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玉良游湖得忠仆 一恒受托送良玉

第一章：玉良游湖得忠仆 一恒受托送良玉 (第1/2页)

只见段玉良将银算盘交与孟掌柜手上，道：“孟掌柜，朱老先生叫我来还有些私事要您帮忙，当然，也事关下来此的主要目的：你这岳州城内，原有个玉石商人，叫做陈大正的，与朱老先生是个旧交。前些年，陈老先生因病去了，留下一独子，因陈老先生生前溺爱，此子性格乖张，吃不得亏，陈老先生病逝后，更加无人管得，只是任意挥霍，好赌贪玩，又兼不听人言，乱做生意，将好大的家业越做越颓。去年冬天，这厮到北平新都看花灯，一时冲突，醉酒打了刑部侍郎之子，被人乘乱捉住，送进大牢。亏得朱老先生上下打点，用了许多关系，又颇费了些钱财，方才救出牢来，却已是吃了半个月牢饭，又因在狱中被人故意整治，挨了几顿痛打，出来时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谁知那厮在朱府住了几日，稍微好些，便跑到朱老先生面前做些可怜状，只道：‘最近玉石生意不好做，店里入不敷出，难以为继。侄儿无能，求朱叔叔做主，代为找一合适之人，接手此店，价格还在其次，但愿能沿用原来招牌，保得父亲一生心血不致毁了。’这分明是叫朱老先生买他店罢了。也亏得朱老先生仁义，念及其父旧情，答应接手此店，却出了一个离谱的价钱，之后又叫其老仆探福找到我，托我将陈大正所留之店重做起来，以不负朱、陈两位老先生当年之义。只因在下初来岳州，因此朱老先生便吩咐我有事先来找孟掌柜，还望孟掌柜看你我二人同为朱老先生办事的份上，尽力帮忙则个。”言罢深深一拜。
　　
　　那孟掌柜慌忙答礼道：“你我既都为东家办事，自然当亲如一家，不分彼此，有何请求尽管开口，只要我孟美俊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段玉良又是深深一拜，拱了拱手，难为情道：“孟掌柜大义。非是段某过分，只是段某初来乍到，对这岳州城人事风俗一概不知，但求一机灵伙计，既管得我日常吃喝起居，又晓得这岳州城上下深浅。我刚与你这店小二说话，见他聪明眼尖，十分喜欢，只求此人，望孟掌柜成全，以便我能保住朱老先生老友之店，成全朱老先生一番美意。”
　　
　　孟掌柜听明白段玉良是来向自己要人，心下不舍，但念及东家情意，不得不答应，于是归还了银算盘，应承道:“承蒙先生看得起，孟某刚才想了一想，确没有比我这小二更能胜任的了，我这就叫他收拾了，跟你走便是。”
　　
　　那店小二初听得他二人言语，多次要插口说话，只是掌柜的在前，不敢开口，只待听到要把他送人，方急得大叫起来，跳脚道：“掌柜的，我又没犯什么错，你怎么就不要我了？”登时发起癫来，再也不管其他，只是哭天抢地，捶胸顿足。那孟掌柜见状，气得直骂道：“你这小二，贵客在前，全不知礼数，来这发什么痴癫，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再扔你到湖心喂鱼。”
　　
　　此时满座食客都已停了手中的事情，只看他三人闲闹，那小二却管也不管，反而更加癫言癫语道：“我只道天下之人，没有比你好的，只因我一生漂泊，孤苦无依，所遇之人，无不冷言咒我，冷眼看我。独你对我好，把我当人看，给我衣穿，予我饭吃，还有这简斋楼挡风遮雨，犯痴不罚我，犯错不骂我，人都道：‘人待我好，我也待得他好’，因此跟了你四年。今日才知道原来你也如此狠心，只把人当个物件，想送谁就送谁。也罢，你若执意将我送人，我也只能赖着不走，你若真想拿我喂鱼，也用不着你动手，我现在就要跳进湖里去，专喂那大条的赤眼鳟。今后但凡有客人点此鱼的，你只看哪条鱼在瞪眼看你，那便是吃过我的肉的！我生前看错你，死后要借这赤眼鳟，把你瞧个通透，让你每日都能看到这一条条鱼瞪眼瞧你，我看看你怕是不怕。”
　　
　　那孟掌柜听得小二一番言语，又是情动，又是生气，两眼里早噙满泪水，直咤道：“你不知我的好意，只以为我要害你。你说，你在这简斋楼，能有什么出息？干十年是个跑堂的，一百年也还是个跑堂的。跟着这段先生，哪里不好？他初接手生意，只得你一人帮手，能不把你当做心腹？他若是个大当家，你就是个二当家，前途近在眼前，却不比在这受人吆喝，累死累活的地方强？何况咱这简斋楼，本就是东家的财产，他一向对我有莫大的恩惠。眼下东家有求于我，你却百般不应，叫我有恩难报，愧活于天地，也不需你拿什么赤眼鳟来吓唬我，我只在你之前就跳湖便了。”说罢，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段玉良见状，忙去扯孟掌柜胳膊，却早有小二紧紧抱住孟掌柜双腿，死不撒手，哪里能动得半步？三人就此僵住，在座的客人们也都不敢过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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