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人生如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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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颓然松手。那老妇人哭厥了过去，被人一脚踹下船去。突听孩童惊恐地叫道：“又来了，又来了！”楚楚抬头一看，但见空中出现了好几把钢索，宛如黑色流星划过半空。那些大汉惊惧万分，高叫道：“多起来了，得赶紧走！”
　　
　　楚楚牢牢看着空中，计算它们落下的方位，心中实在没底。突听宋纲轻叹道：“没用的，这只是-------”却见一道身影，倏地从船舱内飞了出来，直奔那桅杆而去，二话不说，如猿猴般攀上了桅杆，伸手一拉，便将那将断未断的桅杆拗了下来，他双手合抱着比他身体还粗，足有他身长数倍的杆子，身子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形，桅杆跟着他连舞数圈，将那几个钢索牢牢缠住。船上一片叫好之声，那人神情漠然，抛开手去，犹如一叶飞絮落在船头。一张雕刻般的冷峻面容在夜色中宛如神祗，一双眼睛寒刃般并无半点温度，淡淡扫了楚楚他们一眼，干脆利落，吐了一个字：“滚！”
　　
　　这双眼落入楚楚眼中，她拍了下自己头，指了他叫道：“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闯法老寺的人！”
　　
　　那人眼中有了怒色，重复道：“滚！”手在腰上一摸，已多了把闪闪发光的长剑，突听身后人一阵骚动，很多声音惊叫道：“追来了，他们追来了！”箭镞密集，密雨般横过船身。甲板上人抱头鼠窜，转眼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楚楚乘他不注意，弯下腰去，跟了那几个小小身形奔入船中。还未进舱门，已闻得一股汗臭与污垢、血腥、霉味交杂的气味扑面而来，简直令人作呕。舱中躺满了年龄不一的男女孩童，无一例外都是皮包骨头，面色茫然，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惊恐。她顾不得难受，挨个去找，总不见那记忆里的小小雪白面孔。一圈看毕，无一是她。楚楚忍不住拉了个年长些的男孩，问道：“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年纪，就像个小粉团？”话刚出口，已觉不对，喃喃道：“在此地这么久，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看着满舱污秽不堪的骨瘦如柴的孩童，想到以前那圆滚滚的小人儿，不觉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男孩使劲摇头，觑得空袭，推开她手，躲到角落里去。楚楚抹了把眼泪，急急站起来道：“此地没有，我们得赶紧往其他地方找。”就欲向外冲去。有只手伸过来拦住了她，却是宋纲挡在她面前，叹气道：“若是孩子，应该都在此地------”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眼前一大片黑烟滚滚，船身从中裂开，面前已是一片汪洋。不过一瞬，眼前已失去了宋纲与迎春的身形。
　　
　　无数孩童的尖叫哭泣之声从四周响起。楚楚顾不得再去找人，忙把滚到自己脚边的小孩拉了回来。但见那船一分为二，犹能行驶。可以看见前头的半条船上都是青壮男子，个个拼了命的划桨，早已离得远了。旁边有女子哭喊声哀哀响起，哽咽道：“我们要被追上了--------”
　　
　　楚楚向后看去，但见一艘乌黑的战舰，已从那灰色船舶中驶出，气势汹汹，来势如风，不过顷刻，离此已经不远。船头站了一个粉衣男子，容貌妖娆，拿了弓在手中，每出一箭，必有一声惨呼，偏偏又不让人死，在地上翻滚痛呼，□□不已。旁边女子惊呼成一片，有人哭道：“落在澹台广文手里，还不如死呢！”
　　
　　旁边的小身躯瑟瑟发抖。楚楚一把揽住，沉声道：“不怕，总有办法。”突听一个女声道：“对，眼泪无济于事。有力气哭的，都给我去划桨，没力气的，带着孩子躲在船舱里。船上还有些老人，有不少都是浪里讨生活的。水上我十三娘是好手，海神庇佑，绝不会叫我们再落到歹人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