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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色岩浆

2青色岩浆 (第2/2页)

“有个影子。距离四百五十米。。”
  
  第一个报告者的声音随即被第二个、第三个人否定:“五百八十米、七百米……”
  
  第四个人报告的最迟。因为他已经被同伴的声音弄糊涂了:“什么。我的瞄具里只显示对方在二百米的位置。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她戴着一张金黄色的面具。向侧面闪了……不过我无法确定……”
  
  我的视野里。什么都沒有。只有雪白的光柱下。泛着淡青色的黝黑石壁。
  
  “大家别开枪。对方……不一定是敌人。”我的话在中间停了一下。那女人知道一切消息。绝对不能射杀她。当然。转念再想。以她那种诡异绝伦的身法。单发狙击子弹要想射中她。恐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顾倾城、卫叔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另外一件怪事又发生了。
  
  那个送背包给我的队员退开十步之后。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再挪动。连枪弹破空声都恍然不觉。只是垂着头瞪着地面。
  
  “孙贵。你在干什么。”卫叔大喝一声。
  
  顾倾城低语:“卫叔。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叫做“孙贵”的年轻人双手都按在胸前的冲锋枪上。像是被人瞬间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从我站立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脖子上跳起的粗大青筋。犹如举重运动员在发力挺举时的“运气”动作。
  
  我挥手制止了卫叔的喊叫:“冷静点。我來处理。不要随意开枪。”
  
  或许那些狙击手们根本沒考虑到一点。山洞里万一积聚着过量的沼气或者其他可燃气体。一颗火星往往就造成惊天动地的爆炸。所有的人都得粉身碎骨。另外。参照清朝后期火药被大量应用于战争中这一历史实情。西南地区一直是游击战的最佳场所。某些隐秘的岩洞里难免会留下武装势力所储备的军火。只要有不算太差的存放环境。放置六十年以上的枪械、雷管、炸药、手榴弹照样可以发挥威力。
  
  我距离孙贵大约有八米远。一个滑步便跃到了他身边。
  
  “救……救……救……”他的眼珠还能缓慢地转动。像是困倦到极点的人努力支撑着不肯睡过去一样。这个“救”字发自于他的喉咙深处。我只能从他口形上勉强辨别出來。
  
  四周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站在洞口的人连北风都挡住了。那么多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身上。这种情形。有点像排爆部队在执行任务。千钧系于一发。成败都握在我手上。
  
  孙贵很年轻。下巴上长着几颗还沒有平复下去的青春痘。胡须又细又软。年龄大约在二十岁上下。与小來相近。当他的眼珠努力向我望着时。像极了一个溺水的人。顷刻间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别慌。我会救你。”我努力保持微笑。左手一甩。用背包带子套住了他胸前的冲锋枪。轻轻一拉。
  
  他的样子有点类似于遭到电击的受伤者。我采取的正是最恰当的解救方法。只是他的身子纹丝不动。在我缓缓发力拉扯时。感觉背包带如同套住了一个庞然大物一样。几千斤重。根本无法撼动。
  
  “风先生。他怎么样。死了吗。”卫叔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考验一个人定力够不够。就要看他在突发事件里的全部表现。但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特质又是每个人与生俱來的。绝非后天学习或者江湖历练就能具备。
  
  他的定力还不如顾倾城。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我不太确定。打开电筒。向孙贵脚下照了照。
  
  地面上只是普普通通的青石。干燥稳定。沒有任何液体水渍。
  
  “孙贵。你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动动小指。”我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否则外面站着的一大群人都会精神崩溃掉。丢下同伴四散逃走。
  
  一片静谧中。传來几个人的牙齿嘚嘚叩响的特殊动静。益发增添了几丝恐怖气氛。
  
  顾倾城蓦地轻轻一笑:“风先生说得很对。假如孙贵的小指都不能动。就已经是大半个植物人了。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挪动他。都不为过。卫叔。要司机开动绞盘。实在不行。就用钢索拉他出來。”
  
  她的笑声。无疑起到了缓和紧张气氛的作用。
  
  龙格女巫已经瞬间杀了两人。再死一个。也该一起记到她的账上了。
  
  美式吉普车的底盘上。无一例外地配备了可以由发动机驱动的自动收紧式精密绞盘。上面缠绕的钢索最大长度超过五十米。这种装置可以用于机械的牵引援救。更能在汽车陷入泥泞沼泽时。借助远处的固定物体展开自救。
  
