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心牢【一】

45 心牢【一】 (第1/2页)

给心加一道锁，困住心中的野兽。
　　
　　今天的天空又是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半点阳光。女孩背着伞灵活地爬上屋前的大树上，坐在最粗的那条枝干上，天真地晃动着脚丫。明明是初夏，这棵树的枝干却还是光秃秃的，毫无生气。
　　
　　年仅五六岁的小不点千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倒不如说，在她有能力自行走动后，她的家人就没有理过她。
　　
　　在她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每天都在不停地哭，哭累了就开始骂，骂到激动之时，又开始掉眼泪。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做，一开始时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到后来她尝试着走上去帮母亲拭去眼泪。
　　
　　她的母亲一怔。
　　
　　然后，狠狠地揽住她，哭得更为惨烈。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行为举止越发奇怪的母亲不再愿意亲近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学着从前的样子给母亲擦眼泪的时候，她的母亲会警惕地打掉她的手，露出非常惊恐的表情。
　　
　　她不解，询问母亲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母亲居然狠狠地推开她，并告诉她“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要学会独立。以后你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独立？
　　
　　当时的千春根本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只是隐约明白母亲这是要她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意思。千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于是她点点头，转身跑出去和大家玩。
　　
　　所谓的“和大家玩”，应该是“偷偷看着大家玩”。
　　
　　大家都说她爸爸是残忍的怪物，她就是残忍的小怪物，所以他们不能和她玩，害怕她随时会狂性大发，伤害他们。即使是在一边看着也不可以——如果被他们发现了，那他们就会惊慌失措地逃回家。
　　
　　孩子是最为单纯的，所以他们的天真无邪可以叫人的心暖上整整一天。然而，事物都有双面性，从他们口中说出的伤人的话，杀伤力也是最大的。
　　
　　年幼的千春从他们的举动中隐隐明白了一件事——她和大家是不一样的，所以大家讨厌她。那她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整个童年，到最后她选择放弃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那时的她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也已经显得多余了。反正无论她做再多的事情，大家都不会改变对她的印象。
　　
　　“恶鬼的孩子，拿命来吧！”在她坐在树上发呆的时候，一个大叔举着伞从她的背后偷袭。
　　
　　她敏感地察觉到后背的杀气，快速地跳下树，稳稳地落地。她有些笨拙地躲开对方的攻击，看似每一回都是恰好躲开一点，实际注意看就能发现，这个孩子每一次躲开攻击的动作都是在对方出手前就作出反应。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已经能够提前做出躲避判断。
　　
　　最后，她瞄准时机，一手把大叔的伞夺走，用力地丢出去。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而那个大叔的伞也不知道被她丢到何方。这位大叔的身手很一般，千春觉得他和之前偷袭她的其他人不一样。
　　
　　连一个小孩子也杀不了，大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千春也挨着这个大叔，在他的身边坐下，“大叔，你们为什么想杀千春呢？”这位大叔不是第一个想杀她的人，她之前还试过在睡着的时候被偷袭。那一次，她险些失了性命。还好一只野猫无意闯入客厅中，打破玻璃杯，使对方以为是她父亲回来了所以慌忙逃窜，她才逃过一劫。
　　
　　自那天以后，她再也不敢睡安稳觉。每一次睡前，她都把门窗锁好，紧绷着神经，听到什么小动静就爬起来看一看四周，确认真的没事之后才继续躺下睡觉。
　　
　　“因为，你是罪恶。”
　　
　　那位大叔虽没有故意与千春拉开距离，千春却清晰地感受到她是被眼前的大叔所厌恶着。那种像看过街老鼠、像看垃圾桶里的腐肉的厌恶表情深深印入千春的眼中。自她出生以来，身边没有一个人对她露出过正常的表情。每一个人都憎恨她、讨厌她，会偷偷在她的背后谩骂道：
　　
　　“这个可怕的小贱种，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诞生在这个世上。如果我是她的母亲，我就应该在得知怀上她的时候就把她打掉。她身上流着的血，一定就和她的父亲一样肮脏。”
　　
　　她觉得自己好难过，胸腔被某种情绪填满，浑身都在莫名其妙地发抖。缺乏与人交谈，父母也从来不教育她，她甚至过了好久以后才明白这种感情叫“愤怒”。
　　
　　不过，千春知道什么叫“恨”。
　　
　　每一个想杀她的人，都不断地重复说着“我恨你”“要怪就怪你的父亲，是他把仇恨延续给你”。他们的眼神好可怕，那是不是如果恨对方，就会很想把对方杀掉？抹杀掉对方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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