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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树欲静兮

71 树欲静兮 (第1/2页)

彼时钟离准和钟离冰已行至南域府。钟离准从未在南方逗留这么久,浑身上下的不适应接连显现了出来。不是身上起了疹子,就是肠胃不舒服,再加上伤没好利索,几天下来人就瘦了整整一圈。这样的状况定是不能宿在野外了,只有住在客栈。
  
  钟离冰变戏法一般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纸包来,神秘地说:“阿准哥哥,你不过是水土不服而已。我知道个土方,只需将自己家乡的一点泥土和水喝下,保证药到病除。”说着,她便往钟离准的茶杯里倒了一小把泥土,“这土是我在京城挖的。虽然你家乡不在京城,但我看你在京城倒也很是适应的。”
  
  钟离准将信将疑地喝下,只觉嗓子被土噎得难受。钟离冰要他躺下歇着,自己则自告奋勇地出去买晚饭。钟离准在床上卧了小半个时辰,除却方才吃了土,觉得口中乏味,身上倒是爽快多了。
  
  钟离冰提着两个纸袋回来,见钟离准面色稍霁,心下欢喜,叫道:“阿准哥哥,我买了吃的,你来吃吧。”
  
  钟离准到桌前坐下,笑道:“没想到这不是病的病倒让你这蒙古大夫给治得八九不离十了。”
  
  钟离冰反驳道:“治好了你还说我是蒙古大夫!”
  
  钟离准边笑着边打开袋子,取了里面的吃食出来。待一看见,双目不禁都直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可近一日没有吃东西,却是什么东西都呕不出来。
  
  “虫……虫子……”钟离准捂着胸口,面色苍白。
  
  “是蚕蛹啊。”钟离冰一边吃,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这儿的人什么都敢吃,蚕蛹应该算是最普通的了。”说着她递给钟离准一个,“你且尝一个嘛,据说这还可以入药,补气补血,你伤还没好,吃这个定是很好的。”
  
  钟离准勉强接过一个,放在前面端详了许久,仍旧不知该如何下口。他从小长在大漠上,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何曾见过这样的吃食?俄而又想,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一个小小蚕蛹轻易打败了?想到此处,他索性心一横,闭上眼睛,将那蚕蛹扔进口中,吞了下去。吞咽的时候不慎在嗓子里卡了一下,卡得满眼是泪,好不狼狈。
  
  钟离冰在一旁也满眼是泪,不过是笑的。待到笑够了,她又递给钟离准一个,笑道:“你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竟被一个小小蚕蛹折磨成了这样。你嚼一下嘛,味道很好的。”说话间左手已将第五个送到自己嘴边。
  
  钟离准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试探着咬下一口,只觉唇齿间鲜香,味美质嫩,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可是,看着这外形心里终究有一道坎过不去,是以也没吃多少,只看着钟离冰吃得津津有味,心中自是叫苦不迭。
  
  钟离冰吃完以后满足地吮了吮手指,又朝钟离准吐了吐舌头,见他经这一番折腾面色似乎又差了些,不禁心中内疚,遂又出门替他买了碗酪浆来。酪浆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开胃,钟离准却是草木皆兵,警惕地确认这里面没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才肯喝下去。
  
  到了晚上,钟离准又开始了水土不服的反应,将晚饭全都呕了出来。他强颜笑道:“看来你的土方,似乎不那么灵啊。”
  
  钟离冰道:“又不是什么对症的药,哪有好那么快的,总得适应了才好。”
  
  “对了,你什么时候挖的土?”钟离准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钟离冰一时语塞,“你猜!”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京城的土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到此时,钟离冰就只剩下了傻笑。
  
  钟离冰怎么可能未雨绸缪,在京城提前就挖好了土带着。原是她见钟离准水土不服,突然想到了这个土方,却没有北方的土带在身上,便随手抓了一把土放在纸包当中,再让钟离准和着茶水喝了。钟离准心里默认这方子会奏效,喝完以后便真的感觉好转。谁知被这蚕蛹一折腾,又犯起病来,方才的效果,便全都没了。
  
  不过,钟离准此时竟觉得心里莫名欢喜。自己这一向病了,事事都要阿逆照顾。细细想想,又有谁享受过被阿逆照顾的待遇?
  
