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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聊斋(6)

47 聊斋(6) (第1/2页)

林宁真是服了狐族了!
  
  在郑重申明她对男狐也不感兴趣后,林宁就带上了猪笼草离开了这处废弃的庙宇。不一时来到了广平府内,广平府紧靠着洞庭湖,城内十分繁华,林宁来广平府便是将黑山一案中,其中一个死者的死讯带给他的后人。只是这名黑山的受害者,是百年前被害死在黑山的,他的后人已不在原籍,林宁稍加打听了一番后,才打听到他们搬迁到了广平府以南二百里处的宣城。
  
  林宁想了想,决定稍后再过去宣城,先在广平府逗留一日。
  
  又说起洞庭湖来,林宁可没忘她当时遇见她师父的那家小酒肆,正好那家小酒肆就在广平府治辖范围内,林宁便负着龙吟剑,将装着猪笼草的小笼子挂在腰带上,朝着那家小酒肆行去。十多年过去了,那家小酒肆如今已成为了远近驰名的酒楼,仍是昔日的店家,由此也看得出来当年他们通过黄鹤赚了一笔钱后,并没有因此骄奢淫逸,而是把那笔钱当做了本钱,继续勤勤恳恳,终于将那家小酒肆发展壮大了如今的规模。
  
  店家瞧见身穿道袍的林宁,恍然间就想到了曾经身穿青莲色长衫,头戴玉冠,凤眼朝天的仙人,不禁更添了几分殷切,自己亲自来招呼林宁:“道长想用点什么?小老儿店中亦有清雅的菜品。”
  
  林宁早已辟谷,她来这儿就是故地重游的,不过等她觉察到猪笼草蠢蠢欲动后,就眉目不动道:“蚂蚱有吗?”
  
  店家:“啊?”
  
  林宁很是端得住:“蛐蛐也可。”
  
  店家再一愣,旋即哑然失笑。当年那位仙人来他店中用餐时,他瞧着那位仙人衣着华贵,以为他是富贵人家出身,定然不会差他的饭钱,可哪想到那位先生好吃好喝后,竟然特别理所当然的扬长而去,事后便是连来补上饭钱的仆役都没有。店家和他内人都是懵逼的,哪想到人家第二天又来了,还是那么理直气壮的吃吃喝喝,再理直气壮的扬长而去。思及此,店家便好脾气道:“小道长是想清蒸?还是油炸?”
  
  林宁神情自若:“摆盘端上来即可。”
  
  店家:“…………”
  
  店家终于有点恍恍惚惚了,他“哎”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吩咐伙计去外头捉一盘蚂蚱或是蛐蛐来,忽得想到什么,挺住脚步转过身来问:“小道长可是要壶茶?”活得蚂蚱很难下咽吧?
  
  林宁略一抬眼:“有碧螺春吗?”
  
  “有有!”店家不自禁拔高了音调,等林宁狐疑地看过来,他才意识到他有那么点失态了,可这不是这位瞧起来就如同翠竹的小道长,终于点了他们店中有的,正常人也会吃的东西么。
  
  店家讪讪地笑了两声:“小老儿这就给您沏去。”
  
  这才转身下楼去了。
  
  等店家离开,猪笼草就哼哼唧唧地从笼子里爬出来。林宁捂住额头:“你还不满呢,我为了你可是当了一回奇葩。”她可不敢放任这小胖猎犬自己去觅食,要知道它加上尾巴拢共也就只有林宁的无名指长,到了地板上就更不显眼了,而这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一个不小心这小家伙说不定就能变成谁脚下的亡魂。
  
  猪笼草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不过它没有到处乱跑就是了。
  
  不消片刻,店家送上了上好的碧螺春,又干巴巴道:“您要的菜品须得多等上几时,小老儿店中的伙计才去进货。”
  
  林宁颔了颔首,此时窗外的阳光倾洒进来,在她身上好似镀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更为出尘,仿若谪仙一般。
  
  店家走出雅间,终于没忍住叹出声来。
  
  林宁:“…………”
  
  又那“活色生香”的佳肴还没送上来,秀色可餐的倒是先找了上来。林宁先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紧接着便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喧哗声,再搭眼一瞧,便见酒楼门口多了几位各有千秋的美人。有娇艳欲滴的,也有清丽绝伦的,亦有袅娜纤巧的,她们甫一出现,就将酒楼中客人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男客,几乎是不错眼的盯着她们瞧,可这几个美人全都睬都不睬他们,径自上了二楼来,其中一个更是边摇曳生姿边娇呼:“道君?道君?您在哪儿呢?”
  
  林宁抽了抽嘴角,叫猪笼草回笼子中去,她好避开这群狐女,可猪笼草却四肢都缠到一根筷子上,对林宁的请求充耳不闻。
  
  林宁:“你听到蚂蚱就走不动路了么?”
  
