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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药庐

第二十一章 药庐 (第1/2页)

“这是……”不等范蠡说下去,王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先生不要多问,只管随我来就是了。”
  
  见他这么说,范蠡只得咽下嘴边的话,跟着他一路走进去,来到后院一间厢房里,夫差赫然就在其中,伯嚭陪在一旁说话。
  
  瞧见范蠡进来,伯嚭乖觉地与王慎一起退了出去,只留下夫差与范蠡二人。
  
  范蠡怔怔站在那里,想是过于诧异,连礼也忘记行了,夫差笑道:“才半日不见,少伯便不认得本王了吗?”
  
  范蠡惊醒来,连忙俯身行礼,随即小心翼翼地道:“大王怎么会在太宰府中?”
  
  夫差拂一拂袍子,淡然道:“本王有几句话想要问你,又不想相父知道,思来想去,也只有太宰最为合适。”别看他说得轻描淡写,若是将这句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思量,便会觉得极恐怖。
  
  范蠡躬身道:“大王只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夫差点点头,道:“你之前说,杀未必是不仁,不杀亦未必是仁,所以你是赞同相父说法,处死勾践的对吗?”
  
  范蠡默默不语,夫差也不催促,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着他的回答,在喝到一半时,范蠡终于说话了,“在下不赞同。”
  
  听到这话,夫差目光一亮,“为何?”
  
  “勾践活着,大王可用他来制约甚至控制越人;若是死了,那些越人就会群龙无首,再加上对吴国仇恨,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成为一把对付吴国的利箭。虽说越国战败,实力大减,但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是一个国家。杀确实未必不仁,可百姓不懂,他们只会单纯用肉眼看到的事情来辩别;对他们来说,滥杀之人就是暴君,就是不仁。”说到这里,他抬起头,一字一字道:“大王若想成为仁君,得尽天下民心,就一定不能杀勾践。”
  
  夫差按下波澜起伏的心思,不动声色地道:“这些话,你为何不当着相父的面说?”
  
  范蠡故意苦笑道:“相国大人的心思,大王最是清楚不过,在下若是说这些,恐怕此刻就没机会站在大王面前了。”
  
  夫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可是把相父瞒得好苦,这是不是叫阳奉阴违,两面三刀?”
  
  范蠡愣了一下,低头道:“大王言重了,在下只是想求一个自保。”
  
  夫差把玩着精巧的茶盏,半晌,忽地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你的想法并不得相父认同,不如来本王身边,相信更能才尽其用,本王亦不会亏待你。”
  
  范蠡自是想去夫差身边,更加接近权力中心,但眼下还不是时候;再说了,夫差此刻与其说是招揽,不如说是试探。
  
  “多谢大王美意,不过相国大人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并未打算另投他人。”
  
  夫差轩一轩英挺的浓眉,诧异地道:“你这是在拒绝本王?”
  
  范蠡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拱手,“还请大王见谅。”
  
  夫差侥有兴趣地打量着范蠡,人,他见得多了;有才华的人也见了不少,可能够面对富贵荣华而丝毫不动容者,还是头一回见,这个范蠡真有几分意思。
  
  “听说你本是一个越臣,难得本王肯不计前嫌,你却这般不知好歹,就不怕本王一怒之下,砍了你的脑袋吗?”
  
  范蠡肃然道:“大王英武仁德,百姓景仰;在下相信大王不会因为几句直言,就取人性命。”
  
  “你看错了。”夫差眸光一沉,冰冷的杀意自眼底迸射而出,令四周一下子没有了温度,明明是盛夏,却有一种置身寒冬的错觉。
  
  范蠡露出几分诧异与畏惧,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平静的模样,铿锵有力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大王真要杀了在下,在下也绝不敢背弃相国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夫差终于绷不住脸,摇头道:“你这不叫忠心,叫迂腐。”
  
  “请大王责罚。”面对范蠡的跪地请罪,夫差摆手道:“罢了罢了,本王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你这样坚持,就算了。”
  
  范蠡小心翼翼地道:“大王不杀在下了?”
  
  夫差好笑地道:“你都给本王戴了那么多顶高帽,本王又怎么好意思杀你。”
  
  范蠡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道:“多谢大王不杀大恩,范蠡必当铭记于心。”
  
  “起来吧。”夫差望着范蠡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可惜与欣赏。
  
  求而不得,往往是最让人放不下;范蠡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坚持拒绝。他相信,夫差一定会再来寻他,直至将他招到麾下。
  
  在范蠡走后,伯嚭走了进来,恭敬地道:“马车已经备好,大王随时可以动身。”
  
  夫差搁下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茶盏,似笑非笑地道:“太宰这是在逐赶本王呢?”
  
  伯嚭大惊,慌忙跪下呈言,“大王肯来臣府中,是臣几世修来的福气,臣高兴还来不及,又岂敢有半分逐赶之意;这不是怕您出来久了,会走漏风声,这才斗胆催促,您实在是冤煞臣了。”
  
  “本王与你说笑呢,倒是当起真来,快起来吧。”见伯嚭起身艰难,他又道:“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跪,有什么话站着说。”
  
  “臣没事,就是最近雨水多,犯了风湿的老毛病,所以行动有所不便。”说着,伯嚭又道:“再说了,能给大王跪着,是臣的福,还请大王多赐赐福。”
  
  夫差被他说得好笑,“照你这么说,岂非一直跪着更好?”
  
  伯嚭不假思索地道:“只要大王一声令下,臣就算跪到地老天荒又有何妨。”
  
  夫差知道伯嚭是刻意讨好自己,但这样的恭维顺从落在耳中确实颇为受用,不像伍子胥脾气刚硬强势,每每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候,寸步不让,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大王的颜面,经常令他难以下台。
  
  “臣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一问?”伯嚭的话将夫差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你想问范蠡?”
  
  “大王英明。”伯嚭好奇地道:“不知这个范蠡是何许人,竟让大王特意出宫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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