  钟离准躺在床上,虚弱得像个病入膏肓的人。若说起来,他从前也不是没来过南边,但上次躺在车上半死不活的,其他轻些的病症,也显现不出来了。后又在桐山逗留了许久,有景雨浣这样的神医调理着,加之他身体底子又好,是以没什么反应。可这一次身受重伤,虽于性命无碍,身体却因此弱了不少,那些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不适,便都来了。钟离冰见一时治不好,只好去医馆替钟离准抓水土不服的对症之药。
  
  才一回到客栈,钟离冰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煎药,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才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到钟离准房里。
  
  钟离冰道:“阿准哥哥,吃药了。”
  
  钟离准挣扎着坐起来,伸出颤抖的双手要去接药碗。钟离冰见状,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你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是我来吧。”说着,她舀了一勺,送到钟离准嘴边。
  
  钟离准便乖乖地任由钟离冰喂他,将一整碗苦药汤都饮尽了。每喝一口,他都免不了要咳嗽干呕,喝这碗药,用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
  
  钟离冰不解道:“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虚弱成这样?”说着,她顺势将左手覆上钟离准的额头。才一触及便缩回了手来,惊道:“这么烫!你发烧了,要不明日……明日去医馆吧。”
  
  钟离准此时额头发烫,浑身盗汗,在钟离冰印象中,他活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病成过这样。
  
  “先换药吧。”钟离冰取过从九台府带来的伤药。钟离准才要接过,钟离冰便道:“你别动了,还是我来吧。”说着,她便拆开了钟离准伤口上的包扎,换了新药上去,又替他重新包好。她的手法不是很娴熟,比当初的大夫慢了不少,还不时会碰到钟离准的伤口,但钟离准依旧是一动不动,静待她将一切都处理完,过后还不忘赞一声“好”。
  
  钟离冰不经意地一瞥,见桌上摆着一壶浓茶,微嗔道:“现下还吃着药呢,喝什么茶!”说罢便将茶壶和药统统端了出去。
  
  但是,再回到房里的时候,钟离冰还是总觉得能闻到散不去的茶香,却不知是从何而来,是以下意识地四处闻了闻,却不想那茶香竟是在自己手背上。又仔细闻闻,方更加肯定了。
  
  “阿准哥哥!”钟离冰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去,按住了钟离准的额头。钟离准被这么一按,整个身子砸在床上,震得浑身一痛,又是叫苦不迭。
  
  “好啊你,根本就没发烧!”
  
  却原来是钟离准头一遭被钟离冰照顾,感觉十分受用,便将热茶浇在头上,佯装是发烧了,结果被钟离冰一眼识破,而他,早在心中暗骂了无数次。
  
  钟离冰二话不说,取了笔墨纸砚来,坐在桌前,抬笔便写,一边写,一边咕哝着:“你居然敢骗我,我要给舅舅写信,让他叫我爹娘到京城去,我不要跟你回扎托过年了!”
  
  “你别急啊,我错了还不行么!”钟离准一挺身从床上跃下来,夺过了钟离冰的笔,“去哪儿过年,我们不是还没说定么。”
  
  钟离冰将笔夺了回来,换了一张纸重新开始写,“我又没说让你陪我回京城过年,你就回扎托去嘛。扎托还有婶娘,有阿冼、阿米拉,有阿凝姐姐、拉曼哥哥和伊思迪,怎么能让你陪我回京城过年嘛。”
  
  钟离准切切道:“那我可以给大伯和伯母写信,请他们到扎托来过年,我们跟大伯和伯母也许久未见了,想念得紧,若是他们能来扎托,我们……”
  
  未等钟离准说完,钟离冰反手从钟离准腰间拔出匕首,用刀柄点了钟离准穴道。钟离准毫无防备,倒在了地上。然后,钟离冰毫不拖泥带水地把信写完,寄了出去。果然是一不做二不休。
  
