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教堂烛影

第6章 教堂烛影 (第2/2页)

她走到教堂另一处，看到几位年轻的妈妈怀里抱着才几个月的婴儿，她们轻轻拍着婴儿的襁褓，低声地哼着：
　　
　　“小宝宝，你睡吧，你睡吧！妈妈向上帝给你祈祷，保佑你快快长，快快长……”
　　
　　这些年轻的母亲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哼着几句词。安娜上回在公园里唱的那首祈祷歌显然是从这儿学的。
　　
　　天气这么冷，她们为什么要把小孩子抱来这受冻呢？看她们的年纪，有的可能还是刚刚做母亲的呢。卡佳感到好奇，便走上前去问一个妇女：
　　
　　“太太，天寒地冻的，你把自己骨肉抱来这儿，不怕受寒生病吗？”
　　
　　那个女人满脸不高兴地嗔道：“你这个姑娘胡说什么？现在让孩子受洗是为了驱赶他体内的邪气，将来他的命运和前途都会受到上帝的保护和关照，这是孩子人生中要走好的最重要的第一步啊！”
　　
　　另一个妇女插过话说：“是呀，听说勃列日涅夫爬出娘胎后，他老娘就把他送到教堂接受洗礼，所以他现在的官职地位多么显赫啊！如今，勃列日涅夫不仅是苏联党的总书记，而且还冠冕堂皇地重视抓好全国的宗教业。如果不是他做出楷模，今天的苏联又怎么会有三分之二的新生婴儿要接受洗礼的这一仪式呢！”
　　
　　先前那位女人接着说：“听神父说，婴儿出生后如果不受洗的话，是我们做母亲的罪过。因为圣歌内容已经讲明得十分清楚。起初我也不相信宗教，有一次我生病了，服了好多药，总是治不好。后来我在朋友劝说下，每天早晚跑来这儿诚虔地做祈祷和入了教，很快，疾病不治而瘉了，身体也突然恢复了健康。所以，如今我对宗教不但信仰和崇拜，而且相信它的神力和魅力，这是任何科学都无法做出解释的，更是无法比拟的。”
　　
　　年轻妈妈说罢，把婴儿放在受洗坛上，然后静静地站在旁边，让神父给婴儿洗礼。神父手持一只钵器模样的盛具，里面盛着冷冰冰的水，据说是“圣水”。他围绕婴儿走一圈，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含一口盛具内的圣水，朝熟睡的婴儿脸上喷下去。
　　
　　“哇！——”婴儿被冰冷的水冻醒了，惊吓得哭喊起来，凄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令人心寒胆颤。目睹这不可思议的情景，卡佳的内心一阵悚然。她实在不明白，天寒地冻的，这样年轻的母亲为什么如此忍心地让神父用冷冰冰的水喷洒在婴儿的脸上身上？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上前对那位妇女劝阻道：“太太，你再这样让神父用冷水洒孩子，会生病的。”
　　
　　那位母亲没有回答，而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位老婆婆瞪了她一眼，很不高兴地开口责怪她道说：“你这姑娘嘴臭，你再辱没主，上帝会降灾于你的！”
　　
　　卡佳看着，听着，头皮一阵发麻。她好像看到有一条无形的毒蛇正吐出血红的信子，向孩子爬过去。她想起自己妹妹惨死的情景，想起那么多愚昧无知的教徒，她内心一阵阵感伤。
　　
　　瞬间，她觉得教堂四壁的炯炯烛光，如荒郊坟地里冒出的点点鬼火，飘飘忽忽，摇摇恍恍。教堂中央那只若大的十字架，仿佛是一尊恐怖的骨髅……
　　
　　她惊骇得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她感到这里是一个阴森骇人的地方，仿佛感到有一个无形的恶魔正在将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向她咽喉伸过来。如果再呆多一分钟，她也感到窒息、难受和恐怖。于是，她谁也没有告诉，就惊骇万状地飞跑出教堂。
　　
　　她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沉沉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