应夏天的通讯请求,也许她陷入某些危险,这对夏天来说很不妙,她是夏天在地下世界唯一的朋友,没有她,他就像是瞎子一样无法了解那里的一切。
  
  “我们的安保力量无法........”
  
  夏天背着手深深地打量着窗外,“帝国需要快速发展,我们却只能被动等待,合成人,这样可不太妙,冒险是有必要的,不是吗?”
  
  “如果您执意要下去.......那我们必定俯首听命于您的意志。”
  
  “那就帮我准备好一切。”夏天正渐渐习惯于命令,他不知这件事是好是坏,但就他认为,与其被这些合成人诱导着步入歧途,不如主动一点。
  
  很快,全副武装的夏天便出现在站台附近。
  
  他步入站台,一截坍塌碎裂的阶梯正通向地下,那是更加深邃的地方,若在通讯仪器上显示得没有错误,那里便是无光世界的入口。
  
  另一端的世界与曙光基地截然相反,那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在地下,突变的怪物不比地面少,而在更深处的狭隘洞窟,那些任何人都不敢靠近的隧道,则是怪物的巢穴,是阴影丛生的国度。
  
  这里是最靠近地面的地方,夏天明白,若连这里也布满危险,那整个地下绝没有活人。
  
  唯一通向灰河站的通道太过狭小,夏天不得不借用安全机器人的能量枪来清空。
  
  一道笔直的深蓝射线横扫隧道,石子应声而碎。
  
  看着能量枪的能量槽缓慢清空,通道两侧的石子化为碎片,夏天感到一丝不妙,若在这里把能量枪用完,地下可没有可供补充的光热能。
  
  夏天略微后悔,他该把两个安全机器人都带下来的,何必留一个安全机器人去守卫曙光基地。毕竟若皇帝不在,一个无人的“皇宫”又有何意义?
  
  夏天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隧道犹如黑色巨兽的纠结肠胃,它的尽头是另一片更加无光的黑暗,比沥青黑,比焦油浓,比乌鸦羽毛更黯淡,夏天不得不打开照明灯。
  
  即便是照明灯的强光,他发现也无法将光线覆盖至十米以外,仿佛有这么东西在远处截断了这些细碎的白色触手,烛焰,篝火,亦或是明灯,在这里皆难逃湮没的命运.
  
  当他行进至两百米开外的深处之时,一股恶臭传来。
  
  夏天嗅了嗅鼻头,他的心变得谨慎而陰冷,这是血的味道,他越往前走,血腥味儿就愈发的凝重,粘稠而濕臭,让人泫然欲呕。
  
  他很快就发现周遭多了些湿溜溜的水迹,水渍呈现出某种如同油墨的黑色,却并不浑浊,不,其中还有些暗红色的,的确是血。
  
  除此之外,他看到一只苍白的断臂,手臂上的残肉被啃食殆尽,只剩下突兀的手骨湿漉漉显露在外,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十倍,夏天变得谨慎,他继续往前走去。
  
  一道封阀门横挡在两段通道之间,之间并没有路障,只有一堆黯灭的篝火以及半晌方才亮一趟的铜黄灯芯,哦,还有几具爬满蛆崽的骨骸,以及某种在黑暗中生存的吸血长尾蛾匍匐于一滩滩裸漏在地上的血迹。
  
  夏天发现了一具状似黑猩猩的畸形怪物尸体,它又矮又壮,舌头暗粉,牙齿如同铁钩倒悬上下双颌,眼睛如之前地面上所见的那般猩红,在黑暗中显得更具明艳,就像两粒宝石浮在空中。怪物有矫健的肢干,其趾爪更加险恶而锋利,活像装在脚上的半把马刀。
  
  夏天愈往前走,尸臭愈发明显,骸骨渐而增多,怪物的尸体同样骤增,其间伴杂着奇异的酸臭味,这种味道自刚才开始就挥之不去。夏天明白,这个地方遭遇到了这种野兽的侵袭,但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就无能为力。
  
  整个地铁站彻底沦为蝇虫的巢窝,夏天每走过一步路,就会溅起一团血肉,也会踩起一阵黑洼洼的虫影,它们密密麻麻的翅膀扇动而产生的翅鸣,以及无处不在的嗡嗡声,这一切都让人阴郁。
  
  夏天又走过一道封阀门,便进入站台。站台两侧布满金属与石头的房子,只是多半已经被毁坏,至于那些布做的帐篷,下场自不必说。
  
  人类的尸块,洒落的污血,怪物的骨骸,矫揉在一起,绘成一幅不比活地狱还逊色的图画,味道臭得吓人。
  
  他看到属于维尔丽的那一截车厢,她曾向他炫耀过。车厢门向两侧敞开,一旁的玻璃有几个小小的弹孔,子弹打穿了玻璃,也打中了这些怪物,里面倒是没有任何尸体。
  
  夏天不确定她们是被掳走了,还是被吃掉了,又或者,她们只是跑了,如果通讯器上有定位系统那还好说,可眼下.......他当初出于保护对方隐私的原因没有让彼此连接定位系统,如今自然找不到对方人在哪里,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罢。
  
  “陛下,有很多人是被怪物拖走的,从现场死者年龄结构来分析,我想被带走的多是年轻的女性。”
  
  夏天发现的确如此,被吃掉的多是男性和孩子的尸体,年轻一点的女人几乎都不见了,。
  
  “它们为什么要带走女性?”
  
  “陛下,从现场的遗留分泌物成分开看,个人认为它们可能为了繁衍的冲动而攻击这里,若陛下想要更准确的答案,我们需要样板带回去研究。”
  
  繁衍,它们难道自己没有雌性,需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掳掠?更何况,这种东西威胁如此巨大,数量不菲,灰河站早该有准备才对,难道是某种突发状况?
  
  夏天看了看死去的尸体,大约也知道维尔丽她们多半是被带走了。
  
  他在地底下唯一的朋友被带走了。
  
  “我们该救她吗?”
  
  “陛下,深入怪物的巢穴实乃愚行,何况,只是一个见过才几天的女孩,而您的安危至关银河。”
  
  夏天看了看远处,洞窟自前方而来,消失于自己的背后,没有尽头。这条通往深渊的悠长隧道,它正看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在往前走一步,它就会化作巨口吞下一切。
  
  合成人说他的安危事关银河,可银河又关他什么事?他死后,哪怕银河立即毁灭都没有问题。追根究底他只是没有勇气迈上这一步,更何况,他的理智在心底里一直喊道,她们很可能已经没救了。
  
  没救了!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向另一侧的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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