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八章

11 第八章 (第2/2页)

“那女子到底是何人啊？”片刻之后，吃客中又是一问。
　　
　　那人道，“是云乐瑞王的义妹……”
　　
　　那人还未说完，吃客们便七嘴八舌的接上。
　　
　　“应是有些不凡之处吧，不然三皇子怎么……”
　　
　　“如此说来，三皇子可真是痴情……”
　　
　　“自然，三皇子可是……”
　　
　　醉舞坐于雅座内，听着众人声音一句高于一句的话语，轻叹一声，转首望着坐于旁的曲溪焱，默然，“殿下如此举动是否过大了些？”
　　
　　溪焱闻言，耸肩一笑，“那又是如何，怎么说是他们的事，该做的，我可是一样都没少，不是吗？”
　　
　　听曲溪焱这么一说，红露撇了撇嘴，“三皇子敢说这些流语不是你找人放出的？”
　　
　　“非也，非也。”溪焱一敲手中的玉笛，又笑，“话不是这般说的，溪焱只找了几人，传了这话而已，谁知这一夜之间传言便如同滔滔江水、大堤决裂，一发不可收拾了。”
　　
　　红露瞥了溪焱一眼，“谁叫三殿下是曲溪的大红人呢。”
　　
　　溪焱微微一笑，“你这小丫头若不服气，也去当个红人来瞧瞧，不过—”他话调一转，笑弧更大，“以你这姿色，去娼楼当个红牌也是可行的。”
　　
　　“你……”红露见状欲打，被醉舞凤眸阻止，于是咬了贝齿只讪讪道，“小姐，这人心肠不好，兼之胸襟狭隘，这般坏人，小姐还是不要同他一道。”
　　
　　醉舞叹了叹，“三殿下只调侃了你几句，你怎么连心肠不好，胸襟狭隘都瞧出来了。”
　　
　　溪焱也不同丫鬟一般见识，只起身笑盈盈的打开了雅阁里面的窗子。
　　
　　从窗口瞧出，便瞧见了曲溪的月中湖，当然，也清楚的让楼下街道上的百姓瞧见了楼上的曲溪焱。
　　
　　远处月中湖的画舫中佳人舞转，文士举杯殇咏。
　　
　　溪焱瞧着道，“听闻醉舞精通辞赋，现下闲来也无事，不如对着这满湖□□题词一首，如何？”
　　
　　醉舞也瞧外头，眼睫淡眨，“好是好，只是殿下何不一同而吟？”
　　
　　“一同？”溪焱眼珠轻闪轻烁，“也好，兴许就留传后世，成为佳话了呢。”又瞧醉舞，“莫姑娘起个头到是如何？”
　　
　　醉舞知他想引楼下人注意，也不推却了。起身，向着窗边走了两步，缓缓念道，“湖上，彩舫。”仅四字，又瞧向溪焱。
　　
　　溪焱道，“完了？姑娘可真惜墨如金呐。”
　　
　　醉舞微微欠身，以为催促。
　　
　　溪焱叹了一声，也向前走了几步，一敲手中的笛子，“烟蔼随风画中看。”回身，笑瞧莫醉舞，指了窗外，“赏荷，吟唱。”
　　
　　醉舞道，“三殿下，现下荷花还未开。”
　　
　　溪焱摆着手中的笛子，道，“不管，不管……”
　　
　　醉舞摇了摇头，接下，“酒香十里惊鸳鸯。”再走几步，瞧溪焱，“翡翠衬玉盘。”
　　
　　“花满塘，楼台笙歌未断。”
　　
　　红露指着外头道，“殿下，此刻河塘无花。”
　　
　　溪焱嘿嘿一笑，笑得白牙灿烂，“还是不要管它……”说着又朝窗外瞧了瞧，念，“玛瑙挂云端。”
　　
　　“人悠然，举杯畅叙同欢。红颜驻新妆。”
　　
　　“知己舞清狂。水中央，闲望。”
　　
　　醉舞玉一样白的透明的脸上浮出一丝妖娆笑意，“一枕黄粱遗梦，空叹。”
　　
　　溪焱倚着窗，瞧醉舞，“错了。”想了想，又缓缓说，“该是‘凤鸣朝阳，傲笑九苍。”
　　
　　醉舞敛了笑，这才行礼，“殿下此句格高似梅花，整句犹如剔透宝玉，醉舞佩服。”
　　
　　溪焱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脸，面无表情。许久，这才笑了，“这般前戏也唱了—”
　　
　　醉舞静伫微拢不语，等着溪焱的下一句。
　　
　　溪焱还想说什么，就有人破门而入，沉声亢道，“曲溪焱，就因为一个你，六羽百姓死伤不计其数，就算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算亏了。”
　　
　　溪焱一听，似乎想笑，又似乎很是为难般。
　　
　　正想说自己让天行找几个刺客，怎就找了这个饭桶过来，那人却是以剑相向了。
　　
　　外头大声哗然，连溪焱的侍从都已不见。
　　
　　“天行……”溪焱叫了一声，却未得到回应。
　　
　　“该死……”溪焱思绪厉转，自认真遇到刺客了，朝醉舞叫道，“你自己退后小心些。”说着一个转身，利落的躲过刺客直刺而来的剑。
　　
　　刺客又顺势一转，长剑又直向曲溪焱，溪焱一个弯身，又躲过那剑……
　　
　　醉舞站于墙角，双手紧握在一起，微微一转首，却看见红露蠢蠢欲动。
　　
　　红露见刺客得势，也欲上前帮上那刺客一把，曲溪焱是整个六羽的敌人，若这般死了，她自是高兴的。正迈了半步，手被就醉舞给拉住了。
　　
