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艾门
二 艾门 (第2/2页)老黑那粗犷的笑容突兀的闪现而过，但立即被艾门驱逐出脑海，他绝不承认自己产生杀意是想为老黑报仇。
“不，我并不是‘辅刑人’，会找上你是因为看你不顺眼，仅此而已。”
妖族脱掉上衣丢到了一边，裸露的上身数道赤红色的纹路蜿蜒浮现，双臂随即化作了闪耀着赤红色光芒的锐刺，和之前感觉到的微弱妖力完全不同等级的血色妖力如雾气般缠绕在身周，让艾门也稍微皱了皱眉头。
“只能交战了吗？我不想像电影里那些怪物一样被围捕，所以之前才会选择悄悄退走，而且我也不想死，现在的我不一定会输给小艾哥吧？道上有句俗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小艾哥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是对人类而言，不是对你。”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艾门不再言语，他随手一指，身周漂浮的光点分离出两粒，化为光芒的箭矢射向妖族，然而箭矢射出的同时，红色的妖族身影已经消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剩余的光点中有数粒光芒大涨，紧贴着艾门身周化为光盾，随即无声的碎裂成漫天光雨消散。
落空的光箭射中农仓的墙壁炸开，老旧的墙壁轰然倒塌，溅起大片积灰，红色的妖族在艾门的背后不远处显出了身形，双臂化作的锐刺尖端有着些微的焦黑。裂帛声中，艾门的衣服破开了数道裂痕，左侧脸上一道血线缓缓出现，渗出一滴血珠。
高速肉搏的类型吗，双臂刺刃挥动时产生的风压就能伤人，稍微有点麻烦呢，而且初醒就有这种等级的妖力，假以时日或许还真能成为了不起的家伙。想到这里，艾门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
不过也仅仅只是麻烦而已，还谈不上是威胁。艾门手指微弹，更多更密集的光点浮现，笼罩的范围也扩大了一倍不止。
“呵，小艾哥确实很厉害，不过这种打架方式我也差不多适应了，接下来的胜负可不好说，再问一次，我们真的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声音低沉稳定，再不复之前的不安和颤抖。上身赤红色的纹路已经蜿蜒到了妖族的脸上，他的头发也悉数转变成了暗红色，且长及腰间。
艾门没有回答，语言并不能击倒对手，除非是记忆里的高阶预言术那种等级，但那并不是他可以触及的层次，而且据某人所说这个世界所有的预言能力都会无效化。所以艾门再次挥手指向对手，更多的光箭向着妖族所站的方位攒射而出，不出意料的，对手的身影也再度从艾门的视野中消失。
不同的是，这次艾门的周围再没有光盾出现，光箭覆盖了很大一片范围，连绵的轰击声中，大片尘土飞扬弥漫，淹没了艾门的身形。
尘埃稍散，妖族已在艾门身前显现，飞扬的暗红长发还在缓缓飘落，他右臂的刺刃刺入艾门腹部数分，却再也不能寸进，十余条由光芒构成的锁链一一浮现，纵横交错的光锁困住了妖族的身体，而锁链的源头，正是周围漂浮的光点。
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艾门后退让腹部从锐刺上抽离，伤口处涌上一丝淡淡的黑雾，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冷眼看着不停挣扎试图摆脱光锁的妖族，艾门身周又有数枚光点浮现，对手成长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在艾门的预计中，这只红色的妖族根本碰触不到他就会被四周布下的诫锁给困牢，却没想到对方能连续突破数根诫锁并将刺刃送入了他的身体，和之前的一击相比，对手的力量和速度又有了不小的提升。
看来并不是‘觉醒’，而是‘破封’，面前的妖族，其血脉绝不是那种低等的杂鱼小妖，而从他并没有表现出关于妖族的认知来看，应该是他的长辈在其出生时就封印了他的妖力，并让他像人类一样生存。至于那位长辈为何这样做的原因，艾门想不出来，也不打算去想，低头看了一眼笼罩在腹部伤口的黑雾，艾门皱了皱眉，这一战对他的消耗略大，以至于‘脉流’有点暴走的迹象，必须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平复脉流骚动才行。
新生的光点悉数转化为光箭，诫锁限制住了移动，光箭附带的高温封住了恢复力，在这个距离上受到光之箭的集束攒射的话，眼前的妖族绝不可能存活。
然而此时，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伴随着锐利如锋的气势。
“请住手，人类，你并不是‘辅刑人’，如果在此地挥出你手中之箭，即会被视为主动挑衅我族，以你此时的状态，必然会命丧于我的攻击之下。”
“啧——是执刑者吗，来的倒是及时。”艾门侧头斜视，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形，一袭黑色的连帽斗篷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无从判断斗篷之下的虚实，默然半晌，艾门点点头说：“好吧，我不杀他，按照‘铁律’，这家伙应该会被你处刑吧？”
嘴里说着妥协的话语，艾门的行动却是截然相反！在他说话的同时，凝停于半空的光箭已由极静转为极动，以远胜之前的速度激射而出！暗红色的妖族对着箭雨发出了不甘的怒嚎，但他的怒嚎只吼出了半声就被爆鸣声所淹没。后续的光箭不断生成射出，大量的光箭连成了一道光瀑，于极短的时间内犁过暗红色妖族所在之处！一道道震波于光瀑的落点呈环状扩散，大片的尘土被掀起，既而被震波吹散。
这一击，艾门再无保留，直接掏空了体内所有的光能。
在第一支光箭射出之时，执刑者已经有所行动，身形闪动间已经掠至距光箭落点处极近的位置，然而也就止步于此，黑色斗篷被拂过的无形震波吹动，悄然掀开了一角，在如练般的光箭瀑流之前，执刑者也不敢再前进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瀑肆虐。
尘埃落定之时，地面已被刮去了厚厚的一层，而那名暗红色妖族存在过的痕迹，仅仅只余下了些许焦黑的残渣。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人类，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你一定要出手，但在出手的瞬间，想必心中已经有所觉悟了吧。”
