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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传前

2 传前 (第1/2页)

秋残冬来,白雪满圆,清寒入骨,她独坐小楼,无心观雪,手中所捧之书便是一本《周易》。
  
  “醉舞在看何书?”身后响起清澈语调,如天籁之音。
  
  哐铛,手中的《周易》掉落在脚边,她看了一眼,便不拾它,只是快速站了起来,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长靴,不语。
  
  白皙的手指落入她的视线里,那人将书拾在手,微笑起来,“周易难懂,醉舞看得懂么?”
  
  “不懂。”她如实回答。
  
  “那为何不看些别的?”
  
  “太傅说今日要背下周易才行。”她还是低着头,没了先前的恐慌,却多了一丝认命的绝望。
  
  九岁年纪,懂人□□故,而且,早已懂的通透。皇宫,是一个让人学习独立自强的好地方。
  
  “恩,太傅若如此说,必当自有太傅的道理。”他蹲下身,把书还给她,依旧那般儒雅。
  
  她呐呐接过,还是没看他。
  
  “冠云,冠云……我写了一首联子。”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带来屋外的一袭冷风。
  
  后面是气喘呼呼太监宫女,“公主,您慢一点,您慢一点。”
  
  他扶住一路飞奔而进的少女,轻笑,“公主这么急找微臣何事?”
  
  少女顺了气,盈盈一笑,“原来醉舞也在这里,来来,一起帮我看看我写的联子。”
  
  她微微抬首,站着不动。
  
  他微微而笑,接过少女手中的白纸,“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愣,他又笑开,“这是乐府诗,怎么成公主写的了?”
  
  少女杏花一般的脸上竟然染了一点红晕,“我……我……送给你的。”说着,又猛的奔身而出。
  
  “公主……公主……等等……”
  
  一阵喧闹过后,又是一阵安静。
  
  “醉舞……”他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又转过头看她,“你可知道这首乐府诗?”
  
  退后一步,她说,“不知。太傅不曾教过。”
  
  “是吗?”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他把手中的白纸放在她手上,语声平静无波,“这叫越人歌,是春秋时,一越女爱慕楚王子所吟的一支歌。”
  
  她看了看纸上的几个字,抬起头。
  
  那人明眸如水,水波微流,清浅一笑,容颜闲雅依旧。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情意空虚,醉舞你要记住。”他浅浅而笑,但仿佛有某中哀愁,刻在了他淡淡眉间,让人有些生疼。
  
  *
  
  残梅落尽,桃花已开。
  
  那本《周易》也已被她翻的一片寥落。
  
  桃花灿烂之际,她被带进琴房学习七弦之琴。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乐琴先生边说边教,她低头弹琴。
  
  从晨曦到夕阳西下。
  
  她空腹坐于琴房,手指在七弦之上不曾停下。
  
  琴音断断续续,曲不成调,她的手指全被琴弦磨破,皆是血,十指连心,她脸色发白,嘴唇不住颤抖,却没停下的意思。
  
  先生瞧着轻轻叹口气,“冠云公子吩咐过,你得等到他来时,才可停下。”
  
  她知道,若此刻停下,有可能就是一死。
  
  黄泉路上,是没有桂花的……
  
  就算早已记住桂花的模样,现下却不想就此下黄泉了。
  
  在此皇宫呆了一年,似乎,这人也不是自己了。
  
  琴房之门被推开,一股清香飘进。那人一身紫衣带了一枝桃花而来,紫衣桃花相交应,绝伦风度,“醉舞第一天弹琴可辛苦?”
  
  人如出岫白云,心若蛇蝎阴毒?!
  
  她终于明白这人那时话语的意味。
  
  记住了,我不是君子端冠,如出岫白云……
  
  手指抖了一抖,她终于停下手中宫弦,眉头一皱,她吃痛的把滴血的手指藏于袖中,然后低头,“不辛苦……”才说完,眼角两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他看着她,乌瞳黑晶目光淡然,伸手,他把桃花放入她沾满鲜血的手中,“给你的。”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开花复谁家?
  
  她黯然,又落下两行清泪,在他面前,丢了那枝桃花。
  
  他看着,眼神却是柔和起来,“醉舞……”他蹲身而下,托起她的脸,“为什么丢了它?”
  
