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布莱斯费马
四 布莱斯费马 (第2/2页)史瑞克夫人已经走向了那扇门，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已经是小跑前进，尽管理智在提醒史瑞克先生这种情况很反常，胸前越来越亮的十字架也开始不停跳动，但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让他也加快了脚步跟上自己的妻子。
史瑞克夫妇跑到了那扇门前，然后，他们看见了自己的家，那个温暖的家，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七岁大的女儿穿着那时候的白色连衣裙，在客厅里向着他们张开了双臂，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就好像一个小天使。
史瑞克胸前的十字架光芒大盛，转而彻底暗淡，散落为一地的碎块，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和妻子一样，流着眼泪，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女儿。
“爸爸，妈妈，欢迎回来，爱莎已经等你们好久了。”
三楼走廊里，从一侧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能看见一片犹如实质的黑暗，走廊的另一侧，有一扇敞开着的门，布莱斯站在门外，他的双眼散发出幽幽的红芒，看着门内那一团翻卷不息的黑暗，七名女孩和史瑞克夫妇的身体正一点点的被仿佛活物的黑暗所纠缠吞噬，他们紧闭着双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好像刚刚得到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等到几人的身体被黑暗彻底吞噬后，布莱斯看到从黑暗中飘出九点红芒，紧接着每一点红芒都分化为无数，带着长长的尾迹穿过墙壁向着不同的方向射出，最后消融在空中。
布莱斯摊开手掌，在他手心里有一点红芒在不停的跳动，那是刚刚被他所截取下来的，他闭上眼感知了一下红芒内的信息，然后松开手，让红芒自行飞射而出。
（原来并不是什么局部改变因果，仅仅是利用灵魂上的联系修改有关人员的记忆。是操控和吸食灵魂的存在吗……）
布莱斯大步走进了仍旧在翻腾的那团黑暗之中。
挥手将仍旧缠绕在身上的几条犹如火焰般跳动的黑色物质拂掉，布莱斯打量着眼前这处空间，和之前校舍一楼大厅几乎一模一样的结构，不同的是，极度的阴冷和压抑充斥着整个空间，刚刚被吞噬的九人都已经失去了踪影。
布莱斯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一侧的墙壁，一点血色红芒缠绕在他的指尖，随着手指的划动在墙上拖出一条红色的痕迹，就好像热刀划过奶油一样，被布莱斯划过的墙体融化出一道长长的凹痕，一声凄厉的哀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凹痕内喷出大量黑色物质，转瞬间又将墙体修复如初。
（果然，是裂隙，而且是一个完成度相当高的裂隙，裂隙的主人必然已经发现我的存在，隐藏身形也没有意义了。）
“算了，反正这里已经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了。”
说完这句话，布莱斯身上泛出一层暗淡的红，以布莱斯为中心，那血红色犹如一个线团，向四周伸出无数根扭动挥舞的光带，随着他向着某个方向直线走去，无论是墙体还是楼梯，只要碰触到飞舞的血色光带，就会仿佛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一般迅速腐蚀风化，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随着布莱斯走过，在他身后留下了一条由蠕动的黑色物质组成的通道，布莱斯能感觉到，在他所前进的方向上，有一个不加掩饰的气息出现，那肯定就是这片裂隙的主人。
“不请自来的客人，请住手！”随着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空间急剧变换，当扭曲的空间再次稳定下来时，布莱斯已经站在空旷的大殿内，他收敛了体外的血色虹芒，朝着大殿尽头，立于台阶上的矮小身影微微躬身示意，那应该就是这片裂隙的主人。
裂隙的主人罩着一袭破烂不堪的灰袍，佝偻着身躯，从衣袍下露出的身体苍白干瘪，一只完全就是枯骨的手拄着根木杖，纯粹就是一副行将就木的老人形象，大殿四壁的墙上，有无数的人类面孔载沉载浮，每一个面孔的表情都充满着痛苦和恐惧。
裂隙主人缓缓开口，也许是太久没说过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嘶哑而刺耳，甚至很多单词的发音也并不标准。
“我是赛德尔，黑暗术士，请问这位野蛮的访客，您为何会在这里？不要说什么是为了正义而来制裁我之类的话，您刚才所展示的力量属性已经彰显了您的阵营。”
