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章
9 第八章 (第2/2页)方园听见她的声音，原本已经丢了的魂儿总算回来了几分，又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下意识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悲戚，“不是的，不可能……”慢慢的最终转变成了自己若不可闻地低喃。
当那缕魂不守舍的倩影最终消失在叶九绫的视线中后，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终于无力的松开，在头顶白晃晃的灯光映射下，手心里被指甲抠出来的红色血印子那样扎眼，浑身仿佛失了力气一般软弱无力，叶九绫靠在墙壁上，心头一阵一阵抽疼，忍不住捂上胸口。鼻子酸涩，眼圈红的吓人，可是偏偏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上帝作证，她真的不想这样，真的不想的。
去洗手间补完妆，又在楼梯间抽了支烟缓了缓神，叶九绫总算平静了下来。
推开包间的门，她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傅少覃身边的方园，黑眸呆滞了几秒，在接触到顾远之略带询问的眼神后，终于恢复一贯的清明。看样子，今晚的女主角就是方园了。
慢慢走过去，在顾远之身边坐下，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刚才万分失措的模样。
耳边传来傅少覃温柔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满脸的担忧，“园园，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变得这么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了？”
方园的声音似近似远，叶九绫只觉得恍惚的厉害，她听见她说：“没事，没什么，我很好，不用担心。”
是啊，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九绫下意识地就开口，喉咙里仿佛有一把利刃在刺着自己，可是她还记得微笑，看着方园一字一句的说道：“真巧，你好，我是叶九绫，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甚至还刻意仰起头，脸上原本垂下来的头发顺着力度散到了背后，于是那一块粉红色印记就很明显的展现在众人眼前了。
顿时听见屋子里一阵吸气声，除了刚刚已经看见的那个女孩，其余的人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哪知道那头发下遮挡的竟然是这副模样。
更有甚者，目光还在顾远之和她的脸上来回逡巡，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竟然是目光一向都很挑剔的顾远之带来的。
叶九绫不在乎。
方园自然也看清楚了她的脸，她窝在傅少覃的怀里，脸色苍白得吓人，盯着叶九绫恍恍惚惚的说：“你好，我叫方园。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你和我的一位朋友长得很像，所以慌乱之下我才会认错人。”现在看来，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她们相似的只是那一双眼睛，声音却差的太多。林盈虽然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可好歹脸上没有那么大一块胎记，她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她自然不会记错。而且，眼前的女子太过于纤瘦，仿佛只剩下骨头。这个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太多，要不然，又怎么会有明星模仿秀这种收视率火爆的节目。
这一刻，自己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可是叶九绫依旧镇定自如地浅笑，笑容完美的无懈可击，声音异常沙哑，掩住了那一丝细不可闻的颤抖，“是吗？呵呵，是我的荣幸啊。”
顾远之一直都是靠在软沙发背上的，举着个酒杯晃啊晃的，偶尔轻呷一口，看着叶九绫这样的举动一句话也没说。这时听见方园的话，突然就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紧紧的盯着方园：“你说什么？”
他的动作幅度太过于激烈，吓了方园一跳，傅少覃略有些不满的在他肩头捶了一拳，顾远之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方园，眼神里的迫不及待任是谁都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很急切的想要知道方园的答案。
“我说她长得像极了我的一位好朋友，所以刚才我才会失态认错人，只可惜，我那位朋友已经不在了。”当时因为她去了各地旅游，离开柏川了一年，所以对顾远之的存在并不知情，也就自然不知道他跟林盈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屏住呼吸，顾远之的眼眸中带了几分焦灼，问道：“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他顺手就把酒杯啪的一下放在桌上，由于力道太大，几滴红色的液体被溅了出来，停留在乳白色的钢琴烤漆桌面上，看上去分外的明显。让叶九绫忍不住想起了张爱玲文里写的位于心头的朱砂痣，红艳艳的，让男人怎么也忘不了。
“哎，远之，你怎么了？没事吧？”傅少覃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见一贯淡定的顾远之脸上也会冒出这种神情，也知道他定然是瞒着他们这些发小们一些事情。
“林盈。”方园一字一句的说。
在座的其余众人都仿佛是听了一句闲话，没怎么在意，只除了顾远之和叶九绫几乎是闻之色变，但奈何这两位都是极为沉稳之人，面上是分毫变化都看不出来，而内心的翻江倒海却无人知晓。
这一刻，叶九绫不得不闭上眼睛，漆黑的眼眸里一片荒芜，充盈着满满的悲凉和干涩。太久太久的时间里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此时此刻突然听见有人念起，心头油然而生一种陌生的感觉，甚至陌生到快要让她忘记了。
只是很快她就藏起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又变回了那个沉稳安静的自己。就把今晚跟方园的这场意外相逢当做是一段小插曲吧！她斜睨了一眼顾远之，他脸上的表情还有恍惚，仿佛还沉浸在记忆中没有回过神来。看样子，顾远之对林盈的记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刻。桌脚位置镶嵌了一闪一闪的地灯，叶九绫看得久了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花的。所以等她再看了一眼顾远之，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淡然模样时，她不得不怀疑起来，刚刚他脸上那一瞬间的恍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凑到他跟前，低声询问：“顾总，你没事吧？”仿佛是局外人抱着看戏的心态一般看完刚才那一幕，再适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关怀之意。
顾远之摇摇头，神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干了里面的液体，倒得速度太急促，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叶九绫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拍。
喝完再满上，再喝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好几遍，就在方圆以为顾远之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们居然是朋友，呵，这个世界可真够小的。”
方园愣了愣，“你也认识她？”
这回顾远之却是真的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的打扰，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也渐渐冷了起来。于是一群人说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带女伴去吃宵夜的吃宵夜，就连傅少覃也打了声招呼就搂着方园走人了。
包厢里，只剩下仍旧闷着头喝酒的顾远之，以及在一旁干瞪眼的叶九绫。
这样一个夜晚，注定会成为很多人的不眠之夜，比如方园，比如顾远之，当然还有叶九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