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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渐行渐远

39 渐行渐远 (第2/2页)

“你说杀手武功极高,出剑极快,剑锋极薄,而且离心尖只有两寸?”
  
  “对,郎中正是这样诊断的。”
  
  “我觉得不尽然,说不定,杀手根本就没想要他的命。如果真是想杀他,那么高的武功,如果发现当时没有刺中要害,再补一剑就是了,何必留下一个失手的记录呢?离心尖只有两寸,这样的分寸可不是人人都能把握住的。伊莫谷出了这种事情,你觉得,大妃他们会首先怀疑谁?”
  
  “怀疑大王子和王子殿下你!殿下宜多加小心!”齐尔吉眉头深锁。
  
  “你说的不无道理。”塔丹若有所思,“出了这种事,大妃自然不是季桑就是怀疑我,说不定还会怀疑昨天晚上那场火是季桑放的,可她不傻。我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出手杀人的,如果我要杀季桑或者伊莫谷,你都一定会拦着我,对不对?”
  
  “是。”齐尔吉承认。
  
  “一旦杀人,杀害兄弟的罪名坐实了根本就无法转圜。况且我已经娶了阿凝,伊赛是我的岳丈家,我已经有了这样的后盾,何必急在这一时动手?如果伊莫谷死了,父汗不再有嫡子,我和季桑地位相当,我却有比他更强大的筹码,自然是我的胜算更大一些。”
  
  “所以……”齐尔吉顺着塔丹的想法说下去,“殿下认为他们最后会怀疑伊赛。”
  
  “我能想到这层但愿他们也可以想到。他们若能怀疑伊赛是最好不过。他们公开跟伊赛作对,我求之不得。”说着,他握紧了拳头。
  
  “王子殿下,我想冒昧地问一件事情。”
  
  “你说。”
  
  “王妃是不是没死?”
  
  “怎么会这么问?”
  
  “我自小跟在你身边,你自从认识王妃的时候,就喜欢王妃。王妃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却不见你悲伤。”
  
  “悲伤?”塔丹咬了咬嘴唇,“悲伤她就能活过来么?悲伤我就能活下去么?现下我也只有沿着我这条路走到尽头,把一切想要对我们不利的人全都揪出来,踩在脚下,才是对她灵魂最好的慰藉。”他眼神当中含着挥之不去的决绝和狠辣。
  
  齐尔吉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小一起长大的王子殿下了。
  
  “王爷,事成了。”靳人麒不动声色,将消息送到拓跋熠手中。
  
  “刺杀萨顿三王子,又不杀死,就算是对付伊赛了?”拓跋熠挑了挑嘴角,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
  
  靳人麒道:“萨顿和伊赛彻底撕裂的那一刻,才是真正开始对付伊赛的一刻。现下王爷又不能领兵去平伊赛,自然也不能真正出手对付伊赛。等到皇上真正决定出手对付伊赛的时候,才是王爷真正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好,那水府那边如何了?”
  
  靳人麒道:“这两年来一直是细水长流的,没敢动大手脚,只做了些小手脚。水府已然觉得是朝廷在对付他们,着意削减了不少。他们有意削减,皇上定会注意到。至于皇上怎么想,就不必在下多言了吧。”
  
  拓跋熠毫无征兆地从墙上的刀架上拔出刀来,抵在靳人麒的脖子上,靳人麒竟是眼也不眨,纹丝不动。
  
  “如果照你这么说,凡是有可能生异心的,全部都该杀掉。那在皇兄杀了本王之前,本王应当先杀了你。”
  
  靳人麒依旧俯首低眉,恭顺谨慎。
  
  “好胆识。”拓跋熠收了刀。
  
  随着钟离凝之事的尘埃落定,伊赛渐渐平静了下来。
  
  水彧和钟离冰辞别离去。走之前,钟离冰对钟离准道:“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左右也是漫无目的,水彧和钟离冰缓缓策马在大漠之上,好似一场旅行。
  
  行走江湖,却原来就是这样的漫无目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风流潇洒,仗剑天涯。
  
  钟离冰问:“你这笔生意如何?”
  
  水彧淡道:“处理干净了。”随后反问:“那你这笔生意如何?”
  
  钟离冰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了,若是做得不好,岂能活着回来?”
  
  水彧浅笑:“也就是你,还做这种没有报酬的生意。”
  
  钟离冰正色道:“也算不上,是我说得不准确。一家人之间怎么算得上生意?”
  
