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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二章:无语泪千行

13 第十二章:无语泪千行 (第2/2页)

谷雨迟疑了一会,说,“别着急,你的朋友明天才回来,就让我陪你四处逛逛,距这儿不远有家洗浴中心,看你满身臭汗,闻着都不舒服,不如咱们先去洗个澡,花不了几个钱——”
  
  说着说着,中年人脑袋一歪,忽地沉沉地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鼾声跟着响起。谷雨颇为得意,冲着中年人连吐了两口唾沫,愤愤地骂道:“色鬼,王八蛋,姑奶奶的主意你也敢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谷雨用力推开中年人压在皮包上的身体,从容地拉开了皮包的拉链,翻处一只黑色的钱夹。
  
  钱夹里多说有五百块钱。谷雨有些失望。呸,要知道是穷鬼,才不在你身上费这么多力气呢!不过,今天我心情不错,给你留一百块钱住宿费用。下次再碰上,我可就不客气一扫光了。
  
  谷雨把一百块钱塞进钱包,装回皮包,原样封好,又费力地将中年人推倒在皮包上,说:“你睡吧,让我在梦里陪伴你吧!”自得地说完,这才蹦蹦跳跳地走去。
  
  含雪紧盯着谷雨的每一个举动,可她想不明白谷雨是怎样在饮料里下了药。含雪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谷雨。
  
  含雪跟了谷雨走了半天。
  
  谷雨拐来拐去拐进了城南郊区的一家小旅店。旅店的小女服务员和谷雨很熟,谷雨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进去。不一会儿,谷雨换了装束,碎花的长袖上衣搭配着一件过膝的粉红色长裙,秀发梳成了马尾辫晃搭在胸前。一眨眼的功夫,放荡的谷雨变成了小家碧玉。
  
  小服务员说:“谷雨,李家大婶说张大叔的病越来越重了,一天才吃了半碗米粥,要是再不治,怕——”
  
  谷雨没有回答,默默地拐进距小旅店十几米远的一间平房。
  
  含雪想,这儿差不多就是谷雨的家了。
  
  含雪紧跟着走进小旅店,小服务员热情地问:“阿姨,你要住店?很便宜的,一夜十块钱。”
  
  含雪摇摇头,问:“刚才和你说话的小女孩住在这里?”
  
  小服务员看上去和含雪年纪相仿,是个能说会道的女孩。她热情地说:“你说的是谷雨吧?她就住在对面的平房里。你是她的亲戚?朋友?你等一会儿,我帮你去叫她!”
  
  “不用不用。我想问问谷雨是不是有个生病的爷爷?”
  
  小服务员同情地说:“谷雨的爷爷很少出门,可见了鬼似地一出门就被车撞了,伤的不轻。大夫说脊椎骨碎了。治了几天,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了,就那么瘫在床上,一天到晚得找人伺候。谷雨也真可怜,早早地退了学,挣钱养着两张嘴。你不知道吧,谷雨学习可好了,家里贴了一墙的奖状。羡慕死我了。”
  
  含雪问:“你说谷雨家里除了他爷爷还有一个人?”
  
  “唉,别提了。一个老的,瘫了,一个年轻一点的,傻子,天天就知道吃,就剩下个小的,养着家。我看着就难过。我和谷雨是一块儿长大的。她搬到这儿来时,我和她都只有四岁。我记得是个老太太带她来的,老太太小脚,个头不高,和张大叔住在一起,说他们是老两口又不象,说不是又天天亲亲热热的。说不定以前是老相好。过了几年,老太太去世了,留下了谷雨。张大叔待谷雨还好,供她念书上学。对了,那个傻子听说是谷雨的爸爸。”
  
  含雪想到了湘云大婶和张志强。
  
  湘云大婶多年来一直盼着能嫁给张大叔,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美好愿望。可愿望实现时,她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幸灾乐祸地制造着一出又一出的人间悲剧。
  
  小服务员还在喋喋不休,“我听李家大婶说,谷雨的妈妈心特狠。谷雨的爸喜欢两个女人,结果起了内讧,一个毒傻了丈夫又畏罪自杀,一个狠心地将傻丈夫驱逐出门,另攀了高枝。这谷雨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唉,阿姨,你打听这些干什么,你到底是谷雨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朋友。谢谢你。”含雪走出店门又转回来,说:“小姑娘,请您不要把我来过这儿的事告诉谷雨,好吗?”
  