  这个办法虽好。但只能用于确定孙贵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才能展开。否则。这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将会被五马分尸一样扯裂。比古代施加在犯人身上的酷刑更为惨烈。
  
  小指作为人类肌体的最末端骨骼。只要有极其微小的控制力。就能令它做出相应的弯曲动作。即使是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往往也能在外力刺激下。使其小指产生动作。
  
  孙贵听到了我的话。但仍旧只有眼珠的缓慢动作。小指纹丝不动。犹如一具形神毕肖的雕塑。我感觉。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黏住了。身体被包裹在一层看不见的透明躯壳里。所以才无法动弹。
  
  我把手伸进背包里。隔着两层军用帆布。抓住他的左臂。试探着推了一把。与自己的意料果然吻合。掌心里传來的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冷硬的铁制品。而且这铁制品是被牢牢地浇铸在石块上的。
  
  用绞索拉扯。并不是一个最恰当的方法。在我看來。不如凿开脚下的地面。将他整体性地转移出去更为合理。
  
  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再次观察着孙贵踩着的地方。
  
  他脚上穿的是黑色牛皮战靴。膝盖略微弯曲。牢牢地钉在地面上。显示自身具备一定的武术根基。
  
  我的手指伸向他鞋边的地面。本意是想探索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指尖刚刚与青石接触的一刹那。我陡然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立刻急促地缩手。身子向后弹开两步。还沒直腰起身。。孙贵脚下的地面突然动了。
  
  急切间。我只能用“水波荡漾”这个词汇來形容那种变化。仿佛那片半米见方的青石地面。忽然变成了一池青色的水。而他的黑色战靴正一点一点地沉沒下去。
  
  “怎么了。”顾倾城、卫叔、飞月的声音同时响起來。我想自己的脸色肯定已经大变。并且刚才惶急的动作。让他们的心也高高地悬了起來。
  
  我长吸了一口气。声音提高了十倍吼叫着:“钢索。给我钢索。”
  
  这种怪异的现象。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或许将那些液化了的青石变个颜色更容易让人理解。那就是。。“红色的熔岩”。只有火山喷发的壮观时刻。才能看到岩石被轻松熔化。成为遍地肆虐流淌的岩浆。
  
  三秒钟之内。战靴上两厘米厚的鞋底已经完全浸泡了下去。只有近在咫尺的我。才能观察到这种诡异绝伦的奇景。
  
  我再次看孙贵的脸。灰白色的眼珠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绝望地斜盯着我。
  
  人类的死亡方式千奇百怪。但这种坠入青色岩浆里的死法。却从來沒有见诸于史册记载。
  
  我再次深深地提气。丢掉了手里的背包。随时准备蓄力向孙贵撞过去。至少也要做最后一搏。我和他虽然只是素昧平生。他之所以來到这里。也许为的只是卫叔许诺的高额赏格。但只要是人。就是我的同类。生命不分贵贱。都值得我全力营救。
  
  “接着。。”卫叔在光柱照射下。发力一掷。直径两厘米的钢索被内力催动。成为一条笔直的钢条。刷地射向我手边。
  
  一切动作都成了有条不紊的机械运动。我接住钢索。从孙贵腋下绕过。在他腰间连缠两圈后。再次穿入裆下。
  
  就在此刻。我产生了第一次犹豫:假如那些液体就是黏住孙贵的罪魁祸首。吸附力与绞盘的牵引力抗衡。岂不是要把他撕成两块。
  
  在古代判案典籍《沉冤录》中。我曾无数次看到过被犯人被“五马分尸”时的惨状。令人发指。如果换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歹徒被施以酷刑。绝对会让古人拍手称快。只是面前的孙贵根本就是无辜的平民……
  
  “风。冷静一些。当机立断。”顾倾城的声音混杂在钢索抖动时的“嗡嗡”声里。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但我马上要做的这个决定。却是宣判一个年轻人的生死存亡。我抬起头。顾倾城的脸背着光柱。只有纷纷扬扬的长发。如同风卷薄纱般飘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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