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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隧道迷宫

8隧道迷宫 (第1/2页)

我不想打破她的幻梦。宁愿她把我当成大哥。将心里所有的话倾诉完毕。
  
  她愣在屋子正中。双手向前伸着。清了清嗓子。用柔缓的嗓音低声唱起來:
  
  “云在天涯鱼在水。郎在江湖我在楼;
  
  江上舟子匆匆去。雨打芭蕉春又走;
  
  三年來了三年过。郎心似铁音信绝;
  
  可怜鱼儿影孤单。夜夜伴着月儿眠……”
  
  这是云贵一带的山歌俚曲。想必当年她给大哥无数次唱过。情之为物。害人至斯。也许世上的有情人总是聚少离多。或者干脆被上天的巨灵之掌一下子拉开。一别就是百年。
  
  “天哥。我已经尽了力。但过不了那隧道。如果你在里面。灵魂有知。带个口信给我也好啊。免得我日夜相思……”
  
  她仰面向上。望着十字交叉的横梁。老僧入定一般凝立着。我弹射上去的匕首仍然牢牢地钉在交叉点上。只露出刀柄。
  
  外面。依旧昏暗。似乎木楼里的人每到傍晚。就会用点香代替点灯。让大家身不由己地昏睡过去。然后一觉醒來。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艳阳天。我不相信熏香里发散出的都是对人体有益的东西。正常人的脑部结构非常脆弱。任何形式的催眠、助眠。都会对脑部神经造成负面影响。
  
  无论如何。明天一早。我就带人上路。任何事都抛在脑后。前面的路到底什么样。亲自跑去看看就明白了。从地图标识上可以看到。此地距离兰谷的入口在十五公里左右。急行军三小时就到。
  
  有顾倾城这样的古琴专家在后面做技术支持。任何与古琴有关的难題都能迎刃而解。
  
  “哦……对不起。我认错了……我的头有些晕。对不起……”何寄裳忽然清醒了。捂着胸口低声叫着。为自己的大大失态而羞愧。
  
  我纵身而起。取下了那柄匕首。连死三人后。苏伦的探险队马上面临解体。只有巴昆兄弟还能贡献一点力量。
  
  何寄裳走入秘室。从电脑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手绘的地形简图。回手递给我:“这是方圆百公里之内的地图。或许对你有些帮助。”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放光。此举无疑是表明。不会随探险队一起上路了。
  
  我把地图叠好。放进口袋里。再次眺望窗外无边的夜色。回想几天來深入丛林的怪异经历。真不知道未來还会有多少艰险。。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都是为“寻找”活着的。寻找丢失的东西。探索理想中的境地。夜以继日地跋涉在人生旅途中。直到老病而死。
  
  “保重。”何寄裳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短暂的拥抱。只有至亲至近的人。才会借相拥的瞬间。给予对方勇气和力量。无论如何。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跟大哥无限接近过的女人。至少在感情上。他们曾有极度贴近的时候。这一点跟手术刀完全不同。
  
  男人间的兄弟感情与男女间的爱慕吸引。不可同日而语。
  
  “谢谢。”我低声回应。
  
  她像一条夜色里惊艳的游鱼。悄然踏下楼梯。
  
  这一夜。我的梦里反复出现照片里那个叫做“水蓝”的女子。每一个片断的结尾。都是她微笑着走入那架航天器里。反手关门。在高强隔绝玻璃的窗后。向我动人地微笑着。随即。宇宙航行倒计时开始。温柔的电子女声响在我耳边:“十、九、八、七……”
  
  我总能在这时候醒來。带着困惑的心痛自问:“她要去哪里。难道大哥最爱的女人。竟然不在这个地球上。”
  
  黎明前。总算勉强睡着了。但梦境里交织着各种各样飞舞弹跳的毒蛇。密密匝匝地堵塞了前面的路。
  
  “风先生。可以起床了吗。”是飞月温柔的声音。
  
  我睁开眼。她正牵着那个小女孩的手。安静地站在我窗前。小女孩刚洗过脸。鬓角的头发还是湿的。轻轻咬着右手的指甲。瞪圆了眼睛。怯怯地看着我。
  
  “大哥那边一切准备妥当。一小时后可以出发。”飞月叫醒了我。转身要走。小女孩忽然向我咧嘴一笑。乌黑的眉毛形如弯月。小巧的嘴唇也翘了起來。一个未來标准的美人坯子模样。
  
  “飞月。孩子说过什么。”我感觉到飞月对我的疏远。应该是近几天來。我整日跟何寄裳待在一起。引起了别人的误会。
  
  飞月摇头:“沒有。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写也不会画。问急了只是大哭。”
  
