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尽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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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年老的管家进门时，对坐在床上的女孩说。
　　
　　“我知道。而且不会再回来了。”女孩闭目合眼，唇边浮现一丝薄薄的刀刃般的笑意。
　　
　　黒木拉过折叠椅，在床边坐下。右手放在右膝上，左手放在左膝上。眼中闪现的，是从太古的洞穴里向外窥探的光。
　　
　　“真的要这么做？”
　　
　　雪夜仍然闭着眼，像在冥想，又像是睡着了。
　　
　　“和国家、和黑帮一样，教会一旦建立起，就没人能阻止这部庞大的机器。太阳存在一天，行星们便会围绕它运转一天。除非……”
　　
　　“除非把太阳‘拿走’。”
　　
　　女孩睁开眼。黒木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漆黑得深不见底，又澄澈得几乎透明。
　　
　　“如果是过去的‘圣十三修道院’，拥有严格的制度和管理体系，即使莫艾莉修女不在，修道院也能正常运转。现在可不一样。很多干部，是靠‘白夜’服从于‘灵魂共进会’的。只要我消失，教会一定会陷入混乱，解体也只是时间的事。”
　　
　　“我不明白，”老管家摇摇头，按着额头上的皱纹，“如此大的布局，只是为了好玩？”
　　
　　雪夜无声地笑了，静美如同以少女为题材的油画。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够打破宿命的轮回，正是因为失去了灵魂啊。”
　　
　　“从那以后，报复便是我生存的唯一目的。”
　　
　　“那家伙我已经玩够了。黑帮也好、邪教也罢，都只是对这个社会的报复。”
　　
　　“凭什么只有我？为什么我非要承受那么多痛苦不可呢？”
　　
　　“给世界带来痛苦、世界却无能为力的邪教组织，如果被教团领袖自己毁灭的话，世人会是什么感觉？惊讶，困惑，被玩弄于鼓掌的愤怒和无力感？啊啊，一想到他们的表情，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请杀了我，父亲大人。如果你对大八木家还有一点感情的话。”
　　
　　“这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大、也是最后一次报复。”
　　
　　沉默。让人联想起干枯的橘核的、压缩得很硬的沉默。空气仿佛黏稠的液体，充满了小小的房间。谁也没有动。
　　
　　时间似乎走到了尽头。
　　
　　咔嚓一声□□上膛，时间继续运行。
　　
　　雪夜并拢手指，猛地刺向自己腹部，从中挖出一枚菱形的石头。石头沾满血肉，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黒木将枪口对准石头，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很辛苦吗？辛苦就对了。”女孩莞尔一笑，“这也是对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父亲大人你的惩罚。”
　　
　　刹那间，老管家瞪圆了双眼，又紧紧闭合。
　　
　　指腹搭上扳机，他加重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