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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六) (第1/1页)方兰生这一倒,缠绵病榻两月有余,竟然一直没能起身。
他或远嫁或远走的姐姐们都匆匆赶回琴川,一是主持弟媳的葬礼,二也是看望病倒的弟弟。整个方家上下,竟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陵越也十分忧心。如果兰生只是身体上的病痛,他自然有办法医治调养。偏偏他的弟弟身体实在算不得差,最多因为食不下咽而消瘦了不少,卧病在床却是另外的原因。
每每思及,都让他眉头紧皱,却又别无他法。
然而两月时间一到,却是兰生赶着他离开:“天墉城如何离得了掌门?大哥可不要因我而误事。”
他苍白着脸靠在床头,整个人消瘦不堪,一副重病日久的模样。陵越如何能放心得下,只温言哄他。“有芙渠和陵肃在呢。陵肃是新任的戒律长老,为人最端正不过,有他在,天墉城出不了大事。”
兰生便笑了起来。“大哥以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我从没挽留过大哥。想不到如今竟也有赶大哥走的一天。”
听着他自嘲的语气,陵越不由哑然。他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孙月言的死会对兰生造成这样大的伤害,这并不是觉得这两夫妻感情不好,而是好男人应该以责任为重,沁儿和谨行尚且年幼,作为父亲的兰生怎么能自己先倒下呢?
他之所以停滞琴川不走,一方面是不放心兰生,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方家那一对小儿女。沁儿至今仍不敢一个人睡觉,谨行也整夜和她挤在一起。
他们虽然年幼,但已然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可怜又无奈。
“兰生。”陵越为他掖了掖被子,放下手握了握他缠着佛珠的苍白手腕。“……你要快点好起来。”
方兰生闭上眼睛别过头,不再开口。
最终却是雷厉风行的方家大姐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你把兰生带去你那天墉城住一段时间吧。”她对忧心忡忡的陵越这样请求。“方家有我们姐妹在,沁儿和谨行却离不开父亲,你也一并带过去。我看兰生他是心结未除,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他自己。”
“不知夫人认为兰生他,究竟想不开什么?”陵越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道。”方家大姐叹了口气。“也是我的错,离开家这么多年,现在说这些也是为时已晚……可兰生一向倔强,若是不自己想通,我也是害怕——”
她欲言又止,但陵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之后,他还是同意了她的意见。
也许私心里,他也是希望能这样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