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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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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日,早膳过后,便听得下人禀报,冷若水到访。醉舞被小厮引至烟月亭时,冷若水已在那里等候许久了。见醉舞过来,冷若水竟起身先行礼,“莫姑娘有礼了。”
  
  “是醉舞礼薄才是。”醉舞福身还礼。
  
  一双黑如点漆的凤目缓缓打量过眼前之人,冷若水这才盈盈而笑,“昨日莫姑娘的精湛琴技伤透若水的五脏六腑了。”见醉舞似懂非懂立于那里,冷若水笑得更为欢快,“莫姑娘昨日所奏之曲曲调清婉,奏来如艳阳春日,又好似春回大地,任若水如何急弹都跳不出莫姑娘的曲调,如此造诣,若水甘败下风。”
  
  醉舞道,“是若水有意结合醉舞的曲调才是。”一句‘若水’倒是让冷若水愣了愣。
  
  “来,来,今日你一定要好好将昨日曲中的技巧细细讲于我听,我要光明正大的偷师。”冷若水笑容浅浅淡淡,语声却很是欢快。
  
  醉舞看了一眼被她交握的手,也就随冷若水入了亭中。
  
  “小姐,小姐……”
  
  两人刚入亭,却见得红露小跑过来,急急的说,“小姐,皇后娘娘召小姐进宫抚琴呢。”
  
  醉舞似乎并不意外,但仍皱了下细眉,随即转首看着冷若水,“醉舞要失陪了,若水不嫌弃,醉舞改日登门拜访。”
  
  冷若水眉宇间透着不耐烦,但笑弧未隐,“登哪扇门呢,云乐来使所住的站馆,还是曲溪的吟雪楼?”
  
  醉舞薄唇轻掀,“这还得看冷姑娘的意思了。”说着福了一福,发带轻动,走出了亭外。
  
  不远处,瑞王一身官服稳步而来。
  
  醉舞朝着燕笙寒行礼。
  
  燕笙寒道,“贵客临门,醉舞怎不好生招待着?”
  
  醉舞眉眼淡然,“醉舞知错,义兄莫怪。”
  
  燕笙寒摆了摆手,“也怪不得你,皇后娘娘召你入宫呢,你快些去吧,这边我来招待冷姑娘便是。”
  
  醉舞瞧了瞧燕笙寒,抿了抿嘴,一副欲说又止的光景,蓦地,又深深福一个礼,“谢义兄。”这义兄两字说的清清亮亮,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包含了其中。
  
  燕笙寒叹了一气,“去吧,自己小心些,莫在皇后娘娘面前丢了瑞王府的脸。”
  
  醉舞颔首。
  
  ***********
  
  醉舞更衣进宫。
  
  曲折蜿蜒的行了一段路,便到了皇后所居的天遥宫的花园。皇后在那里等候已久,见醉舞过来,竟也不生疏,笑着寒暄。醉舞一一应答。
  
  轻弹一曲《醉花间》,听罢,皇后笑道,“此佳曲恐怕就是仙曲了吧,莫怪连吟雪楼楼主也要与你比试一翻。”看了看莫醉舞,又低叹口气,“若醉舞并非瑞王之妹,本宫倒想让璟钰立你为妃。”仅此一句,便清楚讲明了与瑞王的关系。
  
  施一个万福,醉舞目光幽幽柔柔,“自古佳人方可配英雄,太子智谋无双,才华横溢,容貌更是清格华贵,想必日后定是一国之明君,如此人中龙凤,岂是醉舞这等平凡女子匹配得起的。”
  
  皇后也是有心之人,听得此话,不禁有些欢喜。
  
  看来,眼前这女子应是无意夺太子妃之位。
  
  转而一想,皇后又自嘲起来。也只是一名精于音律的女子罢了,若如同西施、貂禅般美丽的惊世骇俗,也倒值得让人另眼相看。但此女子长得如此平凡,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威胁。
  
  又弹一曲,醉舞起身告退。就在穿回廊时,遇见太子璟钰。
  
  太子今日穿的是一件宝蓝绣龙锦袍,腰缠玛瑙系带,很是惬意的倚在栏旁,瞧着越走越近的莫醉舞。他本就是肤白貌美之人,这么一穿一倚,倒同文人笔中的美人图像了几分。
  
  醉舞上前行礼,“太子万福。”
  
