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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第1/2页)

那个年代城市的体育场唯一功用就是集会。当然,开得最多的是批斗大会和公审大会。这种集会非常乏味,因为程序几乎是千篇一律,还没有见过哪个城市的此类大会有什么较新的创意,这种现象令许多后世人感到迷惑,难道当年的中国人竟如此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数亿的国民,如此广大的国土,没有人为规定的统一模式,怎么从南到北所有的集会都开得这样毫无新意?如果读者不嫌乏味的话,我们不妨沿着当年集会主办者的思路去领略一下集会的氛围和程序。
  
  会场布置:
  
  **台上方当然悬挂着领袖的巨幅画像,画像两侧是领袖语录,呈对称方式。左: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右: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其实领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到,不知是什么人把这段话**成一副时髦的对联,随之便在全国蔓延开来,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台前方是挂横幅的地方,就像一篇文章的点题一样,横幅要表现此次大会的主题,公审谁,批斗谁,还不能忘了把被批斗者的名字用红笔打上叉。
  
  首长的长条桌上应该是白桌布,上面放着麦克风,当地党政军首长按职务大小排座次,每人身前照例放一只茶杯,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带着把的茶杯的使用也有某种共性,全国如此。可以肯定地说,没有哪个中央文件规定在集会上必须使用这种茶杯。由此可见这种随大溜的思维方式是我们中国人的思维特点。试想,若是用了传统的盖碗,首长们坐在**台上跷起二郎腿,用三个手指头捏住碗盖撇撇茶沫儿,这似乎就不成体统了,有点八旗子弟的派头,哪还有点政治斗争的严肃性?看来最先使用这种茶杯的人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茶杯里也有政治(若干年后,会场的模式变化不大,不过是矿泉水取代了茶杯)。
  
  这类会场还有种必不可少的道具,就是会场四周,**台两侧,甚至体育场环形跑道的圆径四周,都应该插满红旗,以此造成“风展红旗如画”的氛围。
  
  会议程序:
  
  此程序约需要二十多分钟,时间再紧也不得从简,不然要出大问题。
  
  一、全场起立,高唱《东方红》。
  
  二、敬祝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万寿无疆!(三遍)敬祝毛**的亲密战友,我们敬爱的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三遍)这段程序很有讲究,毛**前的一系列定语共36字,一字不能少。“万寿无疆”和“永远健康”也必须是连呼三遍,多了少了都不行,不然就要出大问题。
  
  三、念领袖语录,内容应与本次大会主题有关。
  
  四、全场高呼口号,公审对象或批斗对象出场,脖子上挂着大牌子,白底黑字,名字打叉,通常姿势为“喷气式”。若是准备判死刑的公审对象,该是五花大绑,捆得像个粽子。
  
  五、批斗过程,各界代表轮流上台念稿子批判,革命口号穿插其间,以造声势。
  
  六、尾声,由大会主持者进行批判总结,宣布将被批判者押出场,最后全体起立,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后散会。
  
  应该承认,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开这种没滋没味的集会,确实很容易使人提不起兴趣来,人类的天性是追求新鲜感,不然社会发展便失去了动力。若干年后的流行歌手们对此是深有体会的。
  
  这种乏味的、千篇一律的批斗大会在某一天突然爆出个大冷门,以往的程序被破坏了,大会被迫中止。总之,说句时髦的话,这次批斗大会充满了戏剧性和新闻价值,以至于这座城市的老百姓津津乐道了许多年。
  
  对李云龙的批斗大会选在这座城市最大的体育场,体育场的看台上可以容纳上万人,那天会场经过精心布置,和全国其他城市的会场没什么两样,前面已经介绍过,在此不赘述。有所不同的是**台前上方的横幅特别巨大,每个字高达1.5米,上面是黑体仿宋字“彻底清算现行反革命分子李云龙的反动罪行批判大会”。昔日田径比赛的环形跑道上,每隔十米就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们胸前挎着***,雪白的手套在阳光下显得很醒目,他们以立正姿势面向看台,从这点上看,以往的批斗会可没有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荷枪实弹显得**味儿很足,这倒表现出一点儿新意。按马天生的意思,这是要造成一种强大的威慑力,体现出无产阶级专政的不可战胜的力量,还要体现出“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一小撮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的气氛。
  
