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二十六章
39 第二十六章 (第2/2页)燕笙寒眉一挑，“我为何要跟三殿下开价？有人想借我之手，除了三殿下，那人若为曲溪太子，不是更好谈交情？”
溪焱已猜到泄露自己行过路道之人是曲溪森，心中怒火燃烧，面上却和煦道，“曲溪森若为太子，瑞王同他攀交情也好，只是曲溪军多半是听我号令，再则，六羽的五座城池可是皆在我的手下，这利益可是同曲溪森谈不到的。”
燕笙寒点首道，“三殿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殿下这买卖，我得再向三殿下要一人了。”
溪焱道，“瑞王现下又想同我要莫醉舞这人了？”
燕笙寒道，“这边放了三殿下回曲溪，那边若不带醉舞回云乐，在下要如何向太子交代呢。”
溪焱道，“若我不愿交了莫醉舞出去呢？”
燕笙寒笑了笑，“曾闻曲溪三殿下是人中之杰，思谋深沉，胸怀韬略少有人及，现下一看，也才发现三殿下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溪焱道，“曾闻云乐瑞王平素严厉肃穆，心如深潭，让人观察不透琢磨不定，现下一看，也才发现瑞王也是屈身人下而已。”
燕笙寒拍手笑道，“好一个曲溪焱，曲溪三皇子。现下你有五千人马，我两万兵力，三皇子若突围出去，本王指天为誓，不向三皇子要一兵一卒，曲溪一分一豪，如何？”
溪焱清浅一笑，态度高深莫策，“瑞王的意思是买卖不成了？”
燕笙寒手一摆，云乐大军随即□□在手，整齐列阵，几千□□齐齐对上了崖下的曲溪大军。燕笙寒道，“买卖么？不做了。那城池我自会去夺，三殿下这般足智多谋之人，我实在不放心让殿下回去，所以还是请三殿下你下了黄泉再向阎王讨公道罢。”
溪焱不慌，“本是唾手可得的东西，瑞王当真舍得花个十年之久再去夺六羽城池？”
燕笙寒道，“若三殿下立个军令状，交出六羽五座城池的兵符，我也愿做这买卖的。”
“殿下……”有副将咬牙道，“三殿下你莫要听那妖人谗言，我们突围出去……”
溪焱利眼一扫，那副将立刻闭了嘴，溪焱自己静了一会儿，抬头道，“我愿交出六羽五座城池的兵符，再则，我若回曲溪为太子，为誓十年内不侵犯云乐边境。”
燕笙寒道，“我信三殿下的话，来人，备纸笔，让三殿下立下军令状。”
溪焱拿出自己随身印玺，对着莫醉舞低低一笑，“你看，我说我们都不会死罢，现下信了么？你知道我这般拖着是为了什么么？”他再走近了一点，对着醉舞的耳边低声道，“我在等璟钰，他被燕笙寒支开，应是去了岗连城，但燕笙寒跟我已十五天有余，若璟钰真的在乎你，算算他快马加鞭的日子，也该快来了，让你看看他对你的情意，如何？”
醉舞抬眸，漆黑的眸子看着溪焱，脸上因溪焱的话有了一丝颜色，眸子里幽幽艳艳，水波微流，秋水潋滟，嘴唇轻轻地抿着，有了一段风情。
溪焱见状，哼了一声，“你莫太过高兴，若璟钰一来，弃你而不顾，你哭都来不及。自古有英雄为江山弃美人，而莫醉舞你又便非是什么美人，璟钰三千繁华在手，又如何把你放在眼中。”
醉舞的头晃了晃，笑容天真，同时，有些呆滞，“不该这般说，懂了相思之意后，殿下就不会这般说了，其实只要见了那人，弃与不弃又有何关系呢？只要在死前见那人一面也就够了。”
溪焱扯了莫醉舞恨声道，“你果然对那璟钰动情了？”他一向是个理智之人，喜怒对着别人不上脸，可今日却有一团火从左胸烧了出来，他本以为取莫醉舞这颗心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却不想自己的这颗心丢了一半，却还未得到莫醉舞一分情意，他心中蓦然像针扎一样地痛起来，他不愿承认，不想承认，又怎么可以承认自己心中被莫醉舞这人占了大半位子，于是伸手就摔了莫醉舞在地上。
“曲溪焱……”对面崖上，传来嘶吼之声。
溪焱蹲身而下，托了醉舞下巴，让她看得崖上那人，唇边笑意流转，“正主出来了，我料的果然准确。让我们把这戏唱到底可好？”
崖上那人身着淡黄滚枣红如意边锦袍，腰缠玛瑙扣珍珠系带，面本俊若冠玉，眸本灿如星辰，只是那人应是连夜赶路所致，面容憔悴，风尘仆仆。
溪焱低声笑了笑，“海未枯，石未烂，你们今日就把这情划上结尾吧。一点一滴慢慢毁了对方，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醉舞想看看吗？以我看，那人应是愿意的。”
醉舞不语，只看着崖上的璟钰，目光瞬也不瞬，仿佛就想这般把他刻入了目中，刻入了心中。
