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

11 第十章 (第2/2页)

只是叶九绫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潋墨。
　　
　　他到的应该很早，原本是由她来完成的工作，此刻程潋墨正在履行着——推着父亲的轮椅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散步。有些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年轻的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温和，眉眼恬淡，就像是温润的美玉，散发出淡淡的暖意。他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此刻，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儿，都招来了一些小护士的纷纷议论。
　　
　　出神间，程潋墨已经看见她的身影，惊喜溢于言表，笑容瞬间盛放在了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他真的很帅，也难怪那些护士小女生会对他频频回首，叶九绫暗自定了定心神，这才走过去。
　　
　　“谢谢你。”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可是并不妨碍她由衷的感谢之情。低头蹲在父亲的轮椅跟前，仔细看着他的气色，看上去似乎还不错，面色红润，身上的病号服也很干净得体。
　　
　　程潋墨只是看着她淡淡的笑着。
　　
　　她起身，从他手上接过父亲的轮椅，“还是我来吧。”就这样推着父亲慢慢的往前走着，程潋墨走在她身边，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叶九绫能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并不是香味，可是却很深远流长，仿佛是古龙水的清新，却又混杂了淡淡的烟草味，给人很轻松舒适的感觉。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父亲说着话，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儿女，下班之后在餐桌上，总是会絮絮叨叨的给父母讲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事情，都不过是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而已。她要的就是倾诉的这个过程。
　　
　　“爸，你猜我昨天遇到谁了？你肯定猜不着的。”她笑的像个快乐的小猫，午后的阳光淡淡的铺洒在疗养院的草地上，绿色的草坪被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盯着草地里那块“爱护草地人人有责”的木板，叶九绫微微眯了眯眼，笑容渐渐变得浅了起来，最终消失在眼角眉梢的深处，“是方园。爸，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儿吧？她曾经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上学下学，一起完成作业，一起弹钢琴，一起听你讲故事，你还会记得吗？”
　　
　　眼圈有些抑制不住的酸涩，叶九绫抬起头，望着蓝到近乎纯粹的天空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却不敢跟她相认，我们明明那么要好，爸爸，其实我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
　　
　　“说到这儿，我真应该感谢在帕拉阿图生的那一场大病，”她笑的有些嘲讽，可是又仿佛是满不在乎，“要不然，我的声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连曾经最好的朋友都不认识了，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说完似乎真的觉得很好笑，叶九绫咯咯的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容，及其淡漠凉薄，始终都到达不了那墨玉一般的瞳孔里，“程潋墨，你说，如果在那场大病中，我要是能烧的脑子糊涂了，失去记忆会怎么样呢？我可能会忘记你，忘记爸爸，忘记所有的这一切。你说，我要是失忆了该多好！”
　　
　　程潋墨看着那样的笑容，只觉得心疼之极，终于还是没忍住，轻轻的把叶九绫搂进怀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一刻，他真是万分痛恨自己不能说话，连一句最简单的安慰之语都说不出口。她生病之时，他却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叶九绫靠在他怀里没有动弹，望着花圃里那已经有不少枝头凋零的迎春花怔怔的出神，时值暮春，这花儿的期限也没几天了，一小朵一小朵的簇拥在一起，明明是能让人感觉到希望的嫩黄色，不知道为什么，叶九绫总觉得有一种灰败的绝望夹杂在其中，让人忍不住心头生厌。
　　
　　很久以后，当程潋墨回忆起这一幕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有多么地渴求那咫尺间的温暖，他要的不过就是这怀抱间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能这样拥着她，是他前世的多少次回眸才换来的来之不易的幸福。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守在她身旁，看着她，爱着她，呵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