  猪笼草:“汪。”
  
  林宁:“……”
  
  他们俩仿佛无语言障碍交流间,以辛十三娘为首的狐女们已来到了雅间外,她敲了敲门:“道君,妾有正经事相求。”
  
  林宁挑了挑眉,她还知道她们从前做的事不正经啊?
  
  林宁再看了眼缠着筷质的猪笼草,平了口气道:“进来吧。”
  
  接着就进来三个绝色佳人,除了辛十三娘和辛十四娘外,还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姑娘,她肌肤如雪,鸦黑的头发用着一编了蓝色玉石的发带束着,很是姿态纤纤。再有辛十四娘便是先前林宁高看一眼的红衣狐女,她这时候神态中也有几分不自在,还有对打头阵的辛十三娘的无奈。
  
  林宁微微扬眉,她并没有从这白衣姑娘身上闻到狐味,反而是嗅到了湖水的潮味。考虑到她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狐族可不具有追踪味道的能力,林宁猜测了下这位白衣姑娘怕是洞庭湖中的水生生物。
  
  事实证明,林宁猜对了。
  
  瞧着有十六岁的白衣姑娘名为白秋练,是洞庭湖中的一尾白鳍豚。
  
  林宁听着辛十三娘的介绍,不禁瞪大了眼睛,多看了白秋练一眼。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在其他世界中在2007年时,白鳍豚就被宣布功能性灭绝了(功能性灭绝是指该物种因其生存环境被破坏,数量非常稀少,以致在自然状态下基本丧失了维持繁殖的能力,甚至丧失了维持生存的能力)。没想到在这时,还能见着一条白鳍豚…妖。
  
  辛十三娘注意到了,不禁玩笑道:“原来道君不是不喜狐女,而是不喜娇艳。”
  
  她话音未落,就遭到辛十四娘,白秋练和林宁的凝视,尤其是林宁,她还露出了和善的眼神。
  
  辛十三娘:“…………”
  
  辛十三娘咬了咬唇道:“是妾失礼了。”
  
  林宁没有立时收回目光,而是笃定道:“是你怂恿白姑娘来找贫道的吧。”
  
  辛十三娘一怔,也不狡辩:“确是妾说动了秋练妹妹来找道君的。”
  
  林宁:“为了什么?”
  
  辛十三娘忙道:“妾想请道君为秋练妹妹保媒,有道君在必定能马到成功。”只是她在其他三人的再次凝视下,越说越小声,最后声如蚊呐,连头都低了下去。辛十四娘又和白秋练对视一眼,白秋练微微颔首后,辛十四娘这才朝林宁福了福身道:“妾的姐姐其实也是一番好心,望道君莫要怪罪。”
  
  林宁摆了摆手,示意她并不会和拉低雅间智商的辛十三娘一般见识,不过她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男方是凡人?”
  
  白秋练回道:“慕郎是直隶人,小字赡宫,商人慕小寰之子,年十七,聪慧喜爱读书,为人敦厚可亲。”
  
  林宁:“看来你很喜爱他。”
  
  白秋练有几分羞涩,可还是点了点头。
  
  辛十三娘插嘴道:“可恨慕翁不应这门婚事,带着慕相公回家乡去了。”说着又下意识瞥了瞥林宁,还有辛十四娘和白秋练,这次他们仨没有再凝视她了,叫她在心中松了口气,又转念一想她先前说错了什么啊,叫他们那般瞧着她?
  
  林宁闻言瞧了瞧白秋练,见她神态中流露出的更多是思恋,对她和那慕赡宫的婚事似乎并不太焦心。这让林宁觉得有点稀奇,便请了她们坐下来,执起茶壶为她们各倒了一杯茶,又猪笼草在她们进来前,得到了林宁的许诺后回到了笼子中,也不怪三女并没有瞧见它。
  
  三女坐下来后,辛十三娘便迫不及待地斥起慕父的顽固不化来。原来白秋练和母亲白母住在洞庭湖中,洞庭湖的龙王派遣白母管理这片水域的水上行旅,那慕父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在去年就带着一船货,领着儿子慕蟾宫行到了洞庭湖,慕蟾宫不乐意做商人,他更喜欢读书,在商船停泊在洞庭湖上时就拿出诗书来对月朗诵,他读诗很有韵味,声情并茂。
  
  白秋练从小就喜欢读书,听到慕蟾宫读诗就爱慕上了他,为此患上了相思病。白母便来找慕蟾宫提亲,只是慕父觉得这是外地,而少女一时怀春靠不住,听后就一笑置之,自然不会同意。
  
  白母很恼火,她管着这片水域的水上行旅,想扣住慕家的商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就在商船下堆积起了沙石,商船便就被拖住不动了,这一拖就拖了好几个月,后来慕父怕没钱花,就弃船先回家取钱去了,留下慕蟾宫看守商船。
  