“您说的很对，尊敬的黑暗术士先生，我并不是为了正义来制裁您。”布莱斯笑的很迷人，“我是布莱斯，布莱斯费马。如果说，我来这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好奇，您会不会相信呢？”
“尊敬的布莱斯先生，您的理由并不能令我信服。”赛德尔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举起手中的木杖，数名透明的少女身影从四面的墙体内脱出，在他身边缓缓飘舞。
“这里是我的主场！布莱斯先生，希望您能说出真正的理由，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
布莱斯叹了口气：“我知道，赛德尔先生，这里是您的地盘。可我说的是实话，找您的麻烦那是万神殿神职者或者是执刑者的工作，哦请原谅，我能看出来您并不是妖族，执刑者也不会找上您。”
他摊了摊手：“所以，能不能当成没见过我，就这样让我离开呢？”
赛德尔摇了摇木杖，他也叹了口气：“我很遗憾，布莱斯先生，如果您坚持这样说，那我不得不将您留在这里。”
随着木杖的摇动，女孩们的魂体四散飞出，化为无数团蓝色的火焰，带着尾迹在大殿内飞舞，顿时整个大殿都仿佛活了起来，墙体开始扭曲蠕动，天花板上、墙壁上，无数的尖刺从墙体中射出，地面上也伸出了几只巨大的爪子抓向布莱斯。
布莱斯以极快的速度在尖刺和爪子的缝隙中穿插，他突然觉得有点乏味，准备要强行破开裂隙离去。
伸手在侧方抓过来的爪子上轻轻一按，翻身跳到空中的同时，布莱斯身上再度泛出了红芒，他向背后挥出手，打算击碎那把从巨爪阴影下向他切来的巨大灰镰，然而布莱斯突然愣住了，他看见了镰刀的刀刃两侧分别浮现的面容，那是史瑞克夫妇的脸，和前面的幸福表情不同，现在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痛苦。
一愣神的时间，阴影镰刀划过了布莱斯的身体，他僵硬在了原地。
持着镰刀的赛德尔挥了下手，大殿在一阵扭曲中恢复了战斗之前的状态，赛德尔很满意的将镰刀举到眼前，刚刚嵌入了两个拥有灵力的灵魂确实让这把镰刀的威力提升了不少，相信这个叫布莱斯的家伙的灵魂一定会比纯洁的少女更加美味吧，谁让这个家伙自己跑来找死呢，当然，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放走进入裂隙的所有人。
然而，将阴影镰刀恢复成斗篷状态的赛德尔发现，他并没有收割到布莱斯的灵魂，愕然的看向布莱斯，他的灵魂中突然闪过了一些记忆的片段。
“这是什么？故乡……伦敦……英国首都？英国首都不是伦迪纽姆吗？不……不！我看到了什么？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外来者！那……那是什么存在？！那是……”
布莱斯动了，他抬起头，笑的很优雅很灿烂，然而眼中却有浓浓的血光溢出。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有灵魂，所以你刚刚收割到的，仅仅是我的记忆片段。”
“所以真的很抱歉，本来不想杀你，但现在……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赛德尔拼命后退，背部已经融入了墙面，他挥动手中的木杖，整个大殿开始飞速坍缩，向着布莱斯挤压过去。然后赛德尔融入了这片空间，读过布莱斯部分记忆的他知道没有胜算，所以打算借助裂隙的力量隐藏自己和困住对手。
然而布莱斯身周的血色疯狂涌出，在他身后，无边血色已化为两支不断伸展的巨大蝠翼，或者说，布莱斯本身已经化为了一片血色洪流，转瞬间已经覆盖、吞没了整个大殿。
裂隙的某个角落里，缩成一团隐藏了身形的赛德尔小心翼翼的在空中画出一个魔法阵，正准备激活时，他的耳边传来了飘渺的低语声：
“赛德尔先生，你的运气很不好，这个裂隙虽然接近完美，但以你的实力并不足以完全掌控它。而且要比玩弄灵魂的技巧，你还差的远了……”
夜色中，布莱斯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马莱镇，和来时不同的是，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灰色的半透明球体，球体约莫乒乓球大小，被几缕如丝的血色缠绕住，从其内不断传出哀求和诅咒混杂的声音，当然，这种声音，普通人类是听不见的。
似乎是觉得光球太吵了，布莱斯手指微动，让血色彻底覆盖住球体，然后随意的塞进了裤兜。
“接下来，嗯，还要不要回去收拾东西呢？”布莱斯想了想，化为一缕红雾融入风中，向着纽曼市机场的方向急速飘去，隐约还能听到他咕哝的声音，“还是算了，那些俗物很快就用不到了，还是直接搭个顺风车去中国好了。”
晨曦逐渐驱散了夜色，裂隙中被囚困的人类灵魂消散回天地，马莱镇从死寂中醒来，当然，人们并不会知道昨晚小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不过是又到了一个忙碌而美好的周一，虽然有那么七户人家声称自家女儿失踪了，但镇子上的人大多都认识，这几户真的有女儿吗，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他们联合起来搞的一个恶作剧罢了。
生活还是会这样一如既往的继续下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