  “也对。”水彧耸了耸肩。
  
  “你随后去哪?”钟离冰又问,“去做南方的那一笔生意?”
  
  “想回京城。”
  
  “回京城?”钟离冰愣了一下。她还未曾考虑过此番要与水彧分开,听到此言,便觉得自己随后也要去京城了。她忙岔开话头道:“那南方的那一笔生意,你不做了?”
  
  “不想做了。”水彧轻描淡写,“小人物,不值得出手。”
  
  钟离冰挤了挤眼睛:“表哥,你这样做生意,今后谁还乐意同你一道?”
  
  水彧道:“自然是谁又本事听谁的。纵然是他给我好处,实际上,我才是东家。”
  
  钟离冰笑道:“若是做这刀尖上生意的都是你这样的人,怕是日后就没人做这种生意了。”
  
  “这把剑嗜血,不愁没有生意做。”说着,水彧拔出剑来,向前一刺,登时是一阵龙吟之声。
  
  钟离冰伸手在剑上弹了一下,又是一阵龙吟之声。她“嗤嗤”笑道:“能请得起你这样的杀手的人,怕是一次就要倾家荡产了。”
  
  “无妨。”水彧收剑,“反正我也不缺他们那些钱。”半晌又道:“不过我不像你,总做些没报酬的生意。”
  
  钟离冰不以为然:“反正我没有东家,有没有报酬,拿多少报酬,全然都是我自己说了算,这样才自由。”
  
  “是啊……自由……”水彧不禁感慨。
  
  “那不如你也像我一样啊!”钟离冰提议。
  
  “其实你我所做终究是不同。”水彧摇了摇头。
  
  钟离冰望着水彧一双含着千言万语却又读不出一句的眸子,摇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随后准备干一票大的。”
  
  水彧很是知趣地问:“多大?”
  
  钟离冰思索片刻道:“干一票连凌大哥都没干过这么大一票那么大的。”说罢,她忍不住笑了。
  
  水彧嘴角微挑,也是被她逗笑了。
  
  “你笑了。”钟离冰眨了眨眼。
  
  “嗯。”
  
  “天快黑了。”钟离冰回首,望着逐渐隐向沙丘之后的夕阳。
  
  从没好好欣赏过夕阳,原来夕阳将落,竟是这般血红。
  
  远处的扎托巴和已经渐行渐远。那片金色的明亮的土地,仿佛就要随着夕阳的落下而熄灭了。
  
  钟离冰有时候会感觉,那个不堪回首的八月,是她自己熄灭了她的整个世界。一年的黑暗过后,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一点一点重新点亮自己的世界。蓝梅、郑幽湄、纪筠熙……半年来,不知道重新点亮了多少根蜡烛,多少盏油灯,多少个灯笼。
  
  水彧和钟离准都不一样。水彧就像一直指引着她方向的那盏水灯,钟离准是大漠上的一团篝火。
  
  可谁又会是她心中最终将要点亮的那一盏长明灯?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
  
  夜幕降临,看着天上的星星。
  
  同一个夜幕,同一片星空,每一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次他们没能遇上可以借宿的商队。
  
  钟离冰不禁回想着,往事真如过眼云烟了,还记得两年前她来大漠,还是借宿在塔丹的商队。那个时候的尹大哥,是一个长兄如父般的好哥哥,是一个沉默深情的男子。再回来却全然是物是人非,而他所谓的好哥哥、多情人,全都不过是他希望人们看到的他而已。
  
  水彧撑开一大块油布,铺在地上。那是离开之前钟离准特意给他带上的。
  
  水彧和钟离冰并肩躺在这油布上,共同看着这片星空。
  
  “在看什么?”
  
  “在数星星,你在看什么?”
  
  “北极星。”
  
  水彧伸出手,才一触碰到钟离冰的指间,便不再向前。
  
  她的手,很凉。
  
  与此同时,钟离冰也打了一个激灵,不自觉地收回了手。
  
  他的手,也很凉。
  
  二人背靠着背,各怀心事,各自睡去。
  
  那一夜,有流星划过。
  
  当两把剑铿锵相接的时候,此战已然不可避免。
  
  那似是一个清晨,林中的薄雾还未散去。
  
  除了两剑相交之声,就是窸窸窣窣的落叶声。一把是薄如纸的精钢剑,一把是藏在伞柄当中的四刃剑。
  
  如果双剑相接蹦出的火花是闪电,待到那不间断的巨响传来,雷鸣也大抵就是如此吧。
  
  双剑各自向对方的胸口刺出,二人皆是一个侧身闪开。
  
  二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精钢剑的主人左手当中翻出的匕首刺入了四刃剑主人的腹中。
  