  白秋练便在这段时间和慕蟾宫倾心相恋,两人如胶似漆。
  
  等慕父回来后,慕蟾宫鼓起勇气和他说了两人的婚事,可慕父仍觉得不靠谱,再者在慕父和慕蟾宫看来,白秋练不过是个渔家女,慕蟾宫不觉得有什么,慕父却瞧不上她,便在求了湖神得以开船后,就载着慕蟾宫回了老家。到如今已过去了个把月,仍不见慕蟾宫回转,又辛十三娘和白秋练在游湖时相识,听了这等意难平的事,本来是跟着心焦,却又没什么办法,如今这不是林宁到洞庭湖来了吗,在辛十三娘看来林宁有神通,她若是出面,那慕父定然没有不愿意的。
  
  因而才有了这么一遭。
  
  林宁没理会辛十三娘的意难平,而是看向了当事人白秋练,正要问她是怎么想的,就感觉到挂在腰带上的笼子有了动静,她便低头看去,进而对上了从笼子口爬出来的猪笼草的狗眼,它冲着林宁“嗷呜”了一声,尔后还生怕林宁不懂它意思的,一口咬上了笼口。
  
  然后,它就疼得哼哼唧唧起来。
  
  林宁:“…………”
  
  林宁扶了扶额,抬头对上三女疑惑的目光,她正了正色道:“稍等片刻。”
  
  辛十三娘眼前一亮:“道君可是要去给那慕翁一个教训?”
  
  林宁懒得答这一茬,径自朝着门外走去,一抬眼就瞧见端着托盘在左顾右盼的店家。
  
  林宁问道:“是我点的那份么?”
  
  店家迟疑了下道:“您要现在用么?”
  
  林宁点了点头:“端进来吧。”
  
  店家神情古怪得很,可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道:“好。”
  
  店家便踟蹰着过来了,瞥了眼屋内三位国色天香的姑娘,又低头看了看放在盅内活蹦乱跳的蚂蚱,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差点把脑袋搅和成了浆糊,便有那么点笨手笨脚的将托盘放到了桌上,蠕动了下嘴唇才说出了那句惯常会说的话:“客人您慢用。”
  
  林宁:“嗯。”
  
  店家:“…………”
  
  店家还能怎么办,他只能退出雅间,等顺手将门带上时,还听到其中一位娇娥道:“原来是这个,我小时候曾吃过的,如今看来竟还有几分怀念。”
  
  店家:“…………??”
  
  店家很是怀疑人生,等回头瞧见伙计,忍不住问他:“你生吃过蚂蚱吗?好吃不好吃?”
  
  伙计:“……掌柜的,小人没事生吃那玩意儿作甚。”又不是没有白面馒头吃。
  
  店家一时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偏偏伙计暗搓搓道:“掌柜的,先前那三位美人可是来寻那位小道长的,您说他们这孤男寡女的,也不知会做些什么。”
  
  店家:“呵呵。”他们会做什么?围成一桌生吃蚂蚱就碧螺春呗!
  
  唉,不得不说这是个不美好的误会了,那蚂蚱其实并不是林宁要吃,辛十三娘和辛十四娘在还未化形时是吃过,可如今她们已化形,吃喝和凡人无异,自也不会生吃蚂蚱,白秋练就更不会了,那盅蚂蚱是给猪笼草准备的,不过等店家知道了真相,他也会被吓着吧。
  
  不管怎么说吧,店家继续误会着,而雅间中三女也就瞧了会儿稀奇,就没再看猪笼草了,林宁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尔后问白秋练:“白居士瞧着并不心焦,不怕夜长梦多么?”
  
  白秋练轻轻垂下眼帘,“怕是怕,只妾怕是无用的,此情此状全看慕相公如何抉择。他若是不将我们间的情谊放在心上,时日长了便忘到脑后,那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他若是铭记在心,总能想到法子再来寻我,到那时我们才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林宁若有所思。
  
  辛十四娘微微一笑,像是在赞许白秋练的姿态。
  
  辛十三娘这次没有再冒冒失失,而是很有几分小心翼翼道:“我叫道君来保媒,到底哪儿不妥了?”
  
  白秋练瞄了一眼林宁,见林宁并无愠色,便和辛十三娘轻声细语道:“便是慕翁慑于道君的能量,应了我和慕相公的婚事,可他心中必定是不甘愿的,这便存下了罅隙,日子一久怕是多生事端,日子又怎么会美满呢?”
  
  辛十三娘似懂非懂。
  
  辛十四娘见白秋练尽管说的豁达,可眉宇间还有几分愁色,便安慰她道:“秋练姐姐生的那么美,又知书达理,和慕相公情投意合,我想他定然会想办法来寻秋练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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