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传前
1 传前 (第1/2页)把传前放第一章了,这样,就不混乱了。看上去更整齐一些。传前
花是梅花,乱落如红雨,清幻至极。
那年,她刚刚出生,在她之前,她父亲已有两男三女,只是对她母亲却是真心喜欢,于是父亲抱着她笑,“我最喜欢你母亲花间戏舞的模样,那么就叫你醉舞吧,秦醉舞,如何?”
她姓秦,她一直都知晓。
妾侍受宠,自然要遭人妒忌。
母亲战战兢兢,足不出户,她随着母亲,少了外出。
倒是家中教书先生颇为喜欢她,倾囊相授她肚中文墨。
八岁那年,当朝丞相过四十大寿。父亲说,哥哥姐姐我都不带去,惟独带你一人过去瞧热闹,可好?
于是如此,她被父亲带入丞相府。
那年丞相府中菊花大开,丞相酒后兴起,对着满座众人出题,“今日逢秋,菊花屏灿,在座诸位难得其聚,就做几首花诗助助兴吧。”
父亲是一名武将,不懂诗词歌赋,所以轮不到父亲。
她坐在父亲怀中静静听着一人又一人所吟的诗词。
当到点评之际,却听到一道清澈的声音,那人说,“文辞一则以韵一则以律,字句工整者皆是辞赋,这样文章人人会做,列位皆乃权贵门第,将来都要效力朝廷,却无一人有格调之词,竟全是些繁繁琐琐絮絮叨叨的春思闺情,风花雪月。”
她头一侧,奇怪的问父亲,那人是谁。
父亲回答了一个让她一辈子都会记住的名字,丞相之子,冠云。
她想,君子端冠,如出岫白云。
于是微微笑了起来,“爹爹,春思闺情,风花雪月的词句也是能催人深思的。”
她的话声音不够大,却让身旁的人听了个清楚。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她,她眉一皱,不知大祸临头,却是一脸认真的对那些人说,“是真的。”
“哦?那你跟我说说如何能催人深思?”有人走了过来,抬头一看,才看见是刚才点评的,那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玉面朱唇,鬓发遮眉,目若朗星,锦袍玉带,有如明珠玉器。
“君子端冠,如出岫白云。”不禁意的,她脱口而出。
那人看着她挑眉。
她被父亲微微一掐,才幡然回神,红了小脸,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始问她。
“这是小女,名醉舞,在家中排行第六。”父亲这么回答,脸带不安。
“是你刚才说春思闺情,风花雪月的词句也是能催人深思?”他又问她。
“小女年纪小,不懂事,随口说的。”父亲再掐了她一下。
她还是低着头小声回答,“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年纪小,不懂事。她越想,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眼泪朦胧之际,有人从她父亲手上抱过了她,“君子端冠,如出岫白云。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那人声音清清柔柔,像在哄人。
她抬起头,哭着回答,“自己想到的。”
“那‘春思闺情,风花雪月词句也是能催人深思’这句呢?”
“也是自己想的。”
“那你自己怎么想呢?”
“书上说,从古至今,茶酒就有区别,却又各有各的好处和坏处,茶沸热,酒温凉,茶甘苦,酒纯烈,茶德素,酒豪情。既然酒茶和酒都各有不同,而言语来就是眼见所想才成,当然不同的感触就有不同言语了,风花雪月也可以一句一理,如串八宝珍瑰,间错而不断,发人省醒的。”
长长的一句话完,她听见在旁所有人长长的惊呼,然后再看见那些人惊奇的眼光。
她哭得更加厉害,在他的怀里挣扎了几下,“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他按住她,开始去擦她长长的眼泪。
“我不是故意要煮鹤焚琴,扫了大家兴致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她越哭越多。
他叹口气,也不擦了,只问她,“你会么?”
她抬起脸看他。
“你会一句一理,串八宝珍瑰,间错而不断,发人省醒么?”