  小服务员有些奇怪,可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含雪买了一大包食品,打车去了城南郊区的谷雨的家。
  
  含雪推推门,门没有锁。含雪走进小小的院落。院落里收拾得干净整齐。空地上,志强呆呆地坐在一只木凳上,新刮过胡须的面皮青光光地,没有表情,他无神地望着天空,象尊木雕,对含雪的出现无动于衷。
  
  看见这个令自己伤透了心的男人,含雪悲从中来。罪孽啊,如果你不贪慕虚荣,如果你没有欺骗我,让我心灰意冷,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悲惨结局?如果当时都死了,恩恩怨怨全带进了地狱,也算是一种了结,可造化弄人,我们又都活了下来,十六年后,竟是以这样的境况相逢!
  
  “志强——”含雪轻轻地喊了一声。
  
  志强木然地扭头,淡漠地盯着含雪看了一会儿,又扭转头望向天空。
  
  含雪戚戚地推门进到小屋里。
  
  小屋的一侧摆放着一张古旧的床,床上躺着的正是枯槁苍老的张老鬼。
  
  张老鬼瘦削得不成样子,颧骨高耸地挺立着,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额头、嘴角上堆叠着深深浅浅的褶皱。
  
  张老鬼听到了动静,喉咙里滚出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李大婶吧?这些日子可麻烦你了,谢谢,谢谢你。我,我这病,治不好了。你告诉谷雨,谷雨,说爷爷,对不起她,没有把她带大。你让她别张罗了。省下钱,照顾他爸。李大婶——”
  
  时过境迁,含雪埋藏在心底的恨意早就散去。睹见这个由一个小女孩的双肩苦苦支撑着的家,心中涌起缕缕怜悯。她给张老鬼掖掖夜角,抚摸着张老鬼粗糙如松树皮的手背。
  
  老鬼突然间猜测到了什么,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颗颗浊泪强硬地从失明的眼眶里钻出来,填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
  
  气氛沉闷压抑,象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撕不开拆不破。
  
  默默地坐了半个小时。含雪把带来的食品放在柜上,悄悄地掩上门,走出院落。痴傻的志强依然呆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
  
  天空飘着几缕洁白的云纱。
  
  含雪每隔两天就会带着一兜食品来看张老鬼。她不说话,张老鬼也不说话。志强始终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出神。每次探望,都象是一出没有对白的哑剧,剧情简单却凝重。
  
  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含雪从谷雨的家里走出来,一直躲在小旅店里的谷雨跟上含雪走出巷弄。
  
  含雪站住了。
  
  没有回头。
  
  含雪说:“谷雨,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
  
  谷雨对着含雪的后背,定定地站着。片刻,谷雨凄恻地说:“你是在可怜我们?”
  
  “我是在赎补我良心上欠下的债务。”
  
  “肖小姐,你今后不要来了,你不欠我们什么。”
  
  “谷雨,不管你肯不肯原谅我,我今后都会来的。我的良心告诉我,我的女儿需要得到爱。她的心里很苦。”
  
  “不,她不需要,不需要!你别拿良心来为你的虚情假意开脱,你要是有良心,就不会狠心地抛弃我们!”
  
  含雪心上的累累伤痕再次被触痛。她蓦地回转身,疾步拥住谷雨。谷雨挣了几下,没有挣脱。
  
  “谷雨,我是你的母亲,我知道我做错了许多事情,你得给我机会。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会是个合格的母亲。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你快支撑不住了。就让我们母女共同承担这份责任吧。相信我,给母亲一次机会。”
  
  谷雨咬破了嘴唇,丝丝鲜血渗出嘴角。
  
  含雪掏出纸巾,说:“谷雨,你心里委屈,就骂母亲吧,母亲对不起你!”
  
  谷雨泪流满面。她好想躺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一场,让母亲擦去她的眼泪,安慰她,抚摸她,亲吻她,温暖她失爱的心灵。母亲就在面前,可幼小心灵上烙刻下的堆母亲的恨深刻而厚重,一时间根本无法消除。
  
  谷雨胃里突然翻腾起来,阵阵酸水往上返。她猛然推开含雪,扶着斑驳的墙壁不停地呕吐。
  
  含雪心头升起不祥地预兆。
  
  “谷雨,你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我不想再见你!”
  
