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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鹧鸪天 第二十章 青春就是猝不及防的离别

第一卷 鹧鸪天 第二十章 青春就是猝不及防的离别 (第2/2页)

豪气,阔气。阿庆和李明蔼眼神呆滞,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裴文虎打个酒嗝,又要去拿第二壶。被反应过来的两人拽住胳膊夸赞少侠好酒量连忙拦住,乖乖,这么好的酒,说要请我们,结果你自己先干掉两大壶?没门。
  
  董绿珠有了上次教训,知道了饮酒并不是都如说书先生口中那样“一饮而尽”,被阿庆再三告诫,小口啜饮。
  
  绿珠有心事,并没有逞强,被阿庆叮嘱还很开心,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很是奇怪,几人当中,最先露出醉态的居然是裴文虎。
  
  阿庆和李明蔼这次忙着吃饭,并没有针对裴文虎下套劝酒。饮酒后的裴家大少爷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疲态,双手擎着小酒杯,问:“董绿珠,以后你去了尼山学宫,是不是以后在韩先生学堂就见不到你了?”
  
  绿珠点头,少年饮一口酒。又问:“陈庆之,你也去了穆山宗,是不是再见到你,就是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仙了?”
  
  阿庆如实道:“有一些别的变故,就算去了穆山宗,估计也是打杂做小厮的可能居多,成为天上神仙的机会不大。”
  
  裴文虎说着“恭喜啊恭喜”,又喝一口。
  
  董绿珠道:“怎么了裴文虎,你是不是嫉妒阿庆哥有仙缘,你却只能娶打谷城的周家大小姐?”
  
  裴文虎轻笑一声,“绿珠,我如果说,只是不舍得你们两个走,你信不信?”
  
  绿珠摇头,“不信。”
  
  裴文虎哈哈一笑,眸子里闪过莫名神色,不再多言。
  
  毕竟都是少年,饮酒无须人劝,很快就酒酣耳热。裴文虎已经热的脱掉了外罩衣,领口拉开敞着胸怀扇风,惹来少女嗔骂。
  
  董绿珠虽然是小口啜饮,但也很快就露出憨态,少女钗鬓横斜,杏眼横瞄,仪态万千,学那戏文里的西宫娘娘,吵着要阿庆倒酒。阿庆就点头哈腰,答唯应喏,又扮一个将军力士,托壶如持锏,要闯内宫“逼宫”。几个少年哈哈大笑。
  
  人生得意如朝露,少年良友相聚时,无理由的开心往往最动人。多少人年老对镜顾盼,不知还记否?
  
  正在用餐的几人并不知道,昨夜墨家攻山,山林燃起大火。火气腾空,与天空中的云气相遇,将附近几百里的空气弄得极热无比。
  
  过一会,居然下起雨来。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的砸下。几人的酒意登时都醒了少许,连忙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往屋里端。李明蔼却从屋里找出了一块硕大的雨布,把院子中的晾衣杆拔出来拆掉,借着院角那株老槐,正好撑起一个小小的四脚“帐子”,几人把桌面擦净,一人抱一壶酒,背靠背坐在石桌上,帐下赏雨。
  
  两名护卫也跑进了院子,蹲在灶台边的棚下,看着四个少年憨样,一脸鄙夷。
  
  裴文虎击壶高歌:“少年听雨石墩上。黄竹撑青帐。”
  
  阿庆拿肩撞他一下以表敬意,口称“裴少爷大才”。裴文虎回撞一下表示同意。
  
  圆桌如井。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雨打在雨布上面,敲击在四人的头顶发出剥剥落落的响声。雨水把雨布压弯,又汇成粗粗的几束断断续续沿着雨布边缘浇落,砸在小院的泥土地面,浇出一个个的小坑。
  
  董绿珠索性脱掉鞋袜,伸出光洁的小腿,拿右脚脚趾探出雨布去接雨滴。
  
  阿庆想要伸手去捉绿珠的脚趾,又把手收了回来。
  
  裴文虎恍惚间却看到李明蔼腰后挂着的蛐蛐笼子。哎呦一声,道:“好物件儿啊,李明蔼,你从哪儿淘来的这风雅东西。”
  
  李明蔼再想遮掩已经来不及,被裴文虎一把抄在手里,弯腰反复观瞧,好一会才直起身来,“是个老东西,都是朋友我也不瞒你,我对宝贝有种天生的直觉,药王楼街那边我是没少捡漏儿。怎么着,开个价儿,卖我吧?”
  