“我不会。”
越哭越厉害,眼泪早已湿了他的大半衣裳。
他幽深的瞳眸深深凝视她片刻,淡淡一笑,长长的发带与青丝随风飘动,一缕清雅沁人的香气幽幽弥漫开来,“记住了,我不是君子端冠,如出岫白云。”
那晚回到将军府,她仍旧呜呜咽咽。父亲小心翼翼的把她交给母亲,然后低声告诉,“醉舞得罪丞相公子了,你以后小心看着她,让她这几日不要见客。”
母亲担忧的看她。她直哭,不说话。从那以后,她见菊花就恼,闻花香便难受。
桂花飘香时节,父亲被朝廷招去争战沙场。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看见那人携带一株桂花而来,“原来你是姓莫。”他对她笑开,灿若春花。
她一愣,随即转身就跑。
管家在后面苦追,“小姐,小姐,那可是丞相府的公子啊。”
八岁小孩哪能跑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她被稳稳抓住,拖拉到那人面前。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连眼都不敢抬一下。
白皙的手指拿着一株桂花,递到她面前,“给你的。”
她不敢伸手,整个人颤颤抖抖。
桂花香气缭绕,他抓住她的手强行把桂花放入她的手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你就会一句一理,串八宝珍瑰,间错而不断,发人省醒。”
她看见他的衣摆在她面前挡了好久好久。她看不见脸上的样子,只知道他离开时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黄泉路上,是没有桂花的。”
她一吓,丢了手中的桂花。
那一夜,母亲哭着告诉她,父亲战死在沙场之上。
君子端冠,如出岫白云。
她想想都会害怕的掉出眼泪。
父亲死了,她和母亲被大夫人赶到偏院。
第七天后,有一辆马车带她去了一个她认为很远的地方。
走的时候,母亲一脸诀别般的嘱托,“醉舞,你要好生照顾自己了。娘亲不能在你身边,你以后……”
她低头,看见一地桂花,母亲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见去。
她只想,黄泉路上,是不是真的没有桂花。
想着想着,大哭出来。
爹爹……
有人带她绕过重重院落。在夕阳很美的午后,她却又见到那个人。
眼眶一红,她心中又堵出了满脸眼泪,竟跪下来不断的重重磕头,“我不敢了……不敢了……我不要见到你了……”
“吓得不轻么?也是,怎么也才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她只听他轻叹一声,走了。
她磕的额角出血,有人帮她包扎了伤口,然后在晚膳时这么告诉她,“少爷说,你今后就随少爷一起进宫受太傅教导。”
脑袋翁翁一声,她双眼一翻,扑通栽倒在地。
第二日,太傅入丞相府。
太傅见她,问,“多大了?”
她低头,不答。
太傅又问,“有先生曾教过么?”
她看着地面,还是不答。
太傅笑了起来,“不想为我门生么?若不想,我倒不勉强。冠云看中你,他说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可依我看,你实在不是。”
话完,太傅立起身躯,轻轻拂去素衫沾上的尘灰,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而去。
“你脑袋磕糊涂啦?”丫鬟重重扯她,“多少达官贵人的公子想入太傅的眼都不可,你倒好,一句不说就赶了人,呆会少爷回来,看少爷怎么罚你……”
丫鬟愤愤而去。她转首幽幽看着院中飘香而落的桂花。
她想,看够院中的桂花,那么下黄泉去,也不会忘记了吧。
掌灯的时侯,丫鬟过来唤她,“少爷唤我带你去大堂见他。”
丫鬟领着她,临走的时候,同情的望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好自为之吧。
她站在大堂中,还是幽幽的转首看着院中的桂花。
那人站在她的面前,素青绣兰花的衣袍透出那人清雅绝伦的味道来。
“醉舞可以陪我去个地方么?”那人的声音轻得像初夏微熏的风,翻过有墨香的书卷一般。
她后退一步,才抬首看他。
“也许去了那个地方,醉舞就不会这般行错踏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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