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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心火

43 心火 (第1/2页)

“我为刚才的话道歉,压切长谷部。”李清河坐在首座,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对着煤灰发色的付丧神的方向倾身致歉,“是我状态不好,没有控制住自己对你随意发泄,十分抱歉。”
  
  “不……”压切长谷部惶惶不安,条件反射行礼回去,“是我——”
  
  是他什么?
  
  他僵硬地保持低头的姿势,盯着桌子上的纹路。
  
  “长谷部。”陪在一旁的药研藤四郎低声劝道,“说吧,大将不会责骂你的。”
  
  他要说什么?
  
  “……如果,”他攥紧拳头,指节青白,眼睛死死盯着桌子,盯的时间太久,眼前的纹路开始胡乱窜动,“如果您并不需要我,我还是坚持。
  
  “我还是坚持,请折断我吧。”
  
  “为什么?”李清河没有生气,平静地问。
  
  压切长谷部是振骄傲的刀。
  
  他作为长谷部派的作品之中唯一一把不需要通过有铭无铭比较的、被评为同派代表的杰作的刀,也许不像平安京和镰仓时期的刀那样端庄秀美,但他的华丽、狂放、以及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的积威重重,让他被誉为长谷部国重一生中的最高杰作。
  
  板目地铁、地景频交、地沸厚着,明丽清亮,相州上工的风采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刃文浅显并以小湾刃文为主体,附以砂流、金筋,其他刀剑所远不能及的清明风气缠绕其身;广身幅、薄刀身,虽被大磨上磨短过,却仍可辨认出其浅反直的峥嵘姿态。
  
  这么英武华贵的他,绝对配得上天下布武的信长公吧?
  
  压切长谷部曾在午夜无数次梦见,信长公将他捧在手里,鉴赏他,赞叹他;将他挂在腰间,拔出他,挥砍他;将他放置在膝头,打磨他,保养他。
  
  “压切长谷部,唐初花肩冲,大相国一品泰严尊仪。”信长公随性而唱,用银筷敲碗打着拍子,仰头将清酒一饮而尽,把他从鞘中拔出,敲开目钉、拆掉小柄、解下刀镡,用笔蘸了蘸混合金粉的漆料,在刀茎上写下一行字,拿出刻刀顺着笔画细细堑刻:
  
  织田尾张守信长。
  
  他看到容貌俊秀的男人身穿白色小袖,只套着紫色胴衣的一边袖子。右手执扇,挥舞转身,胴衣上的樱花、旋涡和竹筏纹交错乱舞,令人着迷。
  
  扇子轮转,幸若舞起,高亮声线拖长,咏唱悠远空旷的《敦盛》:
  
  “人世五十年,去事恍如梦幻。有生亦有死,壮士复何憾!”
  
  压切长谷部静静看着本能寺的大火,闭上眼再睁开,黑暗中的本丸万籁俱寂,才知道这只不过是空梦一场。
  
  压切长谷部一直走不出当年的执念。
  
  他以为织田信长会赞美他、珍惜他、使用他,结果信长公随手把他奖给了黑田如水。那时的黑田官兵卫只不过是小寺政职的家老,籍籍无名,连信长公的直臣都算不上。
  
  虽然他对黑田家并没有什么意见,相反还很尊敬之后亲手为他刻下刀铭的黑田长政大人。但是,从没有谁,从没有谁——
  
  那个时代从没有谁给区区陪臣这么重的嘉奖!
  
  这是对他彻彻底底的轻视和侮辱!
  
  压切长谷部一直这么认为,并为此耿耿于怀,最终成为心中无法愈合的创伤。
  
  给他另一记创伤的是第一任审神者。
  
  织田信长不要他,他的审神者也厌恶他。
  
  “你好烦啊!”第一份审神者只是个小孩子,不喜欢被管教,可压切长谷部只会笨拙地直言进谏。最后烦得小审神者暴躁跺脚,灵力开始一股一股不规则地向外迸发。
  
  “主公!平心静气!好好收束自己的灵力!”他仍然尽心尽力地劝说,“饭要好好吃,早睡早起,也要多锻炼身体。不要再贪玩了,您总是要读书的,为什么不向各位殿下学点——”
  
  “你是我爹吗!”幼童终于爆发,灵力剧烈激荡,“左一句这不行右一句这不好烦不烦!你算谁啊!有什么资格管我!滚回你那破刀子里罢!我才不需要你!”
  