  谷雨歇斯底里地嚷。
  
  含雪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十七岁的谷雨真的怀孕了!
  
  谷雨一直沉默地对抗着含雪。含雪知道这都是自己的过错。她必须宽容地接受谷雨的无知。含雪不想知道谷雨怀的是谁的孩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打掉这个不幸的孩子。在孩子还未成形以前。谷雨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她必须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面对着含雪的苦苦劝说,谷雨也害怕了,在含雪的再三要求下,去了医院。
  
  大夫问谷雨有多长时间没来月经了,谷雨低声说大概两个月了吧。大夫说你去验血验便吧。
  
  含雪央求大夫:“大夫,我的孩子还小,你看能不能——”
  
  大夫是个女同志,一脸的慈祥。她拍拍谷雨的头,说,“难怪会出现这种事,孩子长得蛮漂亮。不过今后记住了,再做的时候一定要戴套。你放心吧,不会太痛。”
  
  大夫对性的宽容其实也是创收的暗示。
  
  含雪看到,来来往往检查做手术的几乎都是岁数不大的女孩儿,有的怯生生的,有的满脸无所谓,她们并不认为打掉腹中的胎儿是草菅人命,是犯罪。她们需要快乐,不需要快乐带来的附加品。陪同她们来的,大多是一脸幼稚与惘然的男生。男生们躲避着护士们含义模糊复杂的目光,偷偷地瞄着墙壁上张贴着的宣传画,连着脐带的婴儿在母亲的子宫里沉睡。性病、艾滋病的传染途径。大号的生殖器解剖图。
  
  性在医院里变得平淡无奇,变得理论化,就像一张白纸。
  
  谷雨紧张得要命。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子宫里孕育的胎儿是谁的。
  
  周祥抑或另外的一个男人。她把自己的初夜给了周祥后,她就走上了这条路。她需要钱,要给爷爷治病,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在无助中死去。
  
  两个多月前,她企图迷倒一个丑陋男人的计划败露,男人狞笑着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很快,强硬战胜了无助。
  
  谷雨紧咬着牙承受着,被□□的屈辱流进了心里。
  
  杀猪才有的尖利嚎叫从手术室里传出来。
  
  谷雨毛骨悚然。
  
  有了性经历后,她曾留意街道上张贴的小广告。每一条有关流产的广告上都写着无痛苦。硬生地将一块带血的皮肉从身体里拽出来,会没有痛苦?全是江湖术士骗人的鬼话!
  
  谷雨回头看了一眼含雪,含雪目光里带着鼓励。
  
  谷雨想,要是当年含雪打掉她,她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她就不会有痛苦。谷雨对含雪的恨,浓浓淡淡,不能释然。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做手术的是两双看不出年龄的冷漠的眼睛。
  
  白色的口罩隐藏了他们的脸。
  
  一双眼睛不近人情地逼近谷雨,带着很强的窥私欲。眼睛阴测测地说:“脱掉裤子,躺下。”
  
  谷雨无望地分开双腿躺在手术台上。
  
  眼睛聚拢来。一双说,“放松。”
  
  谷雨无法令自己的神经和肌肉松弛下来。腿一动,另一双眼睛的主人就将一件冰冷的利器刺了进去。谷雨呀地叫了一声,泪水流进了红色的头发里。
  
  谷雨经历着痛苦中的再生。
  
  眼睛注视着她的隐秘,将刀剪之类的金属塞进了她没有麻醉的身体。搅动,切割,疼痛噬心。
  
  突然,谷雨眼前一黑,胎儿消失了,世界随之消失了。还有四只可恶的近乎变态的眼睛。
  
  等再睁开困顿生涩的双眼,谷雨正躺在含雪的怀里。
  
  含雪安慰说:“谷雨,一切都过去了,你马上就会好起来。跟妈妈在一起生活,好吗?”
  
  谷雨漠然地望向窗外。
  
  半晌,谷雨说:“肖小姐,谢谢你陪我来。你走吧。”
  
  “谷雨,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妈?”
  
  “我妈——早就死了,死在了我的心里。”
  
  谷雨痛楚地合上好看的眼睫。泪水在眼圈里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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