  “因为你给的。”
  
  “为什么我给的你就丢了。”
  
  “因为讨厌你……”她大叫,心中翻翻滚滚的郁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人如出岫白云,心若蛇蝎阴毒……你,你最最可恨了。没有你,爹爹就不会死,没有你,娘亲不会不要我,没有你,我不用到这里来,没有你,太傅就不会叫我背那些乱七八糟的兵法史册,没有你,先生不会要我弹这么久的琴……”
  
  “醉舞……”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柔和的仿佛能滴出甜水来,“玉不琢,不成器,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醉舞可知道?”
  
  她垂首不语。
  
  摸索着她的手,他又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之。醉舞可懂?”
  
  她抖了一抖还是没说话。
  
  他一笑,紧紧握住了那双残不忍睹的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十指与这个天下,孰轻孰重,醉舞可能分辨?”缓缓站起,他也不擦染在自己手上的血迹。长风吹起他的宽袖长衣,他轻捋衣袖,语声淡淡,“看似荏弱,是竹,但风雨里不毁的,是它。看似坚强,是树,天摇地动之后,却残缺遍野。醉舞若也知道这个理,以后就不该做‘壮士见辱,拔剑而起’‘大丈夫宁折不屈’这等蠢事。”
  
  她眼泪顺下脸颊,冰透整张脸。
  
  他侧头看她,“醉舞为何哭呢,痛,还是委曲?”
  
  她让那泪水滚滚而下,不答。
  
  “醉舞应该知道,在这皇宫中,眼中的泪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怜惜,只会增加别人对你的厌恶与讥讽。”
  
  她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宫里的人都知道,痛哭不会改变任何事,甚至不能让你少练一刻的琴,只可自取其辱,怡笑他人。”
  
  两人站立琴房之中。
  
  她看了看被她丢在地上的桃花,抬手,细细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手上的血迹被擦在脸上,化开,说不出的恐怖,只是那双眼却没理由的清澈起来。
  
  狼狈,不可让嘲笑自己的人看到,向无心之人装不出娇柔来。
  
  且,没有资格受宠的人,是没有资格装娇柔的。
  
  入夜,唤了太医,十指包扎好。宫女说,“用的是最好的金疮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过些日子,伤好,依旧弹琴。
  
  桂花再开的时候,羽梓公主召她殿中献艺。
  
  进入殿中,才看见新科状元,探花,榜眼和各权贵子弟亦都在酒席之上。
  
  新科状元见她年幼,不由皱眉,“小小年纪,怎么会弹宫弦。”
  
  她垂着头,不说话。
  
  “醉舞,新科状元问你话呢,怎么不答。”羽梓公主盈盈一笑,光彩骈俪,让人眼花缭乱起来。
  
  她福身低头,“宫琴之事醉舞略略皮毛,今日煮鹤焚琴醉舞如此杀风景,也只想攀谈请教公子一翻,望公子莫要隔着门缝看人。”
  
  “你……小小娃儿,好俐的一张嘴……”新科状元咬了咬牙,脸色铁青。
  
  她佯装视而不见,走直案后弹琴助兴。
  
  “她呀,是冠云带来的人,我就是要让她过来为我们弹琴。”声透讥讽。
  
  她面不改色。
  
  “为什么呢?”这是新科状元的声音。
  
  “公主要她告诉那个冠云,叫冠云别想高攀公主这只凤凰,也不瞧瞧他自己是谁。”有人应答。
  
  “呵呵,对对……”羽梓公主妩媚而笑,微微一斜,就笑倒在新科状元身上。
  
  状元受宠若惊,伸手拦住少女的腰肢,“公主……您对微臣……”
  
  肤白似雪,目若含烟,红唇微翘,怀中之人娇若牡丹,钩人魂魄。新科状元痴呆过去,“公主……”缠绵话音才落,寒光匕首已划过他喉咙的大动脉。
  
  待他一脸起疑时,已溅血倒地。
  
  “大家也都看见了,是这人不知道礼仪,轻薄我在先,我出刀本只是想警告一番,哪只这人竟同泼皮无异,他自寻死路,也是活该……”声音冷冷清清,羽梓公主全无适才的半点娇媚之色。
  
  一拂衣袖,羽梓公主又说,“看来大家也都无兴趣吃茶了,各自散了吧。”转首看案后的她,“醉舞留下。”
  
  各人起身告退离去。
  
  她坐在案后,看着新科状元的尸体,吐了出来。
  
  生性狠毒,心黑手辣。
  
  是为了这个天下?
  
