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八亲十戚感皇恩 两言三剐示柔情

第八章：八亲十戚感皇恩 两言三剐示柔情 (第2/2页)

郑和跪在地上，心绪零乱，已不知堂上君臣二人今各是何意，只得静静聆听，却见杨寓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之所以认定汉王，无非是觉得汉王各方面像您罢了，试想，您若站在汉王的位置上，您会放过长孙殿下么？”
　　
　　这一番话犹如数万道钻心咒，只把朱棣这一代枭雄的神魂轰的萧萧然难以安定。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太子，一直想另立汉王朱高煦为储君，但偏偏太子又生了个皇长孙朱瞻基，十分聪明讨喜，深得朱棣欢心，朱棣对此孙宠爱更在所有人之上。他自己心里本有个主意，若能先传位汉王朱高煦，朱高煦再传位给自己的宝贝长孙，这样就十分遂自己心意了，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心思根本不切实际，便只好顾着眼前，想先扶汉王上位再说，谁知杨寓这一说，又让他心中涟漪不断。
　　
　　“瞻基愈聪慧，他愈不会放过瞻基的，换了朕更不会。”朱棣默然心道，“朕是有患，患失吾爱孙矣，此患其实久积在心，今日由他点破。”但他终究不想轻易更改自己内心决定，仍道：“长久之计谁说的准？朕只顾得眼前，顾不得身后了。”
　　
　　杨寓听君言，冷笑一声道：“太祖当年辛苦打下的基业，不想如今竟成就了一个叔叔屠侄的盛世。”
　　
　　朱棣见他说话毫无遮拦，不由暴怒道：“再怎么也都是我朱家天下，这便行了！”
　　
　　杨寓却于地上摇头道：“虽都是姓朱，却还是不一样的，不然难道太子不姓朱？为何非要偏着汉王？再者说，难道当年建文帝不姓朱？”
　　
　　朱棣气得直叫钟快进来，站起来喝骂道：“当年，当年，当年，你倒真一直忆念着！钟快，拉这奴才下去，罚其回府上思过，近期不准进内阁参政！”
　　
　　钟快不敢怠慢，急忙忙召了两个龙护卫进来，杨寓却依旧不肯住口，直到被两个龙护卫架起来，依旧不停口道：“昔日汉王私囤武士已然失德，他日再犯欺兄杀侄之罪则必遭万民唾弃，民心一失，蒙古等外敌定会乘虚而入，天下将倾，为了天下您.......”还未说完，钟快并两个龙护卫早吓得将其口死死捂住，一旁朱棣听见话音，早将手边茶盏丢飞出去，指着杨寓叫道：“夺了官职，销了俸禄，半年不准离开府上一步，否则诛他九族！”郑和跪在一旁自不敢说话，心里却奇道：“杨大人这么说，皇上竟能如此克制，换十年前当场就要把杨大人砍头抄家了，何止夺官销俸。”
　　
　　朱棣余怒未消，眼看着几个大胆的小太监进来帮忙换了新的茶盏，忽见郑和久拜于地，怒意又盛，甩起袖子喝道：“这奴才，你一直跪着作甚？”郑和听得朱棣话中语气不畅，赶忙站起时，却瞥见朱棣以手抚胸，脸色暗淡，当即不断劝诫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朱棣听言略静一静，咳嗽了两声，便立马又恢复之前那般不怒自威的神态，又等了一会，却听殿门口有人叫道：“杨老师身子弱，你们就这么待他？虽是皇爷爷亲令，你们也该照看着些啊！”那声音由远及近，调皮又放肆，并不忌讳宫中一切规矩，郑和早猜道是皇长孙来了，心知尴尬氛围终得化解，便也不慌不忙转身迎接，却正撞见一面如珠玉的温润公子扶门跃入，跪下便拜：“瞻基拜见万国会总监管事。”郑和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皇长孙便又朝朱棣一转，叩个头道：“孙儿拜见皇爷爷，您可想我了没。”朱棣见了宝贝孙子自然欢喜，却仍假装嗔怒道：“这皮孩子，你父亲难道没教你礼数？吵吵嚷嚷便也罢了，如何进来不先拜皇爷爷，反倒先拜起了外人。”说的郑和默然无语，那皇长孙却径直站起身来道：“是皇爷爷您发的令，无论王公大臣还是皇亲国戚见了郑大人都得行跪拜之礼，今日郑大人又恰好站在前面，所谓先来后到，自然得先拜前面的。你说是吧，郑大人。”郑和听言摇头苦笑，朱棣却冷哼一声，唤一句：“皮孩子，上来坐，等你父叔二人过来。”那小太监们便又搬了一张椅子伺候着皇长孙在朱棣右侧坐定。
　　
　　俄而又有二人相继而入，前者身着一袭宽松常服，体态富裕，行动迟愚，手捧着一乌黑陶罐，正是皇太子朱高炽，后者则冠正衣整，面相通达，也捧着一物，用黄绸子包着，不知是何物，乃是三皇子赵王朱高燧，两人一起给朱棣请安，朱棣也不赐座，只叫二人起身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