  她牵着小女孩下石阶。飞鹰麾下的队员们已经开始在大路上列队。村寨里顿时显得拥挤嘈杂起來。木楼里的小孩子们飞快地穿行在人丛里。快乐地叫嚷打闹着。
  
  沒有人能预料前路上的危险。我暗暗发誓要安全地把他们带回來。活着不容易。所以更要好好地活着。
  
  离开村寨时。何寄裳站在寨门口送我。脸上带着有些古怪的微笑:“风。有事情尽管回头。村寨永远大门敞开欢迎你。”
  
  这已经是苗人对汉人最高规格的优待。她甚至主动要求把小女孩留在寨子里。但我拒绝了。唯一值得遗憾的是。在我的设想中。那栋大哥亲手建筑起來的木楼。也许会藏着某种秘密。他传下了莫名其妙的“刀谱”。刀在哪里。在他身边吗。
  
  蒋光又是如何知道。。“唯有‘盗墓之王’才能对抗龙格女巫”。
  
  今天天气晴朗。似乎红小鬼的气象预报并不准。路面也平坦了许多。慢慢地。队员们的心情都好起來。有几个人竟然悠闲地唱起歌來。山林里不断地掠起三三两两的灰喜鹊。嘎嘎咕咕地叫着。
  
  我的手腕上换了一块飞鹰送的表。那天强磁场出现时。只有我跟何寄裳的腕表倒了霉。其他人根本毫无察觉。
  
  上午十点钟。前面的路渐渐收紧。两边岩石高耸。我从望远镜里看到。正前方已经被大山阻住。虽然还沒看到什么隧道。却也能想到。必须有个山洞钻过去。否则这些壁立几十丈、上百丈的山岩。如何才能攀上去。
  
  路面上的杂草生长茂盛。几乎已经把小路全部变成了草地。根本看不出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偶尔裸露出的岩石也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灼烧过的灰褐色。跟别处的山体完全不同。
  
  梁威带人在前面探路。与大队相隔一百米左右。不时地从对讲机里发出“安全、安全”的报告。
  
  飞鹰的精神有些紧张。因为刚刚在行进过程中。我已经把何寄裳的话全部告诉了他。
  
  “石柱。隧道。如果连她那样的高手都无法通过的话。不会是诸葛亮布下的八卦阵吧。这可真是奇怪了。。风。你说苏伦能一个人走出这么远吗。以她的江湖阅历。不可能犯孤军深入的错误。对不对。”他不住地疑神疑鬼地左右张望着。弄得队员们双手抱枪。人人自危。
  
  如果山洞里仅仅是八卦阵倒是件好事。关于这种阵法的四百多种变化。我几乎背得烂熟。闭着眼睛都能顺利穿过。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何寄裳并非江湖上不入流的小角色。八卦阵也同样难不倒她。
  
  “老大、风。前面发现隧道入口。请大队暂停。等候进一步报告。”对讲机里猛地传來梁威的示警声。
  
  飞鹰举起双手。所有人立刻散开。分布成战斗队形。
  
  望远镜里出现了一大片平滑的黑色石壁。宽度约二十米。笔直竖立。高不可攀。想必那入口就在石壁下面。只是给杂草和灌木挡住了。
  
  “看來。何寄裳的话是对的。”飞鹰有些沮丧。江湖传言害人不浅。如果不亲身到这个地方看看。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兰谷”就在山体下面。而不是两山夹缝中的一个山谷。
  
  空空小生的谎话虽然骗过了蒋家兄弟。却沒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沦入了盗墓者们通常的宿命结局。为“怀璧”而死。至于蒋光、蒋亮两个。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等到失去了被西南马帮继续利用的价值后。像是两只可怜的蚂蚁一样。死于“那东西”的魔力之下。
  
  “风。咱们是不是真的要进入隧道。或者就在这里返回。停止这次行动。”飞鹰凑近我。低声询问。
  
  危急关头。人情和金钱都不如保命重要。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内。连续不断的神秘杀戮事件。已经磨灭了他的江湖道义。二十年之前。他是“云不遮我眼、天不阻我翼”的西南边陲第一好手飞鹰。现在。只有虚名还在。人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豪情胆气。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前进。放心。天下任何一种奇门阵势都可以破解。一旦有新的发现。我会电话调派新的援军过來。不会让大家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相信我。”
  
  找不到苏伦。我绝对不会回头。因为手术刀的遗嘱里。已经把苏伦托付给我。我也在他墓前郑重发誓答应过。要照顾苏伦一生。
  
  “这个……”飞鹰犹疑沉吟着。
  
  我直盯着他的双眼:“飞鹰。任何时候。只要你觉得无法继续撑下去。都可以选择退出。每一个江湖人都需要朋友的支持帮助。但我绝不会让自己的朋友涉险、送命。从现在开始。只要告诉我一声。马上可以离开。而不需要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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