  黑纱帷帽,深紫色的长袍和靴子。那一个轻盈的身影立在树梢,似睥睨天下。和面前的对手对视了许久,她从容地从树梢落下,轻盈无声。
  
  她摘下了背上背着的□□,举起,瞄准,扣扳机。那一串动作那么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又那么慢,好像过了千百年。
  
  他没有躲避,甚至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一箭射入心口。
  
  水彧瞬间惊醒。在黎明前最冷的时候,他已是满头大汗。
  
  他又躺下。
  
  汗水?颤抖?恍惚?他从不允许自己留下任何这样的痕迹,决不允许。这不是一个优秀的杀手,该当有的状态。便是在那个时刻,也不能有一丝迟疑。
  
  钟离冰翻身过去,双臂紧紧抱着。她醒着,将水彧短暂的颤抖尽收眼底。而她,也刚刚从梦中惊醒。
  
  他们还是要在扎托歇息一夜,住在了那个曾经歇息过的客栈。
  
  一年多的时光,这里早已装饰一新,连掌柜都不是从前的那一个了。可鬼使神差般地,钟离冰的房间还是上次的那一间,而水彧,还是在她隔壁。
  
  钟离冰又洗了花瓣澡,换了一身月白轻纱衣裙,同她的其他衣裙一样,左臂广袖,右臂直袖。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的所有衣裙,都是这样裁剪。有的是她自己裁剪的,有的是找裁缝铺子定做。
  
  她随意束起了头发,走到镜前,本想略施粉黛,刹那间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必要了。要么不施粉黛,要么浓妆艳抹,不管怎样,都不再是从前红润自然的面色。
  
  无所谓。
  
  她推开了门。水彧恰在门边,靠着墙立着。
  
  “下楼去吃饭吧。”
  
  方才人还很多,到这个时辰,人虽不少,却不甚热闹了。
  
  水彧点了几个小菜,都是下酒的,又叫了十斤酒,对于此,钟离冰不动声色。
  
  待到伙计重复了一遍他们点过的菜后,钟离冰问道:“有蕨菜吗?”
  
  伙计讪讪笑道:“有是有,可不便宜,可是味道远比不上中原的。”他倒是也实在。
  
  “那……”
  
  “没关系。”水彧打断了钟离冰,“上一盘吧。”
  
  钟离冰本想说“那算了”。
  
  “陪我喝酒。”水彧满上两倍酒。
  
  “你不用动手。”
  
  “陪我喝酒,陪我说话。”
  
  每一刻都在寻找着过去的痕迹,水彧对钟离冰说,让她陪他喝酒,哪怕他心里清楚,她自诩能喝十斤,其实只喝不到一斤,就会醉得不省人事。可他不知道她现在能喝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
  
  沉吟了半晌,钟离冰举杯:“好,我陪你喝。”
  
  推杯换盏已不知多少杯下肚,一个一个空酒坛子见证着他们方才的一切。
  
  十斤喝罢,又叫十斤。
  
  到这个时辰,已经只剩下水彧和钟离冰还坐在堂上。
  
  伙计上前劝道:“客官,这都到了就寝的时辰,我们早该打烊了,您二位上去休息吧。”
  
  “接着喝!”水彧不理会。
  
  钟离冰暗暗摆手,遣走了那伙计。
  
  “表哥。”钟离冰伸手去取水彧手上的酒坛子。
  
  当然,只是徒劳。
  
  “表哥,你喝醉了。”
  
  “我没醉!”水彧抬起头来,看着钟离冰的眼睛。
  
  钟离冰被盯得毛骨悚然,略低头避开水彧的目光。那双眸子那般坚定明亮,半分不含醉意。
  
  下一刻,却见水彧已然倒在桌上。
  
  他醉了,他还是醉了。千杯不醉的他,就连美酒“三生醉”也醉不倒他,可这一日,他却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灌醉了自己。
  
  钟离冰把水彧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将他拖回了房里。
  
  当她把他们二人都抛在床上的时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水彧喃喃的呓语隐约飘进了钟离冰的耳中。
  
  “嗣音……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她感觉她不能动。
  
  两行泪水自面颊滑落,她一夜未眠。那一瞬,她明白他在想谁。
  
  “表哥,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日吧。”次日上路的时候,钟离冰自己都没想到她说出了这句话。
  
  漫长的分开,才不过是两月欢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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