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6 洗脚
记26 洗脚 (第2/2页)人事部王经理是个平和却爱嘲笑别人的老秃顶，知道这事儿非得在自己门牙上贴颗韭菜玩命的嘲笑我，而且…
“我都没钱去补…这还十来天才发工资呢。”
见我落寞的垂下头，乔沝华咧嘴的笑变成抿唇的笑，他依旧盯着我的伤口，很平静道：“给你补颗金的。”
“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简单利落为绷带扎好结，他站起来，微微蹙眉的俯瞰我道：“虽然只是多此一举，但你确实有想救我的举动…我乔沝华做事向来公私分明，你打了乔笙煵，的确造成我一些不必要的困扰，但我现在要奖赏你，明天就去财务部领四万块补贴，现在的金价，补十颗也就这价钱。”
四万…
那搭上他“为”了喝口五毛冰镇矿泉水，就留在了我这儿那台九千块的双开门电冰箱，我这段日子接受到他的恩惠，可就有五万了…可是，我有做过什么与之相衬的好事吗？我带给他的好像只有麻烦与琐事吧！如果上次沈晨东油门踩得再紧一点，他现在真可能已经因为我躺进重病监护室了…
我柳月茹何德何能，让他这样一个冷漠权势的男人，卷入我的是非，救赎我的堕落，体谅我的困楚…
正默默感动着，乔沝华将变凉的毛巾摘下来走向厨房，又在玄关回头，蹙着眉丝毫不掩饰眸底的嘲讽：“尽快补好，不是玩笑是命令，有损公司形象。”
去你的公司形象！
伟岸的形象瞬间破灭了，我四仰八叉的仰躺着凝望天花板，想尽一切努力，尽快忘掉之前那触目惊心的回忆。却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自己只是受惊于那支枪，那在我这种平头老百姓的生命里根本就不该出现；真正恐怖的画面，则全被乔沝华遮住了眼没有看见。
这种被关心到的感觉，是非常好，可又随同伴着酸酸的落寞。我并不觉得，我跟乔沝华能有什么可能，他现在是在照顾我，但那是因为他品格很好，而并不代表他会看得起我这种平凡的还离了婚的女人，我也没那资格再去奢求他更多的好。现在因为一些误会交织起的关系，迟早会回归到公司上下属的平淡，与相见无言的冷漠。
是这样的吧，乔先生？不，是乔总…
正怅然若失着，我突然听到厨房里发出很响的一声，心底一惊，紧忙扒开盖在身上的西装跑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乔沝华捂着左腿倒在地上，额头细密的冷汗。
“乔先生！你、你怎么了？？”
我紧忙搀扶着他去到沙发，褪起裤腿后，发现三指宽窄触目惊心的淤紫。大抵是被凹陷的铁皮夹伤的，淤血已经透过毛孔渗了出来。
乔沝华抬眸瞥了我一眼，皱着眉嗓音沙哑道：“去打盆热水，拿我电话给阿东拨过去让他尽快派人过来。”
我紧忙照他话去做了。热水打过来后，我稍微犹豫了下，便扶着他的腿，放进盆里。
“烫吗？”
他不太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但也没说什么，仅蹙眉点了点头。我便扶着他的脚踝又搁回沙发，默了会，再伸进去。
“不烫了吧？”
他没说话，冷汗一滴滴往额下滑，近看之下，他脚踝的骨头都有些弯曲了，许就是抱我进来的时候，加剧了伤势。
我突然感到那么心疼，也有些难过，抚了抚他白皙好看的脚面儿后，我抿抿唇，手伸进水里，曲起了中指用关节抵压起他的脚板来。
“谁让你…”这样睁开眼冷冽的说着，他眸底却忽而闪过丝惊讶，旋即微微蹙眉，低吟道：“还挺舒服…你学过？”
舒服就好。
我终于能放下心来笑了笑，道：“这是我老爸的绝技，能活血化瘀。别人做错事是跪搓衣板儿，他是给我老妈摁脚板…”
兼卖笑！
乔沝华没吭声，他阖上眼睛，默默享受着，我看着他在白炽灯下愈发立体英朗的面孔，忍不住问道：“乔先生，您跟笙煵少爷关系不好吗？”
乔沝华微微蹙眉，似乎不想跟别人提起乔笙煵，但还是淡淡道：“他只是我名义上的弟弟，他跟我同父异母，好打架生非，总是惹出不必要的祸端来。”
怪不得他俩瞳孔颜色不一样…
我低下头来，揉了揉他的涌泉穴，偷偷看了眼他全无异色的表情，不由在心中戏谑的笑道——看来老板肾挺好。
“沈晨东，有没有再找过你？“乔沝华突然问道，让我心里一沉。纠结了几秒，我蹙眉回应：“倒没有，但他妈的电话就没停过，害我已经把旧卡给停掉了…他们太得寸进尺了，非法转走了我全部存款，连房子也要夺走！但我不会叫他们逞心如意，明天周末就去报警，先尝试追回我的财产，然后去找税务科证明以我们俩的收入还房贷根本不需要他妈妈参与！做到这些，是不是伪造还贷记录法官跟调查组自有定夺，如果他们再闹，我就叫他出轨的事满城皆知！反正他妈已经先这样做了，我也就没什么可忌惮了。”
“至于乔先生…”我内疚道：“谢谢您，但您不必再帮我，我已经麻烦您够多了。”
乔沝华默了几秒，微微蹙起眉峰：“我也并没那个打算，别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干嘛说这么重，好像连我致谢都惹到他了。
这样想着，手不自觉的重了一些，他顿时将脚抽出水面来，默了几秒说道：“如果不想就别摁了，嗯？血管郁结赵医生过来会很难处理。”
“不就稍微重了点嘛？“我略微不快：”大惊小怪，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洗脚好吗？”
以前只给爸妈洗过，沈晨东都不曾。
乔沝华眉蹙更深，默了晌低沉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被别人洗脚。”
也许男女间触碰到“第一次”这三个字，总是尴尬的，我跟乔沝华，一时间没了言语。良久，我重新试探着将他好了些的脚踝往水里拉，他也没抗拒，轻轻的放下来。
房子里就那样归于了寂静，他俊脸于白炽灯下深邃俯瞰，像在沉思什么，我默默撩动，水声哗哗。搭配四面简陋的水泥墙壁，整幅画面就好像是个中世纪平淡却安宁的两口之家。
这份默契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被乔沝华沉声打破：“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
他弯下腰来，澈蓝眸子紧紧凝视着我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