  灵力像毒蛇一样张嘴咬向他的心脏。
  
  压切长谷部的讲述断断续续。
  
  他把自己的自傲和自卑,全部从身体深处掏了出来。
  
  “我并不是被期待的刀剑……”压切长谷部的脸埋进颤抖的双手里,“为什么不让我干脆……跟随长政大人去向彼岸呢……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期待我,需要我……
  
  “既然不需要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得到我之后却又……”
  
  后面的话,哽咽破碎,不成语句。
  
  “这样的我,不适合再侍奉主人了。”双手掩盖住了脸上的表情,声音费力从缝隙中挣脱出来,变得喑哑沉闷,“吾心早已被腐蚀出坑洞。”
  
  千疮百孔。
  
  “请您碎掉我吧。”
  
  李清河手肘压在桌上,双手叠成塔放在唇前,眼帘低垂,沉默不语。
  
  坐在旁边的今剑拉拉她的袖子。
  
  “嗯?”她侧头,看到今剑担心的表情,伸手摸摸灰色的小脑袋,“我没事。”
  
  她环视四周,看到了不少相似的哀伤。
  
  “你们……”李清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主人对刀剑来说,是活水之于游鱼,信仰之于殉道者。
  
  是神是佛,是支撑天穹的不周山。
  
  但这是不对的。
  
  也许作为不能思考的刀,这样没错。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人的肉身,有了人的思维。
  
  人怎么能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别人掌握呢?
  
  李清河穷其一生,都在为自己而活,为信念而活,为天下太平而活。刀剑们这种不正常的依赖感对她来说,实在是无法体味。
  
  她本来想说这是不对的,这是病态的,但是她想到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李清河不自觉摩挲护腕,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我的妹妹,”她斟酌再三,终于开口。
  
  “我大一点的妹妹。”
  
  一直骨鲠在喉、以为自己能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埋葬的秘密,此刻在异国他乡,在并不了解她的时代的人面前,轻易地涌到了嘴边,仿佛早已做好被讲述出来的准备。
  
  “温温柔柔,心思纤细。浅色头发大眼睛,说话细声细气,和只小鹿一样。我养了她七年,她都学不会大声说话。”
  
  有些秘密,一旦开口,就再也无法独自隐瞒忍耐。
  
  “我二十一那年,前往漠北镇守边关,以防范突厥的袭击。突厥是唐国的邻国,位于辽阔的草原上,人民以游牧为生,草原的荣枯牵系着他们的生死。每到枯季荒季草原上没了资源,便会举兵进犯大唐边境,烧杀劫掠,抢夺衣食女人。是一群凶猛的饿狼。”李清河顿了顿,“我是在突厥敌营里捡到的她。”
  
  “她有回纥血统。长着一头漂亮的浅金色长发,绿色的眼睛和水季的草原一样美。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十五岁了。”李清河举起手比了比,“回纥的女孩子一般都很高,可她……十五岁了,只到我的腹部。
  
  “她真的很漂亮,连眉毛眼睫都是浅金色的,就算在昏暗的帐篷里,也像是在发光。我掀开帘子,那双莹绿色的眼睛就那么望着我。我当时觉得,我一定是看到了下凡的天女。”
  
  二十一岁的李清河为了情报夜探突厥敌营,掀开一个头领的帐子,却发现里面坐着个异族女孩子,发丝如同最好的金线铺成的瀑布,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女孩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她。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雨后天晴时的草原。
  
  李清河用力地摩擦护腕,皮革制的护腕被挤压出尖锐的咯咯声,
  
  “突厥人也觉得她很美。”
  
  李清河的语气可怕的平稳。
  
  “她的村子被突厥人一把火烧掉,她的爹娘,她的弟弟,都没能逃开。十岁的她和她十五岁的姐姐被掳到突厥营里,她的姐姐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来找她的突厥人的衣服上偷偷撕下一块块细布条,系成细绳上吊自尽了。而她在突厥人中生活了五年,直到我带走她。”
  
  李清河没有说更多,也不愿意说更多。模糊不清的形容,语气平淡无奇,却有巨大的痛楚藏在词句后。
  
  “压切长谷部,”李清河抬起头,向发愣的男人轻轻询问,“你受过这样的屈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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