  璟钰别有笑意的看了醉舞一眼,目光烁烁,英气逼人,“莫姑娘可好等呐。”说罢,弹了弹无尘的衣袍,缓步向回廊旁的花园走去。
  
  醉舞瞧了那花园一眼,跟上。
  
  园内古柏老槐,郁郁葱葱,花坛水榭、假山飞瀑,星罗棋布,更有奇石盆景,各类四季不败的奇花异草。
  
  璟钰寻了一处古亭而坐,太监、宫女不敢怠慢,糕点、茗香立刻端上。
  
  见太子不语,醉舞也不出声,低首站于一旁。
  
  “莫姑娘觉得此处景色如何?”太子自顾喝了一口茶,吃了些糕点,才开问。
  
  醉舞环顾一下四周,“此地环境古雅幽静,窗前小桥流水,亭后假山飞瀑,池周繁花似锦……”
  
  璟钰笑着打断,“在此品茗香,读诗书,赏山水,看游鱼,操古琴,弈围棋,可好?”
  
  醉舞垂首施礼,“醉舞愚钝,还请太子明示。”
  
  “明示?”璟钰眯起黑眸,“莫姑娘心知肚明,为何不先开门见山呢?”
  
  “醉舞实在不知。”
  
  璟钰嘴角垂下,显出了几分不悦,“我给莫姑娘几分颜色,并不是想让莫姑娘在我面前开个大染坊,染我一身彩的。”
  
  醉舞不语。
  
  璟钰道,“瑞王如此身份,却收莫姑娘为义妹。若不是瑞王有什么原由,那便是莫姑娘这人有常人所没有的不凡之处了。”
  
  醉舞还是不语。
  
  璟钰冷笑,“燕笙寒身为王爷,却收一名平凡女子为义妹,如此名正言顺,也就两种可能,一则将莫姑娘安于我身边,二既与他国联亲,各取所需。不过,昨日如此的来引起冷若水注意,想来也就一个可选了,正是曲溪国三皇子曲溪焱吧。”
  
  醉舞终于开口,“殿下言重了。”
  
  “言重?那你倒同我说说轻便一些的。”
  
  醉舞又摸衣袖中的白玉,“若瑞王有意让醉舞去曲溪,醉舞自是不能拒绝的。可醉舞去了曲溪,也不见得瑞王就能与曲溪国三皇子相互为谋了。”
  
  璟钰悠然道,“这可说不准了,若莫姑娘也是个手腕多端的主,这事便一点都不难的了。”
  
  醉舞一叹,“即便瑞王与曲溪三皇子相互为谋了,太子这边也是有利的。”
  
  璟钰眉一挑,“说说看。”
  
  “瑞王虽手握重兵,已是有造反之意,但瑞王心中应清楚:若国乱,则外患。既然瑞王知晓利害了,自不会对太子以武相向的。”
  
  璟钰眼里流泻出几缕琥珀色光泽,“接着说。”
  
  “据闻曲溪三皇子也是生性多疑之人,如此看来,就算瑞王与曲溪三皇子联亲了,那三皇子也未必全信瑞王的。”
  
  璟钰心思敏捷,问,“不信,又该如何?”
  
  “既不信,那三皇子来云乐提亲的路上,应是怕瑞王暗中有什么手段。到时太子殿下暗中说拖一番,让曲溪三皇子从六羽绕道来云乐便是了。”
  
  “拖延时间倒是为何?”
  
  微微垂首,醉舞道,“请君入瓮,再则就是乘曲溪主将在东,从曲溪西面攻掠城池。”
  
  璟钰目光专注地盯着醉舞的脸,久久不语。
  
  许久,璟钰才慢慢又道出醉舞适才的话语,“起先是燕笙寒故意扬言要收莫醉舞为义妹,让世人以为他想要与曲溪国联姻,有夺储的野心。后再是璟钰佯装与曲溪焱合谋,于是曲溪焱心悸瑞王的半途伏敌,绕道六羽而走。六羽境内,璟钰设险,让曲溪焱死于非命。曲溪国素来与六羽国不合,三皇子死于六羽国境之内,又是一个推波助澜开战的原由。再则就是我云乐从曲溪西面攻掠城池,一箭双雕。”
  
  醉舞看了璟钰一眼,又垂下眼帘,“太子智谋无双。”
  
  “可这连环计还缺了个重要环节。”
  
  醉舞再看璟钰。
  
  璟钰道,“曲溪焱也非一庸才,不会平白无故的被我们摆弄,自然要有一人周旋着他。”
  
  醉舞十指交握,许久,缓缓说道,“醉舞尽力而为之,亦请殿下能施以援手。”
  
  璟钰起身,又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袍,同富家公子一般,显得风流优雅,一副悠闲模样,“正好,也让我瞧瞧瑞王的义妹,是否真有这七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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