  慢条思理的去扯沾血的长袍,公主这么道,“冠云思谋深沉,是人中之杰。他年纪虽轻,可手腕多端机巧之变,满朝文武之臣只怕是谁也及他不上。他是王者之尊,我又有心做一国之后……”微微转首,把沾了血的长袍弄的凌乱,又问她,“才者,笼络也。若不成,一一除去。这理醉舞应该知道吧。”
  
  她擦了擦嘴角,低头不回答。
  
  “冠云曾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那么看中你,我就替她试试你的忠心和才智也好。”话音才完,羽梓公主拔了头上发簪,散乱头发,伏地而泣。
  
  宫女太监闻声而来,见情形,皆动容。
  
  年迈太后亦闻声过来,见公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对公主杀新科状元之事,气火已消大半。
  
  然后是皇帝和皇后。
  
  一一问话,羽梓公主只哭不答。
  
  “醉舞,你年幼,不会说假,既然一直在房中弹琴,那你来告诉寡人到底发生何事。”皇帝一声令下,众人都瞧向她。
  
  她环视在场众人,眼泪潸然落下,“奴婢只闻状元说,人禀七情,应心生情,应情生欲,应欲成淫,因淫亵渎,莫非男儿自然。公主委屈推脱,奴婢又闻状元说,君子若不为圣贤,便会为禽兽。”
  
  字字诚恳,发至肺腑。寥寥几句,道明原委。
  
  再问适才在场的众人,榜眼、探花跪地都是如此解释:状元仗自己是大理寺亲门生,不放朝廷在眼中,公然亵渎公主……
  
  皇帝大怒,命人再鞭尸一番,再是移驾大理寺。皇后太后安慰一番,眼含怜惜,摇头离去。
  
  等屋中只剩二人,羽梓公主才露齿一笑,“冠云眼光果然独到。”话完,却是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这掌是谢你的。”又一巴掌,公主道,“这巴掌是我好心提醒你,就算你再胸有丘壑,满腹锦绣,你也只是一小小婢女而已,别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要得到一样东西,手段无非三种,物欲交换,权势压服,再则就是以谋得之。
  
  鲜血,从她的嘴角淌落,脸色苍白,双颊浮肿,却没有泪水。双腿跪地,她似乎一昔明白,江山万古,英雄不相让。
  
  才者,笼络也。若不成,一一除去。
  
  她在心中莫念数遍,低头道,“醉舞记住了。”
  
  第二年荷花开放之时,他牵着她去了刑部。
  
  冰凉的地牢中有光亮的火把,她站在那人的身边,瞧着狱卒用刑拷打牢中之人。
  
  这般看着皮开肉绽之事,她只是微微拢眉,早已不再呕酸水,脚步虚浮了。
  
  “这人乃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与齐妃私通,□□后宫,竟还不认罪,醉舞看要如何以待呢?”他双袖慢条斯理地拂过青袍,坐在楠木椅上,和气的问她。
  
  她垂下头,看着地面,“史书上既出了屈打成招这四字,少爷为何不借鉴古人,照本宣科一番。”
  
  “这般不怕死的人,用何酷刑都逼出不来的。”
  
  她笑了笑,长长的睫毛下,盖着慑人的眼睛,“那只是因为这屈打也是有学问的而已。”
  
  他微微扬起唇角,又缓缓问她,“那又该如何?”
  
  “都说十指连心,若将手指的皮一根一根的削去,再煮一锅油水,一根一根的进锅炸熟,到自己连自己的白骨都瞧见了,这将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呢?”她瞧着自己的十指,淡淡地说着,清淡的神情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冷暖。
  
  牢中之人睁大眼看着她。
  
  她收手入了袖,又说,“脚窝最软,用一根长二尺的铁钉从脚窝开始插入,穿过膝盖骨,顶到盆骨,这般让人再在盐水走一遍,将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牢中人眼中血丝部满,含血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瞧着她。
  
  “牢中有都有夜鼠,它们没在白日里走过,眼尖,见了洞便会钻进去,若用竹筒装几只,对准口,不用活扣硬塞,夜鼠也会自己寻了嘴自己钻进喉咙里。肚里黑暗,夜鼠咬完肚中心肝皮肺,待人停了呼吸,没有空气,就便破肚而出了,到时……”
  
  她的话还没完,就听见外头隐隐传来呕吐之声。
  
  这般冷冷清清的地牢之中,安静的连绣花针落地都可听的清楚。她偏柔的声音不及不徐,讲这般恶心的血腥之事,还真有让人身临其境之感,狱卒们顿时满额、满背又是一阵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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