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五章
18 第十五章 (第1/2页)第十五章
又过了一个多月，这几日桂花已开了，甜香幽雅，一点一点从车外渗进来。
傍晚时候，醉舞、岚若、红露三人在客栈同坐了一桌吃饭。
吃到一半时，就听的旁桌的人道，“外头贴了皇榜，说大皇子突然暴病，御医束手无策，皇上正要在民间寻名医呢。”
岚若听的一震，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一脸惊讶之色。
红露也抬起头，瞧着醉舞，满眼疑惑。
只有醉舞慢条斯理还是动着手中竹筷，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
“小姐。”红露小心翼翼道，“大皇子病重。”
醉舞‘恩’了一声，也不抬首。
“小姐。”红露又不安的唤了一声。
醉舞抬起头瞧她，“我耳朵好使，你只管说就是。”
红露张了张口，又觉得岚若在此不好开口，于是紧闭了嘴，摇了摇头。
醉舞看了她一眼，低了头。
那边，旁桌的声音又传来，“你说，这大活一人个，前些日子还听闻大皇子纳了一妃，怎么现下就病成这个样子？”
“这就叫福气冲死人，命薄……”
“你的嘴小心些……”
红露与岚若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见醉舞还是一口一口姿态闲雅吃着饭菜。
又过了几日，皇榜成了丧榜，大皇子病逝，举国哀掉，忌浑一日。
醉舞在马车中却拿出了一瓶桂花酒，清香四溢。
红露看着，眉心轻蹙，“小姐莫不是想喝酒吧。”
醉舞言谈婉约，“仇人死了，虽看不到，但是还得庆祝一番的。”
红露又吞吞吐吐了一番。
醉舞看她一眼，“你有什么话问便是了。”
红露鼓了勇气，吃力的问，“那皇子不会是小姐……”
醉舞笑了笑，姿态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你心里如何好受，就做如何想去。”
红露吓了一吓，“真的是小姐？”
微微抿了一口酒，放下，醉舞又瞧着自己的五指，低声笑了笑，“让他活到今日已是很客气了。”
红露眼中带水，晶莹剔透，“小姐，你对红露说不是，你快些对红露说不是你……”说着，扑了上去，打掉了醉舞手的酒。
醉舞看着她，眼光复杂，“我都未怕，你这么怕倒是做什么？总归不会拖累了你。”
红露不回答，只用手摇着她，“你快些对红露说不是你，不是小姐你杀的人。”
醉舞瞧了她许久，最后终是叹了一声，伸手去摸她的头，“好，我告诉你不是，不是我杀的他，他坏事做的多了，是老天开眼收了他。”
红露破涕为笑，“我便说不是小姐，这可是诅九族的事情，小姐怎会这般糊涂呢。”
醉舞冷了她一眼，嘴角下垂，“我还有九族吗？早被诅光了。”
这一句，让红露立马不笑了，忙说，“所以老天帮小姐收了那贼人。”
醉舞哼了一声，靠在车壁上不说话了。
红露自知自己说错话，也不再多说了，就怕觉说事情觉弄巧成拙，只是微微抬首，看着车点，心里祈求着神灵让醉舞早些解开这仇恨的心结。
晚上岚若来叩醉舞的房门，手拍了自己的衣袍袍摆好几次，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醉舞心思敏捷，开门见山，“大人莫不是也想问醉舞，大皇子是不是醉舞下的毒手。”
岚若瞧她许久，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叹口气，郑重的点了点首。
醉舞又问，“大人想醉舞如何回答大人？”
岚若静了一会儿，道，“莫姑娘想怎么回学生，就怎么回学生吧，学生只想……只想寻个宽心。”
醉舞点了点首，俨然道，“大皇子便非醉舞杀的。”
岚若拱手，一副了然的模样，“如此，学生明白了。”
醉舞道，“大人问也问了，还有何事吗？”
岚若双手笼在袖中，静眉微蹙，“莫姑娘以后若有什么事，岚若定……”
醉舞眸一敛，随即扬起，无声一笑，“大人欠不得醉舞何物，不用如此客气。”说着，转身欲回房，走了几步，却听得岚若的声音，“为何呢？”