  李明蔼一把扯过来,冷面道:“朋友送的,千金不易。”
  
  裴文虎不再纠缠。几人围坐在一起,李明蔼把脑袋微微向少女偏一偏,雨水打湿浮土的土腥气混着点夏末残留的衰败槐花香气,很是好闻,嗯,还有点身旁少女的体香。
  
  李明蔼转过头看着董绿珠,肩膀相触的地方有胴-体才有的温热,少女的几根发丝撩动了少年的脸。
  
  不知为何,以前不大敢直视她,在韩先生学堂的时候也只是远远观望,费神思,心中却枝枝蔓蔓,像要开出什么一般。
  
  李明蔼想起了顾客临走时拦住自己肩膀说过的那些话,“她的钱你分文不取,你赚的钱三七分成。”心里动摇了下,但是转念又想到董绿珠要走了,以后自己可能一直是个客栈伙计,再见时她却成了衣冠楚楚的学宫女夫子——
  
  李明蔼刚要有所动作,就感觉身边裴文虎身体一挺,好像要说些什么,然后听见少女董绿珠唤了一声“阿庆哥?”
  
  阿庆轻嗯一声。
  
  董绿珠道:“阿庆哥,要是我说错了,你别怪我。”
  
  “你以前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阿庆有些慌张,捧住了左手的袖子。
  
  董绿珠又喝了一口酒,“你别着急否认。但现在你喜欢了别人了,对不对?”
  
  三个少年都沉默不语。
  
  “阿庆哥,你以前偷偷喜欢我,但没告诉我,我不怪你。”
  
  “你现在转而喜欢别人了,我还是不怪你。”
  
  怪谁呢?怪自己也没能早点说出口。
  
  怪自己以为世间美好和相聚都能如常,永远不变的发展下去。
  
  所以贪恋其中,裹足不前,不主动成为破局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但不久的将来,你也要努力幸福呀!”
  
  少女一口又一口酒,此时已经有点微醺,把脑袋歪在了阿庆后背的肩头。阿庆脊背微微一僵,随后努力撑直身体。
  
  董绿珠继续喃喃自语,“你说,自卑的人为什么偏偏那么温柔,内向的人为什么都那么安静,慢热的人为什么那么内敛。”
  
  “知道吗,人和人本来就是要越走越远的。什么都不做,往往并不是等待对方走近一步的矜持喜悦,是看着温暖逐渐丢失的迟钝。”
  
  “阿庆哥,要是有喜欢的人,以后要早点说。”
  
  李明蔼听到身体右侧的裴文虎低低嗯了一声。
  
  然后自己心里有点欢喜,也有点难过。
  
  雨幕渐大,哗哗啦啦,十几步之隔的两名护卫身影几乎快看不见。雨布下的这个小空间就显得愈发安静。头顶上的雨布积水越来越多,已经近乎压到四人头顶。
  
  李明蔼站起身,伸手用力撑起雨布,把积压的雨水挑出去,雨水砸在帐子外,噗噗啦啦。
  
  李明蔼坐回原地,听见裴家大少爷居然在低声呜咽。
  
  裴文虎突然说:“刚喝了两顿酒,你们怎么就都要走了呢。”
  
  董绿珠直起头道:“没事,就算我们仨都走了,你还有别的朋友嘛。”
  
  裴文虎呜咽的更厉害了,“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别的朋友嘛。”
  
  董绿珠以往会出言嘲讽,这会却说不出话。
  
  阿庆悄悄活动僵硬的肩膀,问:“文虎现在过得的生活自己不喜欢吗?”
  
  裴文虎认真想了下,“如果顺利的话,我会自己做一门自己乐在其中的买卖,买一座山头,建一座大宅子,不读书,不修行,不靠家里给的钱,养一只大狗,娶个我自己喜欢而不是家里指派的女孩子,生一大堆娃娃,自由自在的过一生。”
  
  阿庆问:“要是不顺利呢?”
  
  裴文虎答:“读书修行,结婚生子。”
  
  阿庆不再说话。
  
  裴文虎突然对着凶猛的雨幕大唱:“人生短短急个球啊,不醉不罢休。东边亲个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雨声甚大,有时能给人很强的安全感。即使一旁的两名护卫也只能依稀听见“急个球”。
  
  四人不约而同饮一口酒。
  
  大雨近停时,已经到午后许久,暑气为之一消。小院之中满是泥泞,绿珠穿好鞋袜,四人把雨帐收起,仿佛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小院院门重新打开时,竟然已经有人等候在外。
  
  韩先生收伞而立,伞身湿漉漉,显然已经守候许久。
  
  董绿珠嘿嘿一笑,歉然道:“韩先生,绿珠饮酒了。”
  