　　拉她的那手，透明的都可以看见里头突起的青经，可那手就是死死拉着红露。
　　
　　红露微微皱眉抬首瞧向醉舞，却见醉舞的眉拢的比自己还严重。
　　
　　时机未到。
　　
　　如玉一样的手指在红露的手心里写着。可那手指一直在抖一直在抖，连红露都可以感觉出醉舞是下了多大的心在压制。
　　
　　于是红露不去帮那刺客了，俨然了神情护在醉舞身边。
　　
　　而这边的溪焱已经微微落了下风，可那刺客似乎意不在曲溪焱，脚步一旋，剑锋一转就向窗旁的两个女子而去。
　　
　　红露一见形势不对，就拉着退了几步，她本欲不想对六羽人动手，但情况无奈，不得露了身份，只得拉着醉舞退着躲。但退到窗边，身后没了路，就不得伸了左臂欲打，哪知江湖经应不足，未出手已被那刺客看穿想法，刺客左手中的剑一刺，右臂一挥，便把红露挥出了数步，刺客手中那一剑也正正刺中了醉舞心脏。
　　
　　“小姐……”红露大惊。
　　
　　曲溪焱也蹙眉，但外人倒看不出，他适才便是故意慢了一步，好让那刺客得逞，只是他不知这刺客竟是要致醉舞于死地，也有些慌动了起来，他还要靠此女子游说曲溪皇帝，可不想让她就此死在这边。
　　
　　楼上遭遇刺客，楼下自是乱成了一团，众人都站着街上瞧着楼上的动静。
　　
　　不知谁早已见到了曲溪焱，便站在楼下大喊了声，“楼上遭刺的正是三殿下。”
　　
　　顿时楼下炸开了锅，沸沸吵成一片，也有人忠爱曲溪焱的，欲上楼来帮忙，可真论帮忙，却无几人是敢过来的。
　　
　　好在曲溪焱也没慢多少，一掌从身后朝刺客的脖颈劈了下来，刺客又遭红露一踹，自得倒地。
　　
　　楼下脚步声响起，是曲溪焱的侍从天行带人而来。
　　
　　见此情形，不由单膝而跪，垂首请罪，“属下来迟，让殿下受惊。”
　　
　　“现下还跪你个头，传御医……快叫大夫。”溪焱撕下自己的衣袍帮莫醉舞止着血，还是在大叫，“快叫大夫，她若死了，我要你陪葬……”
　　
　　回宫自是来不及了，溪焱也不敢动莫醉舞，只在她身下垫毯子。
　　
　　近处的大夫全被拉了过来，在一旁忙忙碌碌着。
　　
　　忙了整整一个午后，来了宫中好些御医，莫醉舞的命终于被拉了回来。
　　
　　那御医才道莫醉舞已无生命危险，醉舞就被溪焱打横抱了起来，“起驾回宫，让宫中的所有御医都在阌仪院侯着。”
　　
　　溪焱才行至雅阁门边，一老迈御医跑过来，跪地阻道，“万万不可，殿下怎能让一平家女子入住殿下寝宫。”
　　
　　溪焱不理，抱了醉舞就下楼。
　　
　　“殿下，怕大王会怪罪殿下啊。”老迈御医对溪焱颇为忠心，他不知溪焱心中借此女离开曲溪的如意算盘，只想到夕日的二皇子便是为了一外族女子而被曲溪皇帝逐放在外。不由随着曲溪焱誓死觐言，“殿下，您要三思，莫要被这妖女扰乱了心神，而毁了殿下的一生啊，古有妲己……”
　　
　　溪焱正缺一个唱黑脸的，本欲不想这样让那御医难看，但现下情势而言，也就顾不得这御医的脸面了。只抱着莫醉舞，当着满街百姓的面，朝那御医冷冷道，“好，你若要我当街说，我这就告诉你，若她现下死了，我曲溪焱也就随着她一道去了。”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门外的那群吃客与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溪焱话才刚说完，又拢了拢手臂，让莫醉舞靠自己近了些，这才抬步而去。
　　
　　天行见了溪焱远去，这才扶起满口喊不知言语着什么的御医，“大人，您还是不要再劝殿下了，那莫姑娘为殿下连性命都不顾了，殿下自也是这般对待了，他二人早已是生死相随了。”这话说得颇为哀伤，正好让看客心中都摸上一丝怜悯之情。
　　
　　御医思绪不敏捷，也没人多加提醒，他听了这话，这才有反映，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只知道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边笑着边跌跌撞撞的推开看客走了。
　　
　　街上站满了看客。
　　
　　却见三皇子只是护着怀中的人，再见怀中的那姑娘脸色苍白，人在昏迷。又听得那句‘若她现下死了，我曲溪焱也就随着一道去了’及一旁天行的那一段添油加醋。
　　
　　众人自然全是呆住了。
　　
　　原来，情爱是如此的动人心魄。那种苦，即使承受着，想必也是甜蜜如斯的吧。
　　
　　原来，他们二人已经到生死相许这种地步了。
　　
　　情为何物？
　　
　　就是这般的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啊。
　　
　　如此，如此，这份举世难逢的爱情，从今天起便成了百姓口中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