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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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你这个天使脸恶魔心的欺骗者！千春有你这样的上司我更不放心啊，我家小千春这么呆这么萌，你绝对天天在欺负她吧？喂，你们回来喂……喂！”在她说话期间，夜兔三人组已经默默离去。任她在原地大喊大叫，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搭理她。
　　
　　其中最投入的应该要数千春。她的眼中除了阿伏兔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人……或是说，生物。大概是习惯于无视千夏明日香的话痨，这些年里她已经成长到足够全身心投入自我世界中的地步，并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无论阿伏兔的脸色再怎么难看，无论阿伏兔的嘴角再怎么样大幅度抽搐，她依旧是可怜兮兮地扯着阿伏兔的衣角，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如果要用一句话概括千春对阿伏兔的态度，那一定是——
　　
　　这就是真爱啊！
　　
　　别说是神威，就连夕树楠夏，也没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小丫头如此热情。能让内向又敏感的千春从初见开始就迅速闯开心扉，并做到为了他卖身春雨，阿伏兔的存在在千春的世界里可以称得上是个神迹。
　　
　　神迹的阿伏兔已经忘记了自己多少次回答小丫头“我没事”，可小丫头依旧坚持不懈。
　　
　　日后的他们才明白，令小丫头执着的并非是对他的关心，而是嘘寒问暖的机会。
　　
　　表面上的关心并不代表真的在意。而不闻不问刻意忽略，更不代表她真的毫不留意。
　　
　　“大叔大叔，你真的没有事吗？为什么会受伤呀？QAQ”
　　
　　千春还是记得的，从那零碎的记忆中看到每次她受伤的时候，总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看到她敏感地把手往回抽时，那个人就会很强硬地更用力握住，并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没事吧？怎么会受伤了呢？”
　　
　　好温柔啊。
　　
　　温柔得叫她想落泪。
　　
　　“等等啦，千春，先不要走……”千夏明日香厚着脸皮，又追了上来。
　　
　　她紧紧地握住了千春的手，熟悉的温度让千春一怔。
　　
　　“我说了吧，我会和你一起面对那些问题，所以你不要再逃了！一直逃避一直逃避，现在的你也许会觉得没问题，可这样真的好吗？现实也许很难让你接受，不过，试试吧？我会陪着你的。”
　　
　　明日香外向，楠夏内敛。
　　
　　但总有人说他们两个很像。
　　
　　千春眼眶一红，忘记了第多少次又甩开了她的手。明明那么多人都说千夏明日香和夕树楠夏很像，她却一直不肯接受千夏明日香的好。她一方面爱着楠夏、近乎偏执地爱着他，另一方面又厌恶着千夏明日香、厌恶着与楠夏如此相似的她。
　　
　　“你不要再靠近我了，每一次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还能好好地留在那里。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的生活会变得一团糟，这都是你的错啊！把楠夏，把楠夏还给我……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也是你的错！”
　　
　　……
　　
　　仿佛是分别踩到了两个女孩的雷区，千春的指责让千夏明日香愣在原地，至于千春则是逃离般地拉着两个同伴火速逃离。
　　
　　“小丫头说起话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狠。”千春说话一向直接，尤其对着千夏明日香，那就更没顾忌，“……嗯，逃跑的速度也变快了。”
　　
　　“……哈哈，大概，我有时候真的很烦人吧。”这样说着的女孩，又苦恼地抓着头发笑了起来，“毕竟我脑子笨，嘴巴也笨，做起事情来又没头没脑不顾后果，永远也学不会像椎名姐姐那样子成熟地处理所有事情呢。千春会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啦。”
　　
　　“喂……”
　　
　　“没事没事啦！下次再努力不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失败。”她把两只手放在背后，抬头仰望蓝天，“真好呢，在吉原能看到太阳。号称永不见天日的吉原都能看到太阳了，有什么事会做不到呢？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一定可以的吧。就是希望可以快一点让千春接受我呢……哈哈，说实话，我果然还是很逊啊，面对千春的时候还是有点怕呢。”
　　
　　服部全藏也注意到了。千夏明日香的确是个逗比不错，但也不至于会抽风抽成刚刚那个样子。她故意耍宝，一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二也是故意掩饰自己的恐惧。这孩子面对夕树千春其实就是怕得不得了，可她却是硬生生地让自己忍住惧意，一而再再而三地逼着自己往火坑里跳。他更加知道，无论是谁跑来劝都没用，因为千夏明日香就是一个死心眼的元气笨蛋。
　　
　　“……话说回来，全藏，你再这样陪我耗着真的好吗？打工！打工的时间快到了吧。好了好了，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啦。啊哈哈，我要去看美女咯！我还没见过传说中的花魁呢！吉原已经解放了，再说了万事屋老板他们也在呢，我拜托他们和我一起离开就成了，不会有事的！”她笑着对服部全藏挥手，轻松地哼着歌儿蹦跳着往回走。
　　
　　真是的，他今天休息，哪里来的打工啊。骗人也不会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服部全藏叹气，也就顺着千夏明日香的意假装离开，实则偷偷地跟着她，以免她又闯出什么大乱子。如果他不是看着这孩子长大，大概真的会放心地走人吧。
　　
　　那一年，因仕途不顺而变得颓唐的他让她不满，她执着地拉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劝他再努力争取一下、再努力试试。明明刚刚才经历过莫大的伤痛，而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除了第一天有些低迷外，之后对每一天都如往常灿烂地笑着。
　　
　　因为心中不耐烦，加上当时他年少气盛，受不得这打击，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撒，就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听了那些过分的话的明日香，也是像今天那样子诶嘿嘿地傻笑着，一边摸着头一边说“果然啊，我太笨了呢，结果反而惹全藏你生气了。诶嘿嘿，对不起啊”。
　　
　　然后，她照样远远看到他就大声打招呼、偶尔吐槽他几句、还会继续试图把他变回以前的服部全藏。无论怎么样看，都是和以前没两样的态度，好像真的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想起之前村里的孩子也有抱怨过明日香也没心没肺过头的事情，也觉得她的性格即使是乐观也过了分。
　　
　　过了几天，他的气消了，也明白小姑娘是为了他好，便抽个机会打算跟她道歉。她母亲说她在房间里看漫画，他便上楼找她。他是个忍者，习惯了来去无声。他本想直接推门，却无意透过门缝，看到了惊人的画面。
　　
　　那个总是笑着、被评价为过度乐观、缺心眼又神经大条的千夏明日香，露出了没有人见过的寂寞神情，一个人坐在地上，望着放在自己腿上的相框无声落泪。
　　
　　相框中的黑白笑脸，早已定了格。
　　
　　原来，所谓的色彩，都是为了掩盖心中灰白而硬生生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