  钟离准也不自行运功解穴,就放任着自己躺在地上,等着钟离冰回来。
  
  钟离冰回来以后,就见钟离准还是原样躺在地上,似在闭目养神一般。
  
  “你都不给自己解穴?”钟离冰兀自倒了杯水。
  
  钟离准不假思索道:“我现下运功也总觉得力不从心,倒不如等穴道自行解开了,反正,你点得也不深。”
  
  钟离冰摊开双手道:“是你自己不愿意解穴的,我也解不了。那你就这样躺着吧。”
  
  半晌,钟离冰还是觉得心中不忍,便拖着钟离准的双臂又将他安置在床上。明知道阿准哥哥是同她耍这小小花招,却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离冰愤愤道:“我同你认识小二十年了,竟从没发现你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钟离准大言不惭道:“那我也只能说,是你这些年来观察得不够仔细了。”
  
  听闻此言,钟离冰当真是哭笑不得。想这小二十年来,从来都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阿准哥哥可是从来都不会拂了她的心思。
  
  “阿准哥哥,你学坏了,你学坏了!”钟离冰盘腿坐在床尾,背对着钟离准,一拳一拳捶在墙上,却是无可奈何。
  
  钟离准见状忍俊不禁,从小到大,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连阿逆都没了主意的时候,何况始作俑者还是他。
  
  “哼!”钟离冰灵光一现,“这些把戏,是不是都是阿甲哥教你的!”她心中固定的印象,这种无赖的行径,是穆德伊德氏的作风。
  
  钟离准嘴角一挑,笑了出来。这种事情,真的是逃不过阿逆的眼睛。他耳边不禁又回响起了他大婚之前阿甲对他说过的话。
  
  “我跟你说,女人,你就不能事事都顺着她,让她处处都把你看透了。你总得有点出乎意料的的事情,让她抓不住头绪,只有这样,她才会跟着你走。”
  
  所以,在钟离冰横躺在钟离准的马前拦路时,钟离准骗她说沙子里有一种小虫子,令她自己放弃了耍赖,弹了起来。
  
  “但是,你又不能把这花招耍得太甚,那样就变成了卖弄风骚了。所以啊,你要让觉得,她还是很聪明的,她的智谋在你之上。当然,阿逆的智谋本来就在你之上,但她终归是女人,那点小小的虚荣心,自然不会没有。纵然她智计无双,也会沾沾自喜。”
  
  所以,钟离准每次都首先让钟离冰做出判断,而他,便听她的。反正,她的每次的判断,多半会是对的。
  
  “还有啊,苦肉计什么的,该用还是得用。你事事保护她,她自然欢喜。但偶尔你也要有示弱,需要她照顾保护的时候,她会心疼的!”
  
  所以,钟离准装得数症并发,虚弱无比,还把半壶热茶浇在头上,装作发烧盗汗。
  
  “不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须得是真心待她,真心对她好。否则,前面的一切,全都是空谈。”
  
  至此,钟离准已经听得是全神贯注,一言不发。从前都说一物降一物,他和阿凝、阿冼都觉得,像阿甲这样的活宝,真的只有阿绮才能降得住他。到如今,他真是说不清楚,到底是阿绮降住了阿甲,还是阿甲降住了阿绮。
  
  见钟离准许久没有说话,钟离冰忍不住了。方要转身之时,却觉浑身一暖,被抱在了怀里。她倒吸一口气,心跳竟慢了半拍。耳边温热的气息流转着,她浑身僵住,不能言语。
  
  “阿逆……”
  
  她听到钟离准叫了她一声。一句“阿准哥哥”就这样哽在喉咙中,叫不出口。钟离准那一声很轻,于钟离冰,却好像整个世界,都回荡着她的小名。阿逆……阿逆……阿逆……那个被叫了二十年的小名,从没有一次,是那么不一样。
  
  “这些把戏,的确是我跟阿甲学的。可我纵有再多的把戏,那也都是因为有你对我的宽容,否则,我根本就没有机会玩得出这些把戏。因为,这些在你眼中,不过都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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