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起出发的日子

11 一起出发的日子 (第2/2页)

身后珠帘一动，随即传来熟悉的冷冽梅香。尉迟青鸾猛一转身，果然看见矮身进入车厢的西门吹雪就冷冷站在她身后，背对着灯光看不清面容。
　　
　　她蓦地深深吸了口气。
　　
　　马车内，尉迟青鸾忽然灿烂地笑起来，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眸分不出是高兴还是怒火。再然后她捏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字道：
　　
　　“——西门吹雪！”
　　
　　【……耍我，很好玩吗？】
　　
　　明明一早就遣人收拾了这些东西，而那处断崖下的等候也并非是无意吧？你既然已决定要带我去，为何还要如此试探？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你心中又是在计划着什么？！
　　
　　西门吹雪！！！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你，我却是一句责备的话也无法出口……你从来未曾欺瞒过我什么，也从未掩饰过这一切！尉迟青鸾固然是从不说谎，但你却也同样不屑于“说谎”。
　　
　　黑暗无声的马车内，那白衣的年轻人淡淡地扫了尉迟青鸾一眼，慢慢绕过她身边走进车厢最里边，静静地盘膝坐下。
　　
　　一时无声。
　　
　　直到马车行使微微地震了一震，尉迟青鸾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靠在摆放着药材石盒边坐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望向车厢深处。
　　
　　黑暗中，尉迟青鸾神色复杂，无声地蠕动着唇：
　　
　　——谢谢。
　　
　　是夜。
　　
　　月色迷离，宛如一场最深的梦。
　　
　　陆小凤正和花满楼坐在一家破落的小酒店中喝酒。这个时候，他们非但已见过独孤方悬吊在山神庙内的尸体，还找到了失踪的上官飞燕遗落的发丝。
　　
　　头发只有一根漂浮在水盆里，却已然足够。
　　
　　花满楼脸上虽然微笑，心中却带着忧愁，他听着身边的陆小凤用筷子敲着杯沿，反反复复地唱着同一句歌，每听一句便喝下一杯酒，满满地喝下一大杯酒。
　　
　　——酒并不好，山村野店，怎么可能会有好酒？
　　
　　但无论什么样的酒，总比没有酒好。人总有些时候总会想要喝醉，可惜的是却往往越喝越清醒。酒，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
　　
　　花满楼放下手中空杯，闭眼感受从脸侧吹过的夜风。凉凉的，带着一点冬日未尽的寒意。他忽然就想起曾在花丛边见过的那名女子。
　　
　　当时的她曾无奈地抓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低着头擦干净他手指间的污泥。那时有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手指，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的脸，却也能感觉出她心底的温柔。
　　
　　那是如同春风一般淡淡的暖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回忆起来却又觉得有些不同？！花满楼心中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而是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的劣酒。
　　
　　陆小凤忽然不唱歌了。停了一停，他语气颇为神秘地偏过头：“你猜一猜，我刚刚想起了什么？”
　　
　　花满楼淡淡地道：“你刚刚想的，我一定猜不着。”
　　
　　陆小凤摸摸光溜溜的嘴唇，那儿原本是两撇胡子所长的地方。他忽然笑道：“我想起了一件事。”他的神色有那么一点点古怪，语气也很古怪，“你还记得不久前那名和你在一起的女子么？她身上明明是万梅山庄的衣饰，我却从未在庄内的婢女中见过她……”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
　　
　　最后，陆小凤笑嘻嘻地如此总结道。
　　
　　花满楼笑了，慢慢地再次喝下一杯酒。“这并不奇怪。”他静静地叹了口气：“西门庄主岂非也是个人？他既是人，那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西门吹雪也是个人，也会有喜欢的女人。
　　
　　将自己喜欢的女人带回属于自己的地方，这有什么不对？陆小凤明白他话中未尽的含意，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他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解，更带着一点点的不敢置信，仿佛发现了什么，却又宁愿自己从未发现过。
　　
　　“那名女子，她不一样。”
　　
　　他最后只能如此慢慢地道，叹了口气后伸手抓过酒壶：“真是想不明白阿……算了，还是先来喝酒吧！”
　　
　　与此同时。
　　
　　黑暗之中，马车已然远远地驶离了万梅山庄。
　　
　　安静地靠着厚厚的地毯上，尉迟青鸾心中忽然也同样想到了两个人。她不禁转过头去看闭目而坐的西门吹雪，忍不住地问：
　　
　　“我们……不等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