“曲溪焱，你再动醉舞一分试试，我会让你死无全尸，你可信？”有热气在璟钰胸膛中翻滚，璟钰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无力。
溪焱站了起来，笑道，“现下做主之人应是太子殿下了罢。”
璟钰转首瞧燕笙寒，“你适才答应的是什么条件？”
燕笙寒瞥过溪焱道，“以六羽五座城池换曲溪焱一命。”
溪焱接道，“适才答应的，在下定会信守诺言，只不过嘛，在下实在没有答应交莫醉舞给太子殿下。”说着，抽了一把匕首出来，又拉了莫醉舞起来，刀刃对着她脖子，面色不悦道，“适才醉舞问我是否赢了，那我现下也想看看太子是否赢了我。”
溪焱手一紧，醉舞脖子上便见了血痕蜿蜒而下。
璟钰瞧着脸色大变，怒目而瞪，“曲溪焱，你，你莫再伤她。”
溪焱笑了笑，“我若不愿呢？”说着，手中的匕首又贴的紧了些。
醉舞蹙着眉头，也不管自己脖子流出的血，只朝着璟钰微微一笑，“殿下，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今日就道了别罢，多谢殿下前些日子的照顾了。”
璟钰全身抖如落叶，口中声音都颤了，也不管有没听懂醉舞话语，只脱口就道，“你，你不要再伤她，我愿放你离去，不要你任何城池，只要你放了醉舞。”这一生，这一世，竟真有这么一个人，令他颠痴若狂、可以令他输掉手中半壁城池。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脸色皆变，这中场的局势就改变了。
燕笙寒沉了脸，吩咐左右，“太子太累了，竟说起了糊话，带太子下去休息。”
璟钰身子颤颤，怒道，“燕笙寒，你若坏了我事，我回云乐定诅你九族。”
溪焱哈哈一笑，对着莫醉舞的背重重划过一刀，“你心痛了？痛的厉害么？跪下求我如何？”
燕笙寒瞧着，厉声道，“把太子殿下拉下去……”
璟钰见着，还镇定的身子已抖的像筛子。
溪焱又划了一刀，笑道，“再若一刀，我可难保殿下的骨肉会有什么闪失了。”
左右有云乐士兵而来欲带璟钰下去。红露已在曲溪士兵的钳制下惊叫挣扎的晕了过去了。
璟钰唇边一抖，双腿晃了晃，竟真的跪了下来，“我愿以手中江山换莫醉舞一命，燕笙寒，你若不阻我，这云乐江山便是你的了。”
这一跪惊呆了璟钰身边的侍从，惊呆了整个云乐士兵，惊呆了曲溪大军。
众人竟都痴痴看着这堂堂一国太子跪倒在地，忘了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实在惊心，如此惊心。
燕笙寒重重叹了一声，甩手，背了过去。
溪焱看了看，愣了愣，哈哈一笑，好似不相信，“你是璟钰么？我有看错人么？你真的是璟钰么？你是那个曾经杀人连眼都不眨上一下的璟钰么？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世道乱成这般么？到底是这红尘疯了，还是璟钰你疯了？她，值得么？”
璟钰心肠俱断，“曲溪焱，我求你，我璟钰求你，放了莫醉舞，你要什么，我给。”
溪焱大笑尽了，面目狰狞了起来，“我若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莫醉舞不能随你而去，就要你们不能如愿以偿呢？”
璟钰睁大眼睛，“曲溪焱，你可要考虑好了利害关系，这般逼着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溪焱道，“反正这世道也疯了，我随太子疯上一次，又有何妨呢？”
两人僵持，醉舞叹了一声，幽幽道，“我以为三殿下会看得比醉舞透彻，原来也是一个傻子啊。”
溪焱不怒反笑，笑得气差些断了，笑得呛出眼泪，“对，对，你不值得，你不值得。你说，璟钰会不会为了你，而真舍了整个云乐呢？”
醉舞脸色发白，冷汗如雨下，已然坚持不住，“不会。”
溪焱闭上眼，又想笑。他想起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醉舞无意识的对他念：轩辕乾坤胆，穷碧落下黄泉。百年生灵涂炭，忧愤难遣，付仰天长叹。狴犴汗青简，耀北斗独阑干。存亡安危立断，势情明辨，成败一肩担。
那个夜晚，他似乎足足看了莫醉舞一夜。
那个夜晚，他窝在胸口心窝处的那口热气似乎如尖刀一般剜着，绞着他的心。
溪焱低低一笑，在醉舞耳边轻轻一语，“我喜欢你……是么？或许吧，一点点而已。”
醉舞轻声道，“事到如今，是情是恨，都已不重要了，落花流水，醉舞同殿下天上人间，两两相忘罢……”她吐了一口气，又笑了一下，“终非知音人呐……”这才后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