  李云龙的秘书郑波,警卫营长吴玉水,警卫员小吴,司机老常,还有司令部的七八个参谋都坐在**台下的马扎上。郑波心里明白,凡此类大会,总有三个目的:一是发动群众,鼓舞群众斗志;二是震慑阶级敌人,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三是使犯了严重错误而暂时还没发展成阶级敌人的人受受教育。郑波琢磨着,他们这些坐在台下马扎上的人无疑属于这第三种人。
  
  大会开始,以往的会议程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20分钟后,例常程序结束,正剧应该开始了。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嗓音频率极高的女人领呼口号,整个会场顿时喧闹起来,上万人呼口号很难同步,结果造成会场内的呼声此起彼伏,犹如山呼海啸一样。在一片喧嚣中,李云龙出场了。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领章早被揪去,没有戴军帽,三个身材高大的战士簇拥着李云龙,按标准的“喷气式”要求,由一个战士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下按,后面两个战士抓着他的两臂拼命向高抬。坐在台下的郑波清楚地看见他的老首长在拼命地挣扎,想直起腰来,他甚至听见军长的骨头在咔咔作响。郑波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坐在**台上的马天生今天特地换了一身新军装,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对麦克风说:“革命造反派的战友们、同志们,今天我们把现行反革命分子,残酷镇压革命群众的刽子手李云龙揪出示众了,这是毛**思想的伟大胜利……”全场又一次沸腾了,口号声四起……李云龙猛地抬起头来,抓住他头发的战士吃惊地发现,他手里抓的竟是李云龙的一把头发,上面还连着一块血淋淋的头皮……
  
  一缕鲜血顺着李云龙的额头流下来。他暴怒地吼道:“马天生,放你娘的屁,我李云龙不是反革命,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军,为这个国家流过血……”全会场一片哗然,台上一片混乱,两个按着李云龙胳膊使劲向上拽的战士感到他正在不顾骨折的危险,用尽全身的力量想把腰直起来,两个身强力壮的战士自然不肯示弱,他们用力掀着李云龙的胳膊僵持着,离着很近的郑波听见一声脆响,李云龙的一条左臂被拉了下来。两个战士一时吓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反革命分子竟如此暴烈,宁可骨折也不肯弯腰,两个战士在这一刹那竟吓得松了手。李云龙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从脖子上摘下写着他名字的木牌,用力一甩,沉重的木牌径直砸在**台的长条桌上,马天生和黄特派员身前的茶杯被砸得粉碎,碎瓷碴儿和茶水溅了他们一脸。
  
  台下的郑波在心里喊了一句:伟哉,上将军!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警卫员小吴抄起马扎扑向**台哭喊着:“首长,咱们拼了!”吴营长也蹿了起来破口大骂:“马天生,我操你姥姥……”四周早有准备的警卫士兵扑过来按倒他们,小吴和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参谋抡起马扎和警卫人员厮打起来。此时,台上的李云龙已被几个战士拳打脚踢地按倒,李云龙用仅有的一条手臂进行徒劳的还击,台上台下已乱作一团。扩音器里传出尖锐的口号声:“坚决反击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李云龙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体育场内上万人被眼前的突发事件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刚烈的反革命分子,还有这么多不要命的死党。他们想不通,这些人难道吃了豹子胆?此时的会场秩序大乱,竟无人应呼口号。
  
  马天生有些气急败坏,那块木牌差点就打破了他的脑袋,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批斗大会开到这个份儿上,恐怕要在全国创个先例了。反革命分子在会场上公然反扑的事例还不曾有过,怎么就让他赶上了?马天生当机立断,下令把李云龙押下去,暂时休会。
  
  浑身是血的李云龙被抬进了囚车,他的口鼻等处不停地流着血,一滴滴地流淌在地上,从**台到囚车的一段距离,竟成了一条血路。那些受过徒手格斗训练的警卫战士动起手来没有轻重的概念,李云龙的腹部、肋部多次遭到重击,受了严重的内伤,剧烈的疼痛使李云龙处于昏迷状态。
  