醉舞停了脚步，只瞧着自己呈现半透明的十指，叹了口气，“大人是心善之人，有恩于醉舞，醉舞不可拖累了大人的。”
岚若苦苦一笑，瞧着醉舞的背影，“莫姑娘这般文才心智，若放下了仇恨，笑傲红尘，定是一世间一流人物的。”
醉舞道，“我早已跳入了火坑，又如何谈的上放下呢，能放下，八年前便下黄泉见父母去了。”
岚若眸中东西闪烁，“岚若愿等姑娘一道归隐山间。”
醉舞眉心淡蹙，静了片刻，冷声，“那大人便自己一人等着罢。”说着，也不回首，发带轻晃，往房中去了。
偌大的院中，只剩岚若一人。
他抬首看月，但见月明依旧。月光如水银倾泄在地，自己所在的地方浑然不似烟火人间。
于是他笑了笑，张口念道，“云淡薄，月朦胧，小帘笼。江湖残梦，半在南楼画角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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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又往西行了几日，三人说是赶路，倒更似游玩，每日行了不到两个时辰，要不入榻客栈，要不打扰农家。这样一来，便是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到六羽的都城珩仪。
到了珩仪，马车就停在了那碧槛朱门前。
红露下了车，掀了帘对醉舞道，“小姐，我们到了。”
醉舞拎了裙摆下车，仰起头看到了门匾上的‘秦府’两个字。若不过来，她几乎已忘记自己的那般大家小姐的青葱岁月了。
红露见醉舞脸上露出恍惚之意，露齿讨好的笑道，“丞相说小姐定会想家的，所以小姐让回来住自家也自在些。”
醉舞点点头，不瞧红露，拎了裙摆，抬步上了石梯。
秦府的老管家早已等在门口，见了醉舞，忙迎上去满眼泪水颤声道，“小小姐，你可回来了。”
醉舞颔首，行了一礼，“纶伯，醉舞回来了，醉舞不在的时候，秦府劳您打理了。”
纶伯扶了醉舞，哭道，“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向后摆了摆手，喝道，“还不快过来磕头。”
后头出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见了醉舞，跪地磕了几个头。
纶伯擦了泪道，“小姐，这是我的两个孙子，这院子里也就剩这几个人了，我那媳妇知道小小姐回来，买菜去了，还有我那儿子……”儿子到别家当苦工赚钱维持着这秦府。纶伯生生吞了这话在肚里，又觉得自己这辛苦是没白费，有生之年，总算见到主子回来了。想着想着又高兴起来。
醉舞朝里头看了看已旧的黯然的重楼水榭，“纶伯，我明日想上山给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上个香。”
纶伯未干的泪水又出来，“好，好，知道小姐回来，我蜡烛元宝都准备好了。”说着携了醉舞入屋。
醉舞住的是以前的偏院，秦府地大屋多，虽主人都不在了，纶伯这一老将竟都打理的井然有续，院中古玩字画虽不多，却是一件都没少掉，依旧摆在原位。
中午纶伯的儿媳刘氏弄了整整一桌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醉舞独坐一桌，看着满桌的菜，叹了一口气，“纶伯，你们过来一道吃吧。”
纶伯肃然道，“不可不可，哪有奴才与主子一道吃饭的。”
醉舞瞧着纶伯身边面色饥黄的少年，“纶伯，我早已不是什么主子了，这秦府若不纶伯你打理着，早被抢空了，且我也从未给过纶伯一家一分月钱，哪有做主子的份。纶伯维持这家定也很辛苦，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了，一家人相依为命，一道吃饭，这才是醉舞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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