毫无抑扬顿挫的机械声音更加的冰冷，从执刑者的斗篷下缓缓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手上一把暗淡无光的长剑正在逐渐成形，其身形也彷如水波般逐渐波动扭曲。而在艾门眼中，罩着黑色斗篷的执刑者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只能勉强看见一个轮廓，他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耗尽了体内光能的他，目前仅仅是站着就觉得非常吃力。
感受到了执刑者散发出来的杀气，艾门淡淡的回答：“杀得了我的话，尽管试试好了，我所会的，刚刚你已经全部看过，接下来你将要看到的，就是我所不会的东西了。”此时，他腹部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但黑色雾气并没有消失，反而扩散至全身，说完这句话，艾门闭上了眼睛，任凭意识缓缓的沉入黑暗之中。
就在意识即将完全沉没之时，一点冰蓝突兀的划过识海，如同从梦魇中惊醒，艾门猛地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起，一片片细小晶莹，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六角雪花温柔的环绕着他飘舞，体表的黑色雾气仿佛被雪花压制着，如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扭动、挣扎，却只能不甘的褪去，最终完全缩回了艾门体内，黑雾一褪，艾门身体一软就要倒下，一双白皙柔嫩的手已从旁边伸出，轻轻的扶住了他。
雪花化为一道冰流注入艾门体内，让他精神一振，冰流带来的效力是回复，虽然异种属性的能量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却也使他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不用回头，艾门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待到雪花完全融入身体，他推开搀扶自己的手，站直了身躯，看向先前执刑者站立的方向。
执刑者已经收起了长剑，杀气也完全收敛，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其身周同样环绕着雪花组成的细小冰链，和艾门身周的雪花不同，虽是一样的美如梦幻，但其内蕴含的却是无限的杀机。
即使一直都不清楚身后这位女性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艾门能隐约的感觉到，那是完全处于不同世界的存在，既然她出现在这里，执刑者也就不再是威胁。
事实也确实如此，艾门的目光移过来时，执刑者已主动对艾门背后的女性微微弯腰示意，说道：“阁下会出现在这里，即是说这位少年，我可以视之为辅刑人？既然如此，战斗的立场就不再存在，如此定性的话，我现在是否可以离开了？”
说话语气一直都冰冷机械，彷如机器一般的执刑者竟然用上了敬语，这让艾门稍微有点惊讶。
缠绕于执刑者身周的冰链悄无声息的消失，得到默许的执刑者转身正要离去，却突然被艾门叫住。
“喂！有句话我刚才就想说了，你斗篷下那件睡衣的品味……真像个女人。”
艾门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包含嘲讽的意思，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执刑者的身体却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快步离去，迅速消失于黑暗中，只不过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仓惶的逃离。
后脑勺被轻轻的敲了一下，空灵而清冷的女性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满的意味：“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哦！瞧不起女人吗？”
“我哪敢呢，雪姐。”艾门苦笑着转身，不管他对人有多冷漠和不在意，对于这位女性，他却不能也不愿无视。
眼前的女人素雅恬静，整体散发出如她声音一般空灵清冷的气质，一套毫无花俏的白色连衣裙衬托出纤细苗条的身材，黑色长发自然垂落至腰间，女人宁定的注视着艾门，微翘的嘴角似笑非笑。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女人的美丽仍然让艾门短暂的失神。随即，意识到失态的艾门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
“雪姐出现在这里，是那家伙的意思吧？我先申明一句，即使是对我施恩，我也不会接受来自于他的任务委托，没有能力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话说回来，我真的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雪姐你这样厉害的人会跟随那个毫无能力的家伙！”
这个问题艾门也并不是第一次提出，知道不会得到回答，所以他不作停顿，说完这句话就随意的挥了挥手作别，径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同时，艾门在心中将欠女人的人情债默默加上了一笔。
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在意，委托并不是命令，接受与否全凭自愿，至于我为什么会跟随川，以后你会有机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的回答……
天色已微明，身处郊外，这个时间不可能拦到车，漫长的回程只能靠步行，这让疲累的艾门略微有点苦恼，不过这是小事，让艾门感到最遗憾的是，这次约战他临阵脱逃，以后或许就没有了水西帮这个长期饭票的保障，得想其他的方法来填饱肚皮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艾门加快了回程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