  名字叫韩翃的中年儒生颔首微笑,“少年无忌,少喝些无妨。”
  
  几人一齐向韩姓儒生行弟子礼。董绿珠走上前去,转过身来,给三个少年拜别行礼。
  
  女子行儒生礼。
  
  三少年还礼。
  
  董绿珠道:“后会有期。”随韩先生离去。
  
  远处,徐司匮驾着马车缓缓行过来。
  
  于是阿庆也转过身来,对李明蔼道:“本打算从院子里留一夜的。”
  
  李明蔼两眼模糊,嗯一声,“你好久没从家里睡觉了。到了那边,写信告诉我那女孩子的事。”
  
  阿庆面色一窘,一把搂紧李明蔼,拥在怀中,在少年耳边说了句话。随后阿庆伸出一只拳头,拇指冲向自己胸口,又伸出手掌拍了拍李明蔼的脑袋。
  
  李明蔼含泪点头。
  
  然后阿庆也把旁边跃跃欲试的裴文虎搂了一下。
  
  远处有一个娃娃的喊声:“阿庆哥哥。”
  
  阿庆转头,巷子另一头,几条街外的公孙婆婆撑着一支大伞立着,手里牵着她家的小孙女白果儿。
  
  巷子里泥泞,小女孩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来,阿庆一把把小姑娘抱在怀里高高举起,转了个圈,小女孩乐的咯咯直笑。
  
  阿庆还在小院住时,小女孩最喜欢粘着阿庆,上次两人相见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女孩伸出右手,嘴里喊一声“哥哥,你的。”阿庆低头,是一只银杏树枝干做的护身符,用红线串着,一面用拙劣的刀工刻着“平安”,反面是一颗大树,树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小人。
  
  名字叫果果的小女孩咯咯笑,“陈庆之,平安。”
  
  阿庆接过,抬头望向巷子口的老人,老人轻轻点头,阿庆高声道谢。果果从阿庆身上出溜下去,又跑到李明蔼身边,伸出左手递给李明蔼,奶声奶气道:“明子哥哥的。”
  
  李明蔼伸手接过,也是护身符,刻的是“吉祥”两字。
  
  然后果果在裴文虎期待的眼神中径直跑回公孙婆婆身边。
  
  阿庆行礼登车,马车在狭窄的巷子中缓缓离去。
  
  李明蔼站在门旁,站立许久,不愿回头。
  
  裴文虎也陪着站着,精致的靴子满是泥泞。他抬起手拍拍李明蔼的肩膀,宽慰道:“别哭,至少还有我。”
  
  然后就见巷子口又走出一位老管事,拱手道:“少爷,该回家了。”
  
  裴文虎眉头一皱,“不去,没看见小爷我陪朋友呢?”
  
  老管事神色不变,对李明蔼也拱拱手:“是老爷发的话,今夜打谷城来人,指名少爷作陪。”
  
  裴文虎收回搭在李明蔼肩头的手,正色道:“你我情深,来日方长。”
  
  李明蔼憋住心头的脏话,行礼作别。
  
  裴文虎又探头瞄一眼李明蔼身后的蛐蛐笼子,试探道:“真不卖?你随便出价。”
  
  李明蔼道:“滚你娘的蛋。”
  
  李明蔼回到院中,平日极少来人的小院此时被踩的满是泥泞脚印,积水遍地,竹竿横斜。
  
  石桌附近杯壶倾倒,一片狼藉。
  
  少年没有进屋,走到石桌旁方才自己坐过的位置,看着空着的三个石凳默默不语。
  
  少年捂一捂腹部,喝了一天酒,暑热天气里又被雨气一冲,腹中阵阵反胃。
  
  以前阿庆在时,酒后总是会给自己熬一碗热姜汤,如果当时两个少年手头富裕,还会加一点点黄糖。
  
  雨彻底停了,少年从天阴坐到放晴,从天明坐到日暮。
  
  昏暗的天边,依稀可以看得到有残缺的晚霞吐着余晖。想必这场大雨把天空的云气都耗尽,未来几天会是个好天气。
  
  院中的老槐在地上拖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老树追光。
  
  孤独的人,缺碗羹汤。
  
  (8504字。
  
  青春就是猝不及防的离别,顾客,庆之,董绿珠,重要的人都纷纷离去。
  
  此后三章内,主角开始跟随一位前文提到过的大人物离开临淄城远行。
  
  成长是交易,用天真和洁白换勇气。
  
  青春是离去,用孤独和错过填回忆。
  
  写完这章,慢山河就12万字了。15万字后,会存稿来一次七天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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