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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不对劲的电竞新秀

第九百八十三章不对劲的电竞新秀 (第2/2页)

那年的四月天气很暖,常常下雾。小小的绿叶在银色的雾绡中舒展,看不见的鸟一叠连声的唱着,欢迎隐在云后的太阳。薛余浪抽引着千丝万缕的往事:看到自己小时候坐着火车,在大雾中跟哭哭啼啼的母亲离开家乡,刘铁男自个儿坐在车厢的一角……美丽的侧影,清秀的风景,——映在他的眼帘上。美妙的诗句自然而然的涌出来,音韵,节奏,都已经起备了。他原来坐在书桌旁边,只要伸出手臂就可以抓到笔,把这些诗意盎然的境界记下来。可是他不想这么办。他疲倦不堪,也明明知道梦境一朝给固定之后,香气就会散掉。那是一向如此的:他没法表现自己最优秀的部分。他的心仿佛一个百花盛开的山谷,可是谁也进不去;而且只要动手去采,那些花就会谢落的。结果只勉强剩下几朵,几个短起,几首诗,发出一股隽永的凄凉的气息。这种艺术上的无能久已成为薛余浪最大的苦闷。感觉到内心藏着多少生机而竟无法抢救!……——现在他隐忍了。用不到人家看到,花也一样会开放,——在无人采摘的田里倒反更美。开遍了原野,在阳光底下出神的鲜花不是悠然自得,挺快活吗?——阳光是难得有的;但没有阳光,薛余浪的幻景只有更丰富。他那几天编了多少偏怨的,温柔的,神怪的故事!不知它们从哪儿来的,好似片片白云在夏日的天空气浮,在空气中融化,然后又来了新的;这种故事他心里有的是。有时天上晴空万里,薛余浪便晒着太阳迷迷忽忽,直等到无声的幻梦张着翅膀再来的时候。
  
  晚上,小驼子来了。薛余浪胸中装满了故事,不由得对他讲了一桩,微微笑着,出神了。他常常这样说着话,眼睛望着前面;孩子一声不出。后来他也忘了有孩子在场……故事说到一半,曹窖闯进来听到了,觉得美妙之极,要薛余浪从头再来一遍。薛余浪却不愿意:“我跟你一样,已经忘了。”
  
  “没有这回事,”曹窖说,“你是个古怪的松海市人人,自己说的,作的,老是心里有数。你从来不会忘掉什么事。”
  
  “这便是我的不幸。”
  
  “因为你忘不了,我才要你把刚才的故事再说一遍。”
  
  “多厌烦。而且有什么用?”
  
  曹窖恼了。
  
  “这是不对的,”他说。“那末你的思想对你有什么用?你把自己所有的统统丢掉。那是永远的损失。”
  
  “什么都不会损失的,”薛余浪回答。
  
  薛余浪讲着他的梦境的时候,小驼子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此刻才醒过来,向着窗子睁着迷迷忽忽的眼睛,沉着脸,神气恶狠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站起来说了句:“明儿一定是好天气。”
  
  曹窖听了对薛余浪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
  
  “胡说八道!”曹窖说。
  
  第二天,曹窖来接薛余浪到城里去散步。薛余浪病已经完全好了,但老是异乎寻常的困倦。他不想出去,心里有点隐隐约约的恐惧,又不喜欢跟群众混在一起。他的心和精神是勇敢的己的精神不怕吃苦而肉体偏偏这样的怯弱,觉得很惭愧,竭力想加以压制。但那天早上,他不愿意跟任何人接触,只想整天躲在家里。曹窖埋怨他,取笑他,不顾一切的要他出去振作一下:他已经有十天功夫没上街换换空气了。薛余浪只做不听见,曹窖便说:“好吧,我一个人去。我要去看看他们的五一节。要是我今晚不回来,你可以说我是给抓进去了。”
  
  他走了。在楼梯上,薛余浪追了上来。他不愿意曹窖独自出门。
  
  街上人很少。三三两两的女工衣襟上缀着一串铃兰。象星期日一样穿得整整齐齐的工人们,很悠闲的排着。街头巷尾,靠近地道车站的地方,掩掩藏藏的站着成群的警察。卢森堡公园的大铁门给关上了。天气老是很温暖,罩着雾。已经好久没有太阳了……两个朋友搀着手臂,不大说话,心里非常相爱,偶然交换一言半语,唤起一些亲切的往事。在区公所前面,他们停下来瞧瞧气压表:颇有上升的趋势。“明儿我可以看到太阳了,”薛余浪说。
  
  那时他们正走在赛西尔家附近,想进去瞧瞧孩子。
  
  “噢,等回来的时候再去罢。”薛余浪刚要在铺子的转角上拐弯,再走几步就可以拐进一条小巷,和骚乱的场面隔离了。但他那个小朋友的形象忽然在脑中浮现,便回过头去东张西望也冲了进去。同伴们跟在他后面奔
  
  曹窖被工人们牵引着,加入了混战,可不知道谁发动的。他万万想不到有薛余浪在内。他以为他已经走了,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了。当时简直没法看出战斗的情形。每个人都弄不清攻击自己的是谁。薛余浪在漩涡中不见了:船沉到水底下去了……不知哪儿飞来一拳,打在他左胸上,他立刻倒下去,被一窝蜂的群众踏在脚下。曹窖被一阵逆流挤到战场的另一头。他心里没有一点儿仇恨,只是兴高采烈的跟大家推来撞去,好似在乡村里赶集似的。他并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所以被一个肩膀阔大的警察抓着手腕,拦腰抱住的时候,他还开玩笑的说:“可要跳个华尔兹,小姐?”
  
  可是第二个警察又骑上他的背,嘴巴。他没有时间思索。对方眼里有了杀性,而他心中也起了杀性。他眼看自己要象一头绵羊似的被人宰割了,便冷不防把敌人的手腕跟刀一起掉了,街灯的柱子给扭曲了,树木给砍下了,一辆街车在街上仰天翻着。大家利用几个月来为敷设地下铁道而掘开的壕沟。
  
  薛余浪被人抬到曹汪蓉酒店里,已经失去知觉。人家把他放在铺面后间的一张床上。床脚下蹲着那个驼子,垂头丧气。魏泰强先是吓了一跳,远望以为受伤的是格拉伊沃,等到认出是薛余浪,不由得失声叫起来:'还好还好!我以为是雷沃博呢……”
  
  然后她动了恻隐之心,把薛余浪拥抱了一下,在枕上扶着他的头。曹汪蓉照例很镇象曹窖一样为了好奇心来看看示威运动,目睹这场混战,看着薛余浪倒下去的。加奈哭得很伤心,同时又想:“我到这儿来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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