  运载李云龙的囚车开动了,向监狱驶去。
  
  离此不远的拐角处驶出一辆“嘎斯69”型苏制吉普车,不远不近地跟上去。
  
  驾驶吉普车的段鹏一边开车一边泪流满面地发出野兽般的号叫,林汉脸色铁青把牙咬得咯咯响,刚才会场上惨烈的一幕他们全看见了。段鹏的号叫突然戛然而止,他狠狠擦了一把眼泪,阴森森地说:“我看清了,前面囚车上的那几个浑蛋,就是他们动的手。妈的,什么不许伤人性命?老子可不管这些了,今天非宰了这几个浑蛋不行。”
  
  林汉显得很冷静,他低声说:“老段,你不能太冲动,那几个战士没什么错,他们就是受这种教育长大的,对敌斗争就得这样,你教育手下战士难道不是这样?我可警告你,千万不可伤人性命,不然1号知道了饶不了咱们,我一直认为你段鹏的心理素质是第一流的,怎么今天这样失态?别忘了你是特种兵。”林汉的话很见效果,段鹏也感到自己的失态,他擦干眼泪,镇定下来对林汉说:“老林,你提醒得好,咱们见机行事。”
  
  囚车拐过一道弯,速度猛地减慢了,经验丰富的司机立刻感觉出汽车的两个后轮胎没气了,轮胎的钢圈和路面接触造成的颠簸使减震器发出怪声。他骂了一句停住车,推门下来准备换胎。站在街道拐角处的梁军冷笑一声,吹**口上的**味,熟练地拧下消声器,把手枪插入腋下的枪套里,他握住装在袖子里的钢心橡胶棒晃晃悠悠向汽车走去……与此同时,段鹏的吉普车也停了下来,林汉下了车,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逛般地凑过去……
  
  昏迷中的李云龙觉得有人在轻轻摇自己,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喊:“1号、1号,您醒醒。”他眼前的景物开始清晰了,发现是段鹏和林汉正扶着自己,两人都穿着蓝色的劳动布工作服,扮成工人模样,汽车在高速行驶着,不过似乎不是刚才的囚车了。李云龙马上明白了,他冷冷地问:“刚才的司机和警卫战士呢?”
  
  林汉回答:“1号,您放心,我们没伤人,只不过用橡皮棒敲了一下,这几个家伙可能要多睡一会儿,我们把那几个小子放在个安全地方,醒了会自己回去。”
  
  李云龙叹了口气:“你们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到底还是干了,你们想过没有?这次惹下的可是杀身之祸,一旦败露,军事法庭可要判死刑的。”
  
  正在驾驶汽车的梁军回答:“1号,干我们这行的都认为,死和睡觉是一回事,一个破军事法庭能唬住谁?再说啦,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井冈山兵团’的造反派战士,有点儿事也该‘井冈山兵团’负责,关我们屁事?”
  
  李云龙疲乏地闭上眼睛吩咐道:“把我送回家去。”
  
  段鹏和林汉大惊失色道:“1号,千万不能回家,那是自投罗网。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就换车,这辆车是梁军从东风机械厂偷的,我们马上要把它扔掉,有人会把您送到渔船码头,船已经准备好,几天以后您就可以在辽宁葫芦岛附近登陆,东北那边的事有人安排,您先把风头躲过再说。”
  
  李云龙睁开眼厉声道:“谁要你们安排这些?我再说一遍,现在我命令你们送我回家,听见了吗?”
  
  三个部下无奈地服从了命令,梁军把偷来的吉普车甩在郊外的树林里,他们扶李云龙上了事先藏在那里的挂着军用牌照的吉普车,段鹏和林汉、梁军脱下印着“东风机械厂”字样的工作服扔进树林,换上了军装。李云龙发现这几个家伙把这辆吉普车里装备得像个军火库,有微型***、微型**、***和烟幕弹,还有几件进口的凯夫拉防弹背心和一具40火箭筒。李云龙嘲讽道:“抢个李云龙还用费这么大的劲?你们的装备都可以去袭击装甲部队了。”
  
  段鹏说:“这辆车我们改装过了,外表和普通‘北京吉普’一样,其实四周都加装了防弹钢板,轮胎也防漏的,前风挡是防弹玻璃,而且随时可以放下,能迎头发射***。1号,我们早计划好了,这次行动尽量做到不伤人,可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点儿问题,我们就豁出去大干一场了,所以我们不得不作点儿准备。”
  
  李云龙笑了:“谢天谢地,幸亏顺利,不然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了,我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要闹事去那边闹,这边可不能闹。”
  
  梁军一边开车一边说:“1号,我怎么觉得自己都乖得像个才过门的小媳妇了?什么事都不敢干,谨小慎微的,这哪是特种分队?明明是‘南京路上好八连’。就说刚才吧,押送您的那几个毛头小子,收拾他们还得用橡皮棒。这是林汉的主意,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要我说,一人给他一掌就完了,费这事干什么?1号您想吧,要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那我们分队就改个名吧,叫乖孩子分队得啦。”
  
  林汉苦笑道:“1号,那橡皮棒就是给他这种人预备的,不然这小子一掌上去,能把人家脑盖骨打碎,那几个战士再怎么样,也是出于无知嘛,咱们总不能一出手就杀人呀。”
  
  李云龙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段鹏等人急了:“1号,您有内伤,咱们先去医院吧,铁路医院咱们有关系,保密没问题。”
  
  李云龙吃力地喘息着说:“没事,当年十几块弹片差不多全打进肚子了,不是照样活了这么多年?林汉,你刚才说得对,那些新入伍的战士要听党的话,服从上级命令,这没什么不对,我刚当兵的时候脑子比他们还简单,现在问题是,党也有错的时候,党和国家犯了错误,不能要这些年轻战士负责嘛。看来当初梁山分队缺个军政素质全面的政委,我临时把林汉推上去是做对了。”
  
  梁军回头报告:“1号,咱们到了,我已经在这一带转了几圈,仔细观察过了,我可以肯定没有情况,咱们可以下车了。”
  
  段鹏用对讲机和部下联络:“06、07,报告你们的位置。”
  
  “报告01,你们在我的视线里,距离约100米,听候指示……”
  
  “06、07,马上秘密封锁这一带,如有武装军警进入,可以先警告后开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武装人员不得进入这一带。执行吧。”段鹏冷冷地下了命令。
  
  对讲机传来06惊喜的声音:“明白了,谁敢进入我的警戒圈,就开火打他狗日的……”
  
  李云龙住的小楼,在他被捕后就被查抄了,大门紧锁着,贴着封条。不过这难不住梁军,他用一截铁丝花了十秒钟就开了锁。段鹏和林汉一左一右搀扶着李云龙走进客厅坐在沙发里。李云龙喘息着指指壁炉说:“小梁,你把手伸进壁炉里,摸摸炉壁左上方,那里面凹进去一块,放着一个铁盒子,你把它掏出来。”梁军取出铁盒,李云龙示意打开,他打开盒盖,掀开里面的蒙布又拆开几层油纸,发现一支袖珍型“勃朗宁”手枪静静地躺在铁盒里。
  
  李云龙伸手拿过手枪,仔细端详着,这是支比利时FN公司出产的袖珍枪,枪身全长115毫米,口径6.3毫米,重量375克,弹容6发。李云龙曾把这手枪给一个研究常规兵器的工程师看过,那工程师一看就知道,曾告诉他,这种枪是1906年著名枪械设计大师勃朗宁先生设计的,并由比利时FN公司生产,是名噪一时的名枪,后来由于此枪性能良好,欧洲很多国家都有仿制,据说销售量已达到四百万支。
  
  李云龙默默地抚摸着蓝汪汪的枪身和枪柄上精致的花纹图案。这支枪很能反映出制造国家的工业化水平,制造工艺极为精良。他想起了当年楚云飞送他这支枪时的情景,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暖意,这个楚云飞,倒真是个人物,他把玩着这支手枪思念着它的前主人。要说心里话,他还是挺喜欢楚云飞的,他和楚云飞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一会儿是朋友,一会儿是对手,见了面除了喝酒就是谈军事,就是不能谈政治,一谈准要唇枪舌剑地干起来,彼此攻击对方的政党。淮海战场上的最后一别,李云龙送了他两发机枪弹,他回赠了一